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和小刀人混在人群里,看到秦王的侍卫将那两个人从马车里提溜出来带着王府,这才同围观的人一起散去。
    回到家里,今天是旬休日,侯岳不用去文学阁抄录,再加上心头刺又拨了,立觉轻松无比,看着小淘在厨房里忙着早点,这厮也跟在身边,手上嘴上不时的吃两下豆腐,反弄的小淘手忙脚乱,恼的小淘将他踢回了书房,练字静心去。
    侯岳现在见到写字就头痛,他最理想的日子自然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可如今,他却是抄录抄到手抽筋,于是,他心里不免要想,咱是不是把活字印刷给弄出来啊。这绝对是惠人惠已的事情,于是他就想着吃过早饭到季爹的作坊去看看,就弄木刻字,只是想想要刻那许多字,这也是一个庞大的功程,得慢慢来。
    吃过早点,侯岳喝了茶,就准备去季爹作坊,可这时,京郊明光寺的小沙弥来了,带来了智言大师的信,原来明光寺后山的茶如今可以采了,问学士娘子今年还收不收。去年一年,侯岳喝的茶就是从明光寺收来的茶草自制的。今年自然还是要收一些。
    当下侯岳写了回信,请智言大师帮忙请人采忙收,然后送到京西曲园,曲园就是侯岳的新宅,那阎立本将园林理念发挥到极致,整个园子设计的曲径通幽,就连曲园也是他命名的,这家伙还以权谋私,在曲园的边上给自己盖了一间木屋,弄了间他的画室,看样子是要常常来这蹲点了。
    同时,侯岳还在信中向智言大师买些茶苗,自个儿后山坡上的梯田已修整完毕,就等着茶苗下种。然后拿出一盒墨丸赏了那小沙弥,小沙弥拿了回信就告辞了,小淘笑侯岳拿些黄白之物碍佛门子弟修行,侯岳却振振有词的道:“墨丸又怎是黄白之物可比,再说了佛门子弟四大皆空,墨丸不过是书写工具而已。”
    侯岳这厮学士当久了,每日里谈文会友的,再加上最近在学士阁抄寻,那唯一的乐趣就是同其他的同僚辩论,嘴皮子越来越溜了。
    小淘笑捶了他几下,却突然间觉得小腹一阵疼痛,那冷汗便冒了出来,靠着侯岳,一时连话也说不出,侯岳感到小淘靠着自己的身体冰冷异常,低头一看,发现小淘脸瞬间变得苍白。不由的慌了,抱着小淘进了屋,又连唤着鹅儿去请大夫。
    “小淘,你怎么了,坚持一下,大夫马上来。”侯岳说着,一边帮小淘擦着冷汗。
    小淘看了侯岳一眼,点点头,咬着牙,小口小口吸气,一手轻轻的摸着还不太隆起的腹部,似乎是在安慰肚子里的小宝宝,过了好一会儿,小淘觉的痛感弄始减弱了。这时大夫也到了。
    把了脉后说是动了胎气,便用针灸疏通了一下脉胳,又开了一个方子,说是过一个时辰,如果还痛,才抓来吃,若是不痛了,就不需要吃药,又吩咐小淘要保持心境平和等。
    侯岳送了大夫出门,又让鹅儿去把药抓来,以备需要。
    好在,大夫走后不久,小淘的肚子就不痛,只是人有些疲倦。不久就沉沉的睡去。等小淘睡去,侯岳琢磨着,这西直巷的屋子,不但采光不太好,也太潮湿,这似乎都对孕妇不太好,于是他就想着明天把家搬过去,再请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在小淘身边侍侯,小淘这一回可是把他吓坏了。
    第二天,侯岳就去阁里请了几天假,然后请了几个人,霍飞白更是把他家里的下人打发出来帮侯岳搬家,这家伙自年初看过侯岳的曲园,一股子劲就上来,在曲园的前面,也买了块宅基地,说是也要造园子,再加上阎立本同学的热心宣传,如今京里兴起了一股子造园热。
    忙乱了几天,终于住进了新宅,小淘的心情是十分兴奋的,只不过怕过激的情绪影响胎儿,她极力忍着。
    而一些侯家的远亲听说侯学士搬了新宅,其中有心的人,便来投了,这些人都是流落在各地的侯府本家,之前,他们大多都是来京投靠嫡宗的,只是一些人难免不被接受,于是便流落在京里苦苦度日。
    对于这些人,小淘本着力所能及,能接受就接受,推已及人,当初,季爹季娘子也是因为没活路才投到柳城侯家的。
    这次来投的侯家本家有两户,一户当家人叫侯贵,那侯贵娘子人人都叫她贵嫂,是从马邑那边过来的,侯贵瘸了一条腿,原是隋兵,那腿就是打仗的时候折的,所幸还保得命回家,走路不太方便,而贵嫂到是一个清爽的妇人,操持着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本来日子紧巴巴的能过,可前不久,他们租的那屋子叫主人家收回了,说是要拆了建园子,一时一家人也没处落脚,听了侯岳这边搬新宅的事,便厚着颜面投来。
    小淘问了几句,对答都实实在在,心中便中意,而且家搬到这边,侯岳去当差就要坐马车了,那侯贵正好会赶马车,正合用,于是侯贵一家就留了下来,那贵嫂就安排在厨房帮忙,他们还有一子一女,儿子叫狗儿,还小,才六岁,女儿鱼儿十二岁,做事十分勤力,小淘便把她留在身边。
