静尘堂内,六堂学子的分数统计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来自六座学堂的十六位女学子,两两成对,将各自负责的艺学成绩汇总表格,呈上给孟正君。
    这些表格将各门艺学的考生从高到低排列,只有考生号,无对应姓名。
    后者接过表格, 低头一目十行预览了一遍,似是发现了什么,怔了一怔,随后,她直接起身,走到大堂北墙上那张被两位女学子新贴好的巨大红榜面前。
    这是一张长一丈宽六尺有余的空白红纸。
    见孟正君一手平摊捧着成绩表格走过去, 十六位女学子们顿时屏息凝神, 大堂内稍远些的各个座位上的先生们纷纷放下笔抬首, 或期待目光,或淡定抿茶瞥一眼。
    孟正君探手,往这叠成绩表格隔空一抓,霎那间成绩表格皆变为空纸。
    墨池学馆的学正先生捏拳的右手一松,又一挥,被摄入手心的如密麻蝌蚪般的墨字漫天飞舞,宛若蝌蚪跃池般扑向红榜,最后万千墨字按照某种令人眼花缭乱但却隐隐暗含秩序的规律在红榜上重新排列,最后纹丝不动,
    红榜被填满了。
    成绩从高到低排列整齐。
    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所对应的考号、总成绩、各项成绩全都归纳无误,列在红榜上。
    红纸黑字。
    孟正君转头询问:“可有遗漏。”
    那位叫月姝兄的女学子没有第一时间与其他姐妹们一样去偷看排名,立马开口:“还剩壬字拾叁号的经艺成绩没有登记。”
    她边垂目在红榜的中下游寻找某个眼熟的考号,边小声道:“曾老先生拿着那份卷子出去,还没回来。”
    孟正君点点头,忽然挥手, 也不待众人来得及看,便暂时抹去了红榜下游‘壬字拾叁号’的那一行,然后看了眼外面的日头, 原地等待起来。
    不多等待期间,她也并没有束手,而是按照老规矩取出一根毛笔与墨砚,开始蘸墨,在红榜上书写起来,对应着一本从袖中取出的名册。
    这是全学馆三百余学子的花名册,对应他们的考号,只有由学正先生保管。
    如今,虽然尚在等待某个学子的经义成绩,但是六座学堂全体成绩已经大致无疑了,并不妨碍孟正君开始‘金榜提名’,这也是老规矩。
    孟正君从高到低,默默将一个个姓名写在红榜上的考号前面,揭晓了谜底。
    大堂内的先生与女学子们纷纷望去。
    萧红鱼与李雪幼都探头浏览红榜,当头第一個便是她们无比熟悉的名字,李雪幼面色一喜,旁边的萧红鱼忍不住脱口念出:
    “第一名率性堂鱼怀瑾, 庚字肆号,经义十八分, 诗赋艺十九分,书艺九分,乐艺十分,礼艺十分,棋艺九分,画艺十分。总分八十五1
    “第二名广业堂迟月明,丙字拾壹号,经义十八分,诗赋艺十九分,书艺八分,乐艺九分,礼艺十分,棋艺九分,画艺十分。总分八十三1
    “第三名正义堂顾抑武,戊字叁拾号,经义十八分,诗赋艺十八分,书艺九分,乐艺九分,礼艺十分,棋艺九分,画艺九分。总分八十二分1
    “第四名修道堂韩文复,乙字玖号,经义十八分,诗赋艺十九分,书艺八分,乐艺九分,礼艺九分,棋艺九分,画艺十分。总分八十二分1
    “第五名率性堂李雪幼,壬字柒号,经义十七分,诗赋艺十七分,书艺九分,乐艺九分,礼艺十分,棋艺十分,画艺九分。总分八十一分1
    “第六名诚心堂徐蔚然,乙字贰拾贰号总分八十一分1
    “第七名崇志堂陈得鹿总分八十一分1
    “第八名率性堂钟得鹿总分八十分1
    “第九名修道堂林清逸总分八十分1
    “第十名率性堂吴佩良总分八十分1
    “”
    孟正君对于女学子们的交头接耳并未做出反应,只要别大声喧闹即可,她继续依照花名册,默默书写后面的学子姓名,而前十名已经在她的笔下揭晓,也成了全场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
    若无意外,这就是本次大考的前十名了,不对,应该说是前十一名,虽然这十个佼佼者是目前的红榜前十,但是众人可没忘记刚刚掀起重大风波的那个‘壬字拾叁号’,它的经义成绩还未出炉,暂时没有被孟正君归纳排名,但是那个人眼下数门满分的成绩,当不久后杀进前十的这一可能发生时,众人也丝毫不会意外,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能排第几
    此时大堂内众人关注的焦点各异,一些先生们笑着夸赞起红榜上前十的几个熟悉的名字,特别是排第一的鱼怀瑾,又一次成为几位先生嘴里的模范女学霸,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而有一些先生,例如段酒令、苏长风这些,则是出奇安静,又忍不住取出那个未知的壬字拾叁号的惊艳卷子细看
    而十六位女学子那边,此时窃窃私语的关注点也不相同,有的女学子愈发期待着这个壬字拾叁号是自家学堂的学子,有的女学子因为她们原本猜测的可能是‘壬字拾叁号’的自家优秀学子们已经出现在了榜单前列,失去了是这匹黑马的可能,正失望着。
    也有的女学子更关注与兴奋自家优秀学子的成绩,萧红鱼就是其中之一,此时她拉着好友的手大喜道:
