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周珝也不过年仅二八,知道背后真相不久,被囚三年,又接连丧夫丧子,甚至被朝臣逼入感业寺。
    从当初寺中备受欺凌的孤立无援,到如今宫里人人敬畏的前拥后簇,武珝此时已将命运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想必即便如今她失了圣宠,也不会再落入当年那般的境地了。
    更何况,如今后宫只她一人,晟颜卿像是被施了巫法般,险些将她宠上了天。
    当年进宫,若非朝臣群谏,以武珝来历不明,更未为国立功为由,阻止晟颜卿立武珝为后,否则她又怎会只得贵妃之位。
    再过两月她便临盆,待她诞下皇子,朝臣便再无理由阻她为后。
    灵秀殿。
    武珝卧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眉头时皱时舒,左右各站一个宫女,手中拿一柄蒲扇不停地扇着,却依旧降不下她心中的火气。
    放肆。武珝将奏折狠狠地甩在地上,殿中宫女纷纷跪下:娘娘息怒。
    怎么了?晟颜卿捡起扔在脚边的奏折,打开瞧了瞧,不在意地轻笑道:不过是个刺史之位,珝儿千万别伤着身子了。
    晟颜卿挥了挥手,接过宫女手中的蒲扇为武珝扇风。
    这天下不知是陛下的天下,还是花家的天下了。武珝闭着眼,手抚在隆起的肚子上,慢慢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刺史之位固然不重要,可这是武珝第一次将自己的人安排在地方,却被花渊微阻拦了。
    晟颜卿握着蒲扇的手微顿,又继续扇风,脸上笑意依旧:是百姓的天下。
    陛下恐是历来最宽容的帝王了。武珝仍闭着眼,语中满是不屑,许是怒急了,竟忘了晟颜卿就在她的面前。
    晟颜卿神情微怔,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武珝,嘴角却勉强扯起一抹笑:珝儿是不是太累了?
    武珝猛得睁开眼睛,却不敢望向陛下,放在身侧的手紧握,脑中不断思索着挽救之词。
    可不等她想到什么说辞,晟颜卿又先她一步开口:定然是太累了,再过两个月珝儿便会诞下麟儿,此时你要做的便是好好修养,而不是看这些让人生气的折子。
    转而又道:来人,将灵秀殿的奏折都搬去尚书房,以后也不用再搬来。
    是。侍卫一一将灵秀殿里的奏折搬走。
    陛下......武珝慌了,她以为陛下生气了,她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眼见就要毁了,却又听到陛下道:
    这两个月你先好好修养,每日孤看完奏折,晚上便与你说朝中之事。待你生下麟儿,养好身体,再去尚书房与孤一同批阅。
    你呀,先养好了身体,才有精力处理其他的事情。晟颜卿轻拍着武珝的手,嘴角始终扬着一抹笑。
    是,陛下。武珝垂着眼,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低声道。
    陛下,花大人求见,已候在尚书房。文心兰躬身进殿道。
    孤先去尚书房,晚上与珝儿一同用晚膳。晟颜卿俯身在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武珝低着头,乖顺地点点头。
    晟颜卿转身,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慑人,疾步走出灵秀殿。
    武珝望着晟颜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慢慢收回视线,低着头望着她隆起的肚子,轻抚着,有些疯魔:
    太医说,本宫怀的是双子。即便其中一个像贤儿当年一样,只做了三个月的帝王便被奸人所害,还有另外一个。一年,只要一年时间,本宫定能把控住朝堂。
    殿中宫女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此时什么也没听到。
    把太医叫来。武珝抚摸着肚子,眼神微眯,她恐怖等不得两个月了。
    是。跪在榻边的宫女立刻起身,脚底抹油般地快出殿。
    多听进去一个字,以后怕是便要少活上几年。
    去把莫阳叫来。武珝眯着眼,一不做二不休。
    晟颜卿刚刚与她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权力还是得自己牢牢握在手中最让人踏实。
    莫阳是她最先安排在宫中之人,原是太医院的打扫太监,极有医学天赋,尤其擅药。
    她当年正得宠时,便将他调到身边,没想到他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后面她被囚在灵秀殿,也多亏了他才少受了不少苦。
    也是他与她说,她的贤儿并非病死,而是死于一种无形无味的毒。
    莫阳虽不知这毒叫什么,却配出了此毒的解药。
    武珝想要的自然不是解药。
    既然当年他的儿子死于此毒,父子同受,岂不是更好?
    尚书房。
    陛下,贵妃早已将她的爪牙伸到了朝中各部,如今更想染指地方,再让她这么胡乱来,以后这天下怕不是要改姓为武了。花渊微跪在地上,痛心疾首。
    放肆。晟颜卿随手抓起桌上的印章,摔在花渊微的面前。
    花渊微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背绷得挺直,视死如归。
    你还将孤放在眼里吗?晟颜卿紧盯着花渊微,怒不可揭地指着花渊微:
    她的爪牙?你怎么不直接说是孤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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