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船舱,她立马问陈聿,“你跟安弥什么情况?”
    “我在追她。”
    果然。
    周望舒觉得自己简直是再世诸葛,神机妙算。
    “小伙子,”她朝陈聿扬了扬下巴,“眼光不错啊。”
    陈聿掀唇笑了下。
    “所以你叫我进来干嘛?”
    “跟我过来。”
    周望舒带着他在船舱里绕了个大圈子,然后将他领到角落,二话不说拎过来个醉鬼塞给他,“他就交给你了。”
    陈聿:“?”
    周望舒立马假装来了电话,拿着手机走开。
    陈聿显然看出她是故意支开他,直接把那醉鬼重新仍回沙发上,回甲板上去找安弥。
    十分钟后,周望舒也回到甲板上,她出来给安弥打电话,但通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想了想,又给陈聿打,也是关机。
    两个人都关机,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整得人怪担心的。
    她真有点儿担心,叫人开始在船上地毯式搜索,结果还是没找到人。
    这就有点儿吓人了。
    她立马给安弥发微信:
    【你人死哪儿去了?特么别吓我!】
    【你跟陈聿串通了跟我玩儿人间蒸发是吧?】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在想,刚刚安弥跟她借银行卡,应该是知道自己手机会用不了,没法付钱。
    好好的手机为什么会用不了,这船上又不是没有充电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安弥跳海了,手机进了水。
    刚刚她出来找安弥那会儿,船才刚开,而且船开得很慢,跳海用不了多久就能游上岸。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聿估计也跟着她跳了。
    真是,她服了这两人了。
    她又给安弥发去一条微信:
    【行,我知道你跳海手机进水了,开机给我打个电话。】
    她倒是不担心这俩会淹死在海里,但只是现在,过会儿就担心了,因为一直到12点这俩还没开机。
    【你俩不会死海里了吧!开机了赶紧给我打电话!】
    一晚上,安弥一直没回她,搞得她都无心喝酒,到最后她甚至怀疑这俩是不是忙着滚床单去了。
    妈的,她是真的想骂人。
    拖这俩的福,她不但酒没喝高兴,觉也没睡好,每隔半小时给他俩打个电话。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的十点半,电话接通。
    听到那声熟悉的“喂”,周望舒憋了一晚上的怒气的瞬间化为一阵咆哮:“我艹!你他妈还知道开机!”
    “我他妈想砍死你!”
    “老子一宿没睡!”
    “你知道我他妈多担心你吗?!”
    “我他妈以为你死海里了!”
    “老娘开个party没嗨成不说,还成了最窝火的那个!”
    一通输出下来,含“妈”量非常之高,好几分钟里安弥一句话都没插上。
    等她发火发得把自己给呛住,安弥才终于能插上话:“我的大小姐,我的错我的错,先消消火成吗?”
    “消不了!”周望舒咳嗽着也要回她。
    “我刚买上手机,昨晚你给我的卡丢海里了,我差点露宿街头,脚还伤了,刚崴着走了几里地回宿舍,知道你担心我,屁股都没坐热我就出来买手机了。”
    听到她说脚伤了,周望舒语气立马软下来不少,焦急问她:“怎么伤的?严重吗?”
    “踩到个石头,小问题,就是只能用脚后跟走路。”
    “没事就成,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跟陈聿怎么回事?”周望舒强调,“说实话啊,你俩怎么认识的,现在什么关系,昨晚发生了啥,我都要知道。”
    “行,我都给你说成吗。”
    安弥从头到尾说了半个小时,周望舒听得津津有味。
    安弥和陈聿的初遇是在一所酒吧,当时因为一个误会,安弥抡着酒瓶子给陈聿脑袋砸出了血,得就这么认识了。
    人情也就这么欠下了。
    之后又碰见几次,安弥说,也不知道为什么,陈聿就盯上她了。
    “昨晚上他跟我挑明,说要追我,我说他追不到,他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说我不喜欢男的,他说那他就把我掰直,我想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就告诉他,我要有喜欢的人,非那个人不可,他又能怎么办,他说横刀夺爱这种事儿他干得出来,并且不折手段。”
    说到这儿,安弥都气笑了,“我跟他杠上了,又说我要就是死都不喜欢他,他能怎么样,他很确信地跟我说,他控制不了我的感情,但他能让我的选择只有他,还来了句,我要么永远恨他,要么永远爱他,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嗯,”周望舒摸腮,“这人多少有点病娇在身上。”
    安弥:“请直接说变态。”
    周望舒:“长得丑那叫变态,长得帅那叫病娇。”
    安弥:“……”
    “万一他来真的,你这被他盯上,要不跟他谈,你岂不一辈子谈不了恋爱?”周望舒表示担心。
    “反正我本来这辈子也没打算谈。”
    周望舒知道安弥是单身主义,但她挺希望安弥能谈谈恋爱,因为她觉得安弥是没能迈过当年那道坎儿才不谈恋爱,都说一个好的爱人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她希望安弥身边能出现这样一个人,但陈聿就算了,病娇一个,两人在一块儿指不定病情更重。
    “陈聿那边我来帮你劝退他。”周望舒打包票道。
    “你怎么劝退?”
    “用嘴劝退啊,你还不相信我这出了名的三寸不烂之舌?”
    “不相信,”安弥脱开而出,但又语锋一转,“如果你要愿意试一试,我也不拦着。”
    “成,等带你俩去选礼服的时候我给你现场直播,让你见识见识姐姐我的说话艺术。”
    “随你,挂了,口水都说干了。”安弥说挂就挂。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通话一结束,周望舒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后,微信里好几条让她去喝酒的消息,她遂又去喝了一晚上的酒。
    然而喝到四点回来,她竟然一点儿也睡不着,脑子很兴奋,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因为明天要去和陈迟俞领证。
    想到领证这事儿,她忽然反应过来,她还没跟陈迟俞说在哪个民政局领证,什么时候去领。
    这事儿其实发个微信就行,但在看到时间过了五点后,她决定给陈迟俞打个电话,她想听听他的声音。
    陈迟俞还是五点的生物钟,响铃没多久那边便接了电话。
    “什么事?”
    手机里传出陈迟俞清冷紧劲的声音,语调微冷,周望舒却只觉得,他声音真好听,冷冰冰也好听。
    “我们还没定什么时间去民政局,去哪个民政局也还没定。”
    “你决定了给我发消息就行。”
    说完,那边似乎就准备要挂电话,周望舒忙忙喊了声:“等等,你先别挂。”
    “还有什么事?”
    “就现在定吧。”
    她想再听听他声音。
    那边沉默。
    就在周望舒以为他要拒绝时,手机里再次传出那道低沉好听的嗓音:“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都可以。”
    “那就早一点,民政局开门我们就去,领完证,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下婚礼的事,今年最好的日子就在下个月21号,如果你想在21号举办婚礼,那很多事情最好明天就定下来。”
    听他说起这些,周望舒有些怔愣。
    他竟然已经找人看了日子。
    “陈迟俞……”她怔怔地喊他的名字。
    “怎么?”
    “没怎么。”
    她有想说的,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天,她说她想要一场最好的婚礼,其实她并没有这个想法,她不在乎婚礼,那只是一个借口,可以靠近他的借口,可他似乎却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陈迟俞仿佛察觉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今天你可以先想想,要不要在21号就举办婚礼,办什么样的婚礼,想在哪儿办,细节之后再定。”
    “好。”
    “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他语气里尽是客气与疏离,但周望舒却莫名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嗯,”她唇边露出淡淡笑意,“明天见。”
    两秒后,手机里也传出一声:“明天见。”
    那边顿了顿,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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