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屁股坐上被靖王赏赐的椅子时,更是兴奋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双手死死的掐着大腿根,才没咧出两排大牙来。
    白涂用蛇尾戳了戳谢观雪的脖子,谢观雪连忙正型,道:“王爷,沈木鱼他快不行了!”
    凌砚行执笔的动作一顿。
    谢观雪一拍大腿,嚎道:“九死一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啊王爷!”
    凌砚行垂眸书写,淡淡道,“宫内戒备森严,你又是如何得知?”
    谢观雪一噎,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这问题回答的不好甚至能治他们一家老小的罪。看向白涂,白涂正默默咬紧自己的尾巴,装死。
    谢观雪大为鄙夷它这装死行径,但也知道小白会说话这事儿不能被人知道,万一靖王当它是妖怪追求长生不老把它抢去泡酒炼丹怎么办!毕竟这可是沈木鱼临走前托付给他的!
    谢观雪声音弱了三分:“沈,沈木鱼托梦给我的嘛。”
    凌砚行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
    沈木鱼第二日天没亮就起来打扫了,把整个紫竹轩打扫的焕然一新,想了想,又把那还剩下九根意味着他还要被罚九次的紫竹往边上拖了拖,开始在门口翘首以盼。
    然而等到亥时,依旧没瞧见黄团子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瘦削文雅的严盛。
    “沈大人久等了。”严盛揣着笑眯了眯眼,尖细的嗓子宛如刀片在树皮上剐蹭,和面对凌之恒的温柔嗓音天差地别。
    沈木鱼下意识的后退,蓦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又是那两个灰衣太监,轻松就遏制住了沈木鱼,一如昨日般先把他的脸朝水缸里怼,直到少年挣扎到了极致,才眼露凶光的将他拎起来。
    严盛揣着袖子,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狼狈如落汤鸡般的沈木鱼,微笑道:“昨夜御马监出了事,陛下派奴来知会沈大人一声,改日再一起骑马。”
    “咳,咳咳,我要见陛……唔唔!”
    “陛下歇息了,沈大人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了。”
    严盛使了使眼色,那太监立马去屋内搬出了昨日那把躺椅,压着沈木鱼躺了下去。
    沈木鱼惊恐的看着严盛又从袖子抽出一叠纸,浑身细细的颤抖着,拼命的向白涂求救。
    严盛似是看出了沈木鱼的祈祷,微微一笑尽泛寒意,“靖王去常州了,沈大人的父亲——”
    顿了顿,他道,“去林州了,至少三五日才回来。”
    沈木鱼瞳孔随着严盛拿着纸靠近而极速收缩起来,大脑一脸空白。
    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啊啊啊啊!
    “来啦来啦!”
    脑海中蓦然发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沈木鱼蓦然抬头,眼中迸发出一道极为惊喜希冀的光芒。
    只见紫竹轩的朱红大门外,出现了一个修长高大身穿紫蟒圆领袍的男人,容貌俊美,面色冷峻,一半身子被门框阴影遮住,宛如从地狱赶来的玉面修罗。
    但这在沈木鱼看来,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靖王!!
    沈木鱼当即噘起了嘴,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
    谢观雪从靖王身后探出了个头,见沈木鱼虽然躺在椅子上看起来像享福,但眼眶发红浑身湿透,一副被动用私刑欺负惨了的模样,怒不可遏,上前赏了那两个灰衣太监一人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
    抬起腿要往严盛身上踢,只是对上对方的目光后,又默默缩了回来,一把拉起沈木鱼,躲到了靖王身后。
    凌砚行脸上看不出表情,眼下隐隐泛着青黑,显得他看起来更加阴沉不好招惹。
    严盛慢吞吞的转身,就着原本要给沈木鱼上刑的姿势跪在地上,“奴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沈木鱼拽住靖王的袖子,瑟缩了一下身子,正要告状,被一件淡香的披风劈头盖脸的罩住。
    凌砚行收回手,无视还跪在地上的严盛,沉声道,“把衣服换了。”
    沈木鱼心里一阵感动,吸了吸被呛的难受的鼻子,瞪了严盛一眼,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寝屋。
    等他换好干燥舒适的衣裳出来,靖王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凌之恒不知何时来的,规规矩矩的坐在另一侧,而严盛和那两个老是欺负他的太监则依旧保持着方才磕头的姿势,跪在冷硬的石砖上。
    沈木鱼见此狠狠出了一口气,看向靖王,觉得他此刻真是光芒万战,酷毙了!
    沈木鱼振翅飞了过去,哪还顾得上沈老头的警告,投入靖王的怀抱,拽着男人的袖子像找到了人撑腰:“王爷,他虐待我!”
    沈木鱼倒豆子般把这几天自己在严盛手底下受的苦说了一通,气的直哼哼,叉腰站在靖王身侧。
    凌之恒纠结的皱眉,仔细打量了沈木鱼上上下下没瞧见一丝被虐待的伤,抿了抿唇,“严,严盛应该不会吧……”
    严盛从容道,“陛下明鉴,奴不曾做过。”
    沈木鱼没想到他这么无耻,瞪圆了眼睛。
    严盛缓缓抬头,“沈大人既说奴欺辱您,还请大人拿出证据,奴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只是奴再下等也是陛下的人,沈大人可不敢妄言。”
    他又垂下眸去,好似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狠厉,那张儒雅的脸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沈木鱼却拿不出严盛叫自己扫地偷玉玺的证据,愤愤道,“我的衣裳还湿着!王爷和谢观雪亲眼所见,都能作证!”
