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摇曳,一个有些微醉的中年文士坐在了案台边上,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向案台上的油灯跳动的火焰,露出了一丝丝充满回忆的笑容。
    我叫华歆,字子鱼。
    少年时代我游学四方,结交了不少朋友。最让我难以忘怀的便是邴原和管宁两个人,他们成为了我少年时代乃至青年时代最好的朋友,知己。
    有人说过,人生在世知己难求。他们两个确实是我的知己,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外面的人说,我的才华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好的。因此别人将我们称为一条龙的时候,我为龙首,邴原为龙腹,而管宁为龙尾。
    如今回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可惜人事全非。
    邴原是有才华,可是他更喜欢安逸的生活,我记得当初我和他说起为官的事情,他总是微笑地摇头,说什么只愿意开门受徒,当一个教书匠就够了。对他来说,让他面对官场上的你争我斗,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因此他选择当老师,也不愿意当官。
    对待这样的知己,自己能做什么呢?
    至于管宁这个人,真是让我气愤!
    说起来,管家也曾经是管仲之后,也是一方世家,可惜家道中落。到他这一代的时候,他父亲死了,变卖掉家中的资产也难以安葬,后来乡亲父老见他可怜,又敬重管老爷生前的为人,便大伙凑钱想替他把父亲给葬了。可惜他并不领情,还对别人说自己家里有多余的钱财可以将父亲安葬。面对倔强的他,乡亲们也毫无办法。最后他靠着替人当三年的私塾先生把父亲给葬了。
    这个人自尊心很强,同时他不会接受别人任何一点带着施舍性的帮助,同时他也看不起那些高官,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这就是他最大的缺点,不过有时候我还挺喜欢他这样的缺点,因为和他在一起,总是能听到他对那些朝中高官们最尖酸的评判。
    后来我们发现中原要乱了,于是三个人商量今后的出路。
    对于我来说,天下越乱对我越好。要知道,天下不乱,我又如何能施展我胸中所学呢?我很自然地告诉他们,我想去洛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机会挤身朝廷,可惜他们却商议如何去辽东避难。
    哎,看来相处多年的朋友,就要这样分开了。心中十分的不舍得,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的舞台绝不是山野,而是官场,而是战乱的舞台。
    我知道管宁很穷,因此故意将金块埋进地里,希望他种地的时候能够发现。果然他种地的时候是发现了我埋下的金块,可惜的是他看得金块竟然一动也不动,反而将金块如同一般的石头一般勾到了一边,还继续种菜。
    我当时愣住了,难道刚才挖出来的不是自己埋的金块吗?
    我故意走了过去,拿过金块来看,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埋下去的金块,不由地说道:“幼安,这是金块,你怎么把它给扔了?”
    你不是打算跑路去辽东吗?没钱你怎么走?
    他看了我两眼,并不说话,但是我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的心里在说:“这种施舍的帮助我管宁不需要。”他丢下锄头,转身就走了。
    我心中很是郁闷,我真的没有半点施舍的意思,我只是想帮助自己最好的朋友。不过似乎这个朋友并不领情,算了,或者他真的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当天傍晚,我和他两个人各有心事地坐在房间里默默不出声地看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外面传来非常热闹的喧哗声和锣鼓声。我本来就因为今天的事情觉得心情烦闷,如今有热闹可以看,我自然会出去一瞧究竟。
    外面果然是好热闹,原来是某个大官回家省亲刚好路过这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单是仪仗就有几百人之多。
    倘若有一日我当了大官,我肯定会比他还要威风,我的官位肯定要比他还要高。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下决心,要在这乱世当中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等我回到屋子里继续看书的时候,管宁看了我两眼问道:“外面热闹吗?”