    而另一户人家是母子俩,那母亲是个瞎眼的太太,儿子叫侯秀,跟梁道数一般大,看着文质彬彬,对答之间有礼有数,虽穿着破旧,但站在阶下,却不显一丝卑气,再对问经史子集,那侯秀一一答来,功底甚厚,竟不比那梁道数差。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侯岳起了爱才之心,便请了他教小刀和小宝哥读书,给他们母子俩拔了两间房。
    母子俩千恩万谢,却弄的侯岳和小淘一顿不自在,连忙让贵嫂送他们回房。
    这样,有了贵嫂和鱼儿在小淘身边,再加上原先的鹅儿,侯岳也就放心了不少。
    至于门房,这之前一直是看瓜田的赵伯帮忙看着,做事稳重知礼,侯岳便仍请他。
    到了下午,居然有人牙子上门了,带了两男两女,说是有人已经付过银钱,让当家娘子选两个下人,原来是霍飞白等同僚送给侯岳的乔迁贺礼。
    小淘看到两个女子,十七八岁上下,眉目较深,似乎有着胡人血统,俱是妖绕多姿的,便知侯子这帮损友不安好心,也不多话,直接将那两个女子打发了,只留下两个男子,正好侯岳还缺一个伴随,而且家里一些个重活也要人干不是。季小淘想着
    等一切安排停当,侯岳还没来得及休息,霍飞白,阎立本,等人就上门来讨酒喝了。那霍飞白一进来,还看着侯岳直笑,又说自己羸了,原来,叫人牙子送人来的时候,飞白公子就跟人打赌,说那两个女子,侯娘子一个也不会留下,其他人不信,而事实却证明霍飞白猜对了,这家伙一阵得意,同僚们深叹侯学士娘子果然是妒妇。
    侯岳只能摸着鼻子一笑置之,小淘却气的小宝哥狠踩了霍飞白几脚,然后带着贵嫂及娥儿在厨房里忙活,家里不够的具器又差人去买。一直忙到晚上,季爹一家,侯二叔一家,还有作坊的王麻子,都来了,侯君集也走了个过场,来贺了几句,又说还有事,便早早离开。
    酒足饭饱后,众人才散去,季爹季娘子带着小刀和小锁儿回去,侯岳搬了后那屋子就让给季爹季娘子用。
    而侯二叔一家住在武功县,小淘便留他们住下,今夜月很明,宾客散尽后少了份喧闹,多了份恬静,侯岳同侯二叔坐在园子里的石桌上喝茶,聊着柳城的事情。
    小淘和侯云坐在一边的雕木栏杆上,下面对着着一溪清水,一边的竹林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小忠哥呢?”小淘问,小忠哥初来这里,有些怕生,之前一刻都不离侯云左右。
    “那,王麻子正带着玩呢。”侯云朝着不远的廊道上抬了抬下巴。小淘望过去,那王麻子将小忠哥放在脖子上,两人哦哦呵呵的笑着,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不知为什么,这次见面,小淘总觉得侯云和王麻子之间有着什么,对上小淘疑问的目光,侯云淡笑,那笑容中少了一份以前的锐利,多了一份平和华容。
    “弟妹看出来了,堂姐也不藏着掖着,下月初八,弟妹一家来喝我和王麻子的喜酒吧。”
    小淘之前还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些情愫,没想到婚期都已经定好了,感觉有些太突然,若在外人看来,侯云和王麻子那是怎么都不般配的,侯去身材高挑,容貌秀丽,那王麻子脸上一脸麻子不说,个子还矮侯云半个头。
    不过,对于知悉王麻子为人的小淘来说,侯云这归宿也算不错,听侯岳说过,新的婚姻法出来了,武德律规定,女子十五到二十岁之间必须出嫁,若不嫁,官府遣嫁,寡居妇人,最多守三年,三年后不嫁官府遣嫁。
    而侯云是个做惯了主的性子,又因为赵信的缘故极恨男人,自然容不得男人来管她,而那王麻子,性子敦厚,又极重义字,当初侯岳用他,他便记得侯岳的知遇之恩,任别人花了大价钱来挖也不理,后来侯岳请他来武功县这边坐阵,他二话不说,就跟来了,到了这边,见到管事的是侯云,也不因她是女子而轻慢,做事仍是一丝不苟的。性子又好,被人说上几句也总是呵呵笑笑过去。
    若不以外表,单看性情来说,两人正好是个互补,只是这世间许多事,却容易受外表所影响。这两人的结合,必然会遇到许多勾勾坎坎。
    许是知道小淘想什么,侯云道:“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个会受别人影响的,倒是他,总觉得有些亏了我似的,挺挫。”
    侯云说到挺挫两字时,那嘴角笑意十分的感染人。
    小淘不由的跟着笑了,心想倒是自己多虑了,那手又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总之挺折腾人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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