    谢观雪连连点头,挂在他脖子上的白涂都轻微的摇了摇尾巴。
    凌砚行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激动的扯了一下,狭长的凤眸扫了少年一眼,许是方才被水呛的狠了,如今整张脸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尤其是眼尾和鼻尖,宛如成熟的蜜桃,轻轻一戳就能流出汁水来。
    沈木鱼怒着脸,只是看起来不太唬人,反倒让人更想欺负了。
    凌砚行收回目光,压了压眉心,虽然方才到的时间沈木鱼已经躺在躺椅上,并未看见严盛做了什么,但还是微微点头,附和了少年的控诉。
    沈木鱼当即扬了扬眉。
    严盛原地磕了一个头,“王爷如此认定,奴再说什么也无用了,请陛下治奴以下犯上,在宫中动用私刑的死罪。”
    凌砚行脸色骤然冷到了极点。
    果不其然,凌之恒坐不住了,站起来将严盛护到身后,“不是的,皇叔,朕能作证他真的没做那些事,应该,应该是有人栽赃陷害!皇叔……”
    凌砚行冷冷的看着凌之恒:“陛下的意思是臣瞎了?”
    凌之恒赶紧否认,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余光蓦然瞥见边上那两个太监,慌乱道,“或许,或许是他们乱用严盛的名号!要真是严盛做的,他,他干嘛直接认下!”
    “臣亲眼所见是他。”
    沈木鱼有人撑腰根本不怕,跟着附和:“陛下您别被他骗了!是他!就是他!”
    谢观雪也道:“草民也是亲眼所见!”
    凌之恒更急了,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尤其是对面还有他敬重畏惧的皇叔。
    他央求的推了推严盛,叫他为自己辩解辩解,然而对方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慈祥温柔的笑,“陛下和王爷才是一家人,无须为了奴这样一个低贱的下人伤了和气,这事便当是奴做的吧,陛下莫要自责,请陛下治罪吧。”
    凌之恒闻言更自责了,握紧了拳头,头一次硬着脖子向自己的皇叔顶撞回去,“朕是皇帝!朕说不是他做的便不是他做的!”
    严盛跪在小皇帝身后,唇角毫不掩饰的勾了勾。
    凌砚行扫了这情深义重的主仆二人一眼,鼻间发出一声轻嗤,嗓音冷冽残忍的开口,“那便是本王诬陷了,陛下下旨将臣三人砍了吧。”
    作者有话说:
    谢观雪: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把高端局还是让我混进来了
    沈木鱼:别笑了,都升级成生死局了,王爷咱们胜算多少?
    靖王:五五开
    沈木鱼:???
    明天还有一章~
    第37章 本王还有更下三滥的
    沈木鱼本还得意洋洋,闻言发现靖王说的“臣三人”包括他和谢观雪,趾高气扬的火苗立刻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同谢观雪对视一眼,大惊失色。
    沈木鱼藏在袖子下的手紧张的扯动靖王衣袖,满脸焦急仿:怎,怎么忽然就变成他们砍头了?!
    靖王一定不会死,但是他和谢观雪两个原著中籍籍无名的小炮灰可就不一定了!
    凌砚行岿然不动,冷着脸,依旧将沉沉的视线压在凌之恒小小的肩膀上。
    凌之恒愣在原地,瘪嘴颤动双唇,都快要碎了。
    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气和他皇叔作对,却换来了一生的阴影,他再也不要和皇叔对着干了!
    凌之恒被凌砚行的话吓得懵了,哪敢真的砍自己亲叔叔的头,惊慌失措的捏着衣角,可怜的像个犯错被罚站的小学生,细如蚊呐,“皇叔,朕,朕不是那个意思。”
    “臣污蔑陷害严总管,罪大恶极,应该的,陛下是一国之君,还不是想砍谁砍谁。”凌砚行轻嘲出声。
    那双冷漠的狭长凤眸扫过粉雕玉琢的小孩头顶,宛如带过了一阵寒风,刺的凌之恒两股战战,脊背发僵。
    于是凌之恒更慌了。
    皇叔从来不屑于撒谎,可严盛对他也从来没撒过谎,甚至方才自己和皇叔闹矛盾,他还让自己治罪。
    让他杀了靖王他做不到,可要是杀了严盛,他依然做不到。
    皇叔为什么老是要为难他呀,明明每次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沈木鱼看着凌之恒纠结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心更是跟着悬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直咽口水。
    凌之恒可怜巴巴的仰头望着靖王,噙着泪满眼都是为难,只是这一次靖王不再像以往那般轻松放过他,好似真的要他在砍谁这个问题上做出一个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凌之恒内心天人交战,凌砚行早就料到他会拖延时间,淡淡起身,“陛下不敢说,那臣自己去刑场。”
    “皇叔!”凌之恒猛的拉住男人的袖子,泪眼婆娑的仰望他,“朕……朕……”
    凌之恒犹豫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严盛,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被一道温和的嗓音抢先。
    严盛压了压眸子,道:“陛下判奴死罪吧,奴前几日蒙陛下垂爱,赏一块了一块金牌保命,陛下便也不必为难了。”
    凌之恒恍然一喜,随后压制不住嘴角的喜悦,同凌砚行道,“皇叔说他有罪,朕自然相信皇叔,但严盛有免死金牌,这件事情……”
    凌砚行轻轻扫了眼满脸慈爱无私奉献的殿前总管,嘴角扯出一个薄凉的弧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撤职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会不会……”
    “媚上欺下,加十五大板。”
    “皇……”
    凌砚行神色缓和了下来,甚至嘴角那抹冷笑都变得高兴起来,眸色中的冷漠和杀意淡去,换成了和蔼和柔和,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惑乱君心,那就再加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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