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垂吊的怪物像极了话本里说的“蛇颈人”,粉色的脖子又粗又长,大肠似的在呼吸的动作下一紧一松,人立之蛇一般从树冠里探出,顶端长着个肉饼似的脑袋,眼睛鼻子就像面饼上的葱花一般随意洒落,几只眼球盯着顾红绫,顾红绫竟然还从那些眼球里看出了笑意。
    顾红绫猛一退后,心中警铃大作:人畜!
    人畜转着肉饼子脑袋,从树冠里伸出数只手臂贯连在一起的“爪”,无尾熊一般盘在树干上,伸长脖子靠近顾红绫,从不断滴落黏液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低沉声音:“来啊,请你喝酒。”
    顾红绫闻到人畜黏液的恶臭,几乎快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拔腿就跑。
    人畜呵呵笑着,六爪齐发,像马陆一般扭动身体,像蜥蜴一般甩动爪,急切地追赶,“喝酒呀。”
    顾红绫距离结界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再跑几下就能回到杜鹃山庄,就在她马上就能穿过结界时,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一手扣住她的肩,抬头看了人畜一眼,顾红绫只觉面前红光一闪,人畜便定在了原地。
    顾红绫定睛一看,原来是谢燏。
    顾红绫来不及多想,先跨进结界,见谢燏跟了进来,才问:“你是真的吗?还是又是什么精怪变的,想把我骗来吃掉?”
    谢燏拎起一只酒瓶,“我是真的请你喝酒的,刚刚想起来你上不了山,所以我下来了。”
    顾红绫看一眼定在结界外的人畜,此时人畜身下的泥土里晕开血色,人畜在血泥的侵蚀中慢慢下沉,直到隐没得没有半点踪影。
    顾红绫问:“你是怎么做到控制人畜的?现在它又去了哪里?”
    谢燏竟然有些惊喜,“你知道人畜?”
    顾红绫惊道:“你是长生会的人?”
    谢燏道:“算不上,不过我进去玩过。”
    顾红绫暗中抹一把汗,长生会是你能来就来能去就去的地方吗?还“进去玩过”......
    谢燏乐于给顾红绫解释:“我控制不了人畜,但是我的朋友可以。”
    “你的朋友?”顾红绫提起精神,“长生会的人都控制不了人畜吧?!”
    谢燏笑:“是这样没错,但是人畜可以控制人畜。”
    顾红绫嚼她这话嚼了半天没嚼出味来,心里惴惴,犹豫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谢燏隔着袖子抓住顾红绫的手,晃动酒瓶,“来,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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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山庄的膳房里,四大家族的主角都聚齐了。
    南宫星纬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少了一只耳朵,现在正裹着白纱,蔫蔫地坐在角落。
    谢煊被仆从簇拥着,到哪都有人给他端座椅。
    “庄主还不出面?”谢煊玩着扇子,目光落到灶台上的一堆碎肉上,里面赫然躺着一只人耳。谢煊嗒地收起扇子,嗤笑一声,“怎么,都要拿南宫弟弟的耳朵炖汤了吗?我先说明,我谢家是没人出手的,要不,就是苏少主和明公子?嗨哟,你们也不嫌人家耳朵里屎,下菜不干净么。”
    南宫星纬面无表情,眼底凶光毕露,“谢煊大哥,你先别急着嫌我,也许明早你的什么物件儿就落在兽棚的潲桶里了呢?那可糟了,毕竟捞出来可是洗都没法洗。”
    谢煊不动声色地飞出扇骨里的毒箭,被南宫星纬的护卫一一挡下,接下来的会话里他俩就没消停过,你来我往,好不君子,生怕忘了“回敬”。
    薛景澄最是冷静,什么时候都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此刻他仍是端着官话主持大局,询问杜鹃山庄的厨工:“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找些肉的?看这肉......不是新鲜的生肉,可也不是腐肉,甚是奇怪。”
    萧长引看着那堆碎肉,直觉那是炼制人畜的榫卯或者残渣。
    厨工敬畏地回话:“都、都是山庄的狼狗从各个房间里叼出来的。”
    谢煊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南宫弟弟,原来你的耳朵是被狗叼来的,这可是比你们家乱花谜还搞笑的头等大事啊!”
    南宫星纬已然气极,竟然笑了起来,“是啊,现在不就有只贱狗在这狂吠么?”
    谢煊杀气冲天,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毫无意外,两人径直打斗起来。
    薛景澄带领众人躲到一旁,道:“让他们斗去。诸位,现在山庄里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角逐的范围,很明确已经有除杜鹃山庄和四大家族以外的第三方势力介入,而且他们很可能对我们都不利,所以我建议先暂停角逐,大家一起把这个第三势力揪出来。”
    明鹭摇一摇手里的九连环,应道:“我赞同。”
    杜鹃山庄的管事点点头:“这事我向庄主禀告过,她也是这个意思。”
    谢煊和南宫星纬短时间分不出胜负,稍微出了气便收手,听到薛景澄这边主张暂停角逐,两个都反对。
    谢煊冷哼:“那你们暂停吧,没了四方制衡,我正好破了结界上山摘旗,今年你们三家还是听我们的。”
    南宫星纬笑:“你想的倒美,我可没说暂停。听你的?谢家若没谢燏,谁听你们的,难道凭你草包谢煊?我就纳闷了,谢老爷子怎么不让谢燏用火把你这草包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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