    我当下说道:“热闹,是一个大官的轿子路过这里。单是仪仗就有几百人,威风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仰慕之色,或者说是我的心中已经向往这样的生活,这让他看见了,他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把匕首,竟然将我们坐着的席子一分为二,然后说道:“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我们也没必要再做朋友了。从此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像是这张席子一样,一分为二。”
    他竟然和我割席断交。
    我当时气得脸都紫了,好你个管宁,你清高,你高尚
    我生气地说道:“不必了,像我这般唯利是图的人,如何敢继续做你管宁的朋友?我明天就走,不打扰你管圣人的清修!”
    就这样我离开了多年的朋友,来到了洛阳。
    首先赏识我才华的人是一个叫何进的人,他是当朝大将军,不过他赏识我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的虚名,他想将我收入府为幕宾,却被我拒绝了。
    我虽然希望能混一个一官半职,可是绝不轻卖自己胸中才华。我华歆也要择主,别以为阿猫阿狗就可以使唤我。
    我在洛阳呆了一年多,黄巾军叛乱平息之后,我便回乡了。回到乡里,我到县衙去做了主簿,平日里都是深入简出,我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人。
    果然,在我等待当中,我又遇到了一个人,可惜他又不是我要等的人。
    第二个赏识我的人就是我上级的上级,一个叫王芬的冀州太守。这王芬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老顽固,他拉拢了一帮所谓的名士豪杰,大家聚在一起想要废掉当今皇上,想拥合肥王为帝。
    对于这些笨蛋,我根本没有理会。就凭他们,成不了大气候。
    后来这王芬果然因为事情失败死掉了,而我因为拒绝了参与谋逆的事情出了名,据说皇帝听了很高兴,竟然下令要给我封官。可惜我还不是孝廉。皇帝马上下令让县令表举我为孝廉,没多久就将我升迁郎中。
    对于皇帝这般的厚爱,真让我受宠若惊。这皇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才若渴了?他不是一向只爱钱,不爱才的吗?
    难道皇帝转性了?
    不管如何,我第二次到了洛阳。可是待我到洛阳之后,才发现洛阳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因为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外戚和宦官的争斗一天比一天激烈,朝廷上下的官员都分成了两派。
    原来皇帝有两个儿子,一个皇子协,一个皇子辩,而这两个王子又分别有宦官和外戚亮派势力支持,这皇帝一死,天下必然会大乱。
    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我当了三个月郎中,便借我病重为由辞官回乡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待我回到家中,皇帝就驾崩了。
    新皇继位,我也被国舅爷大将军何进强征入京为尚书令。对于这样的任命,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我还是逗留在了洛阳。想起来,这是我一生当中经历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洛阳每一天都有人被杀,而且都是大官,开始是何进杀宦官的党羽,后来董卓进京了,就是杀朝中的大员。
    我很低调,我从不多嘴议论什么。此刻的我,能求的就是自保。
    很显然,董卓对我这样谨慎,毫无背景的人还是很放心的。就这样我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好几个月,在洛阳最黑暗的岁月里,我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十八路诸侯围困洛阳,董卓要求迁都,而我就趁这个时候,上书希望外调为官。此刻不走,我只怕再也没有跑路的机会了。
    对于我这个毫无背景的人,董卓还是不介意放我离去的,而我只要求了一个小小的下邽县令,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么许多。就这样,我逃脱了董卓的控制。
    也正是通过这几次,我发现,学姜太公钓鱼是不合实际的,这个时代坐在家里等别人上门请自己,实在太难遇到明主了。为此,我决定自己去找明主。
    于是我选择了袁术。
    袁家四世三公,名声在外,就算他不是明主,在他的身边肯定能捞到好处。
    不过没想到,袁术答应给我好处的时候,也给了留下了难题。他答应给我的豫章太守,并不在他的手上。豫章太守之职,朝廷派了朱晧来抢,而如今的豫章太守诸葛玄又有刘表为支持。
    如今还加上徐州刘备的帐下的严新,这豫章可是一个棘手的地方。
    不过混水摸鱼的事情,又岂能难得了我?严新,你不是谋士榜上第一人吗?如今倒要让你看看我这个籍籍无名之人是如何将你打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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