    “雪幼雪幼,哈哈,这回又是玄机第一,八十五分啊,满分才九十,不对,是八十八,经义艺与诗赋艺几乎得不了满分,不愧是玄机,统治力太强了,比第二名广业堂的迟学长高出两分,比韩学长和顾学长高出整整三分!不过韩学长这次好像没考好呀,丢了第二,让正义堂的顾学长追上了1像这种名列前茅的学子排名,有时候就是一分之差,宛若鸿沟。
    正在红榜上仔细寻找某个名字的李雪幼忍不住小声道:“那个壬字拾叁号的成绩还没出来呢,这次这人就可能双满分”
    萧红鱼抱胸摇头,“我是不相信这个壬字拾叁号真能这么厉害,经义满分,谁知道曾老先生是不是拿去给上面某个六君子审卷去了,要求严格一些,说不定要连原本到手的十九分都没有”
    李雪幼还想说,萧红鱼重抬轻放把她小脑瓜子一敲,“傻雪幼,你到底帮谁,又不是咱们率性堂的,你还胳膊往外拐。”
    李雪幼闭嘴了,没再说什么,少女知道萧红鱼主要是比较维护自家学堂的学子,她应该是觉得这个壬字拾叁号已经排除她们率性堂学子的可能了,又对其他学堂女学子们一直念叨期待这个壬字拾叁号,有点不爽
    萧红鱼又开心又羡慕道:“雪幼,你也好厉害,这次竟然学馆第五,学堂第二!太给咱们学堂争光了。”
    李雪幼摇摇头,“我和后面徐兄、陈兄都是同一个分数,我只是运气好些而已,满分的艺学科目比他们多,所以排在了前面,但是他们的经义艺和诗赋艺都比我强的”
    说到这,似是又想到了些什么,少女有些羞愧脸红,低头,“而且其实我的经义原本可能考不到十七分的,要低一些”
    萧红鱼却只当是好友害羞,“雪幼,你也太谦虚了,难怪你学的比我好,欸不过不管怎样,你肯定是前十名的,再加上后面的得鹿兄与头一回前十的佩良兄。”
    萧红鱼面色有点激动,“咱们率性堂这回前十里面有四席位置1
    周围几个闻言的女学子投来羡慕的视线,萧红鱼有些与有荣焉的骄傲抬下巴。
    李雪幼也有些开心的笑了笑,不过萧红鱼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不过能不能在六座堂里总分第一,还是有点悬,欸,有范玉树他们两个在拖后腿估计四个前十,增益的平均分要被抵消掉,六堂第一还是犹未可知”
    就在这个时候,久久未归的曾老先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停止讨论,目光立马望去,已经写完一大半的孟正君,也暂时搁了搁笔,回头问:“曾老,那份壬字拾叁的卷子,如何?”
    大堂里面,某个一直安静品茶不参与讨论的大胸女先生表情未变,但却在将茶杯送到嘴边时,悄悄侧目看去,喝茶的动作慢了下来。
    新归来的老先生脸色出奇的平静,令人看不出情绪,他先是默默回到座位,拿起茶杯,抿了口清茶,然后转头看了一圈安静的大堂,掏出了一份卷起的试卷。
    老人先是递给谌先生,后者接过,迫不及待打开一看,脸色愣了愣,又低头看了一眼,他吐了口气,然后默不作声的起身,最后将卷子递给孟正君。
    大堂内的其他先生们与女学子们愈发好奇了。
    孟正君也忍不住看了看默契沉默下来的两位经义先生,然后伸手接过了这份最后的试卷,打开它,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怔了下,又看了一眼,然后又再看了一眼。
    喜欢板脸的女先生瞳孔似是缩了缩。
    她在原地站了好会儿,然后某一刻,突然转身,走到红榜前,做出了一个让周围大多数先生与女学子们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这位脸色严肃的女先生踮起脚尖,用蘸满墨汁的毛笔在此时红榜第一名“鱼怀瑾”上方的空白顶部位置,写下一行浓墨重彩的文字。
    静尘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一众先生们愣了又愣,十余位女学子纷纷瞪大了眼睛。
    李雪幼嘴巴啊起,怔怔无言。
    旁边的萧红鱼在起先看见名字被写在顶部时,显露出满脸沮丧,然而当那三个字映入眼帘,她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后退一步,还用力揉了下眼睛。
    红榜顶部处,这是一个崭新的名字,三字名的后面,是‘壬字拾叁号’与整整六门满分!
    与此同时大堂内一个靠窗处,某个大胸女先生转头看了看窗外的秋景,娴静懒散的举起茶杯,优雅的轻抿了口兰茶,微微一笑。
    有时候‘小师弟’太高调了也不好,挺让‘师姐’伤脑筋的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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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错了兄弟们,对不起,近四千字补偿大伙呜呜呜而且有点卡文了,另外小戎这几天不少时间都在路上,跑去了学校打包行李,参加毕业典礼,另外处理些杂事,毕业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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