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欢住在市中心的一个老楼里。
    狭小逼仄的一居室,一共不到30平米的面积。一个月三千块,算不上便宜。
    隔音差,采光差,通风也差。屋子里常年有一种淡淡的发霉的气味。
    晚上她躺在狭小的床上,盯着斑驳泛黄的天花板发着呆。
    只觉得命运真是荒谬又滑稽。
    三年前,她20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以为自己有个有钱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聪明的妹妹,温馨的家。
    她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努力学习,也谈了场浪漫的恋爱。大三下学期,她考了托福和GMAT,提交了美国大学的留学申请。
    收到斯坦福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是个晴天,她开开心心地拍了照片,发给妈妈,告诉她,自己要去心仪的学校读书了。
    但妈妈并没有祝贺她,而是红了眼眶。
    过了很久,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妈妈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直隐瞒着她的真相。
    原来,她爸爸早就出了轨,有了相爱多年的情人和私生子。可妈妈深爱丈夫,明知道自己被欺骗,被背叛,还是一次次原谅了他,只求他不和自己离婚。
    一年前,爸爸的公司经营出现了债务危机。她妈妈既想保住资产,又不想自己深爱的丈夫成了失信人,思来想去,竟主动要求丈夫和自己假离婚,并将那些债务转到自己的名下。
    也许她以为这样,便能让男人看到她的贤惠和体贴,对她回心转意。
    可结果呢?
    结果便是在姜云欢收到斯坦福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她爸爸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卷走了公司所有的资金跑路了。
    留给姜云欢母亲的,便是一个多亿的债务,和支离破碎的家。
    听说这一切的姜云欢,只觉得天都塌了。
    从那以后,她的天空就始终是一片灰暗,再也不曾放晴过。
    那时候妹妹还年幼,母亲又是个体弱多病、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突然的变故让她母亲措手不及,在电话里哭哭啼啼什么也说不清。
    姜云欢便知道,自己再也走不了了。
    她请了假,将妹妹送到学校寄宿,又替母亲疏离了债务和手头的资产。
    能变卖的资产很快就变卖了,最后还剩下八千多万的债务。
    母亲袖手旁观她做着这一切,最后拉着她的袖子,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红肿着一双眼睛,问她:“云欢,我们要怎么办?”
    姜云欢只有20岁。
    她能怎么办?
    催债的债主来势汹汹,妹妹和妈妈都那样柔弱。
    姜云欢没得选择,她只能靠自己。
    但那时候她也不过只是个纯情大学生,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知道什么快速赚钱的法子?
    那时候的她,对这个为数不多的认知里,直播是个赚钱的好路子。
    她便也学着其他主播的样子,买了几件有些暴露的衣服,打开了直播软件。
    她长得和大明星宋思夏很是相像,一开始,自然是吸引了不少流量。只是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涌进她的直播间,她却忍不住心慌。
    她听网上说,直播要想赚钱,就要学会和观众互动。可是面对镜头时,她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好在她生得足够漂亮,就算是个哑巴,也照样有人给她打赏。
    三天赚了八千块,她以为日子有了盼头的时候,有人找上了她。
    “听说你在模仿宋思夏的样子搞直播赚钱?”黄毛的小混混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知道宋大明星背后的金主都是谁吗?得罪了他们,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连连解释:“我没有想要模仿宋思夏。”
    “那也没用。长得像她,就是原罪。”黄毛叼了根烟,趾高气扬地抖着腿。“别开直播了,这碗饭你吃不来。”
    她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赶紧提了现,退出了平台。
    好心的粉丝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半真半假地说了情况。没几天,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联系上了她。
    “你很缺钱吗?”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眼,便开门见山。
    她坦诚地说,是,她缺八千多万。
    来人点点头:“宋思夏的金主的确见不得有人用她的那张脸去做直播。不过,你和宋思夏长得实在太像,或许还有别的路子可以挣到大钱。”
    姜云欢皱眉:“你收多少费用?”
    那女人哈哈大笑:“妹子,我不收你钱。”
    “为什么要帮我?”
    “也许是我生性善良吧。”那女人耸耸肩。
    她加了对方的微信,那女人说自己叫红姐。
    神秘又低调的名字。
    红姐给她发了傅景琛的资料,和他过几日会参加某个晚宴的消息。她把那个晚宴的请柬递到她的手里:“妹子,能不能赚上钱,就看你自己了。”
    她没有犹豫地接了过来。
    从此,便认识了傅景琛,跟着他,足足三年。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清点了一下账单。
    之前三年从傅景琛那里七七八八拿到了五千多万。再加上这次的这笔补偿金。全部拿去还了账。
    还剩下两千多万了。
    债务的压力小了一些,可又没完全小。
    她现在的工作,一个月算是奖金绩效,才不过三万多。
    要是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这两千多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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