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语珊穿着象牙白的婚纱,一个人愣楞地左在化妆台前,不可思议地盯着手上的婚戒。
    一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这场婚礼似幻似真。
    昨天她还远在圣诞岛,今天却已经结婚了,这种奇怪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方才在神父的见证下,她和新郎互相交换了戒指,透过朦胧的头纱,她只能隐约的看到对方的相貌,看到一双好大的手为她套上结婚戒指。
    拥有一双大手的男人,会是怎样的男人呢?
    除了他的名字,她只看过他的大头照,觉得他相当英俊挺拔。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近来,隋语珊立刻正襟危坐,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安地扭绞着,
    等了还一会儿,发现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才语带羞涩地说:“你你不掀起我的头纱吗?”
    毕耀扬愣了一下,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噢!他突然想起,先前毕琪特别叮咛过他“圣主教规定新人必须在进洞房那刻才可以见面,你可别随意揭开新娘的头纱。”
    当时他还很不以为然地回道:“哼!这大概又是你们的诡计吧!连相片都是‘过期’的,我可不指望她会有什么花容月貌,五官端正就很谢天谢地了。”
    所以,婚礼上新娘始终蒙着头纱,毕耀扬根本就没瞧过她。
    隋语珊见他仍没反应,只好自己掀起头纱。
    顿时,她的目光在化妆镜里与毕耀扬两相对望,却令她吓了一大跳。
    以为从镜中,他看见他正以锐利审视的眼神看她,表情带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不知怎的,她觉得他似乎不喜欢她,但这是为什么呢?
    她强作镇定,回过身迎向他,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有回复了冷峻。
    原来,她并非他想象中的丑,甚至还很美丽。
    他上下打量她,那袭白纱礼服衬的她如一朵清幽小白合,圣洁、美丽、脱俗、优雅,一时间令他为之屏息。
    随即他又从心底警告自己,什么漂亮的女人他没见过?他怎么可以因为她的美貌而妥协?那未免太侮辱他的智商。
    “嗨!你好,我叫隋语珊,我可以叫你耀扬?”他那小巧粉嫩的唇瓣特别诱人,像随时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又欲语还休。
    “随便。”他说话的语调与他的表情如出一撤。的僵硬。
    悄悄的打量他,隋语珊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友善,但他显然比照片中还要成熟稳重、帅气许多。
    “我你你好像不高兴?”她试着和他说话,不明白他的;脸部线条为何如此僵硬。
    他缓缓地走向她,脸上隐约浮现出少许怒意“如果你是我的话,也不会高兴带哪去!“
    “为什么?”他挺直腰杆,好让自己站稳一些。
    原以为他会回答她的问题,不料他只是以冰寒的眸光盯着她,盯得她都快结霜了,他才转身从衣橱里拿出睡衣,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隋语珊,但他留下的压迫感仍滞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咦!到纽约为什么要先飞到去新加坡?”隋语珊下了飞机,发祥地机场内的广告招牌到处都写着singapore的字样。
    “不用去纽约,你该回圣诞岛。”他深沉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闻言,隋语珊的眼神充满惊讶。她终于明白,今天早上叔父拿出送他们去欧洲度密月的机票,毕耀扬却说要先回纽约处理公事,原来他根本没打算带她去度蜜月。
    “你听好,这件事对我而言根本是一场闹剧。”他露出冷酷的表情。
    “什么?”她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指我们的婚礼根本就是一场闹剧,但叔父以死逼我就范,我才不得不参加那该死的婚礼。”
    他竟然诅咒自己的婚礼,看来他对这婚事很不满,也很讨厌她。
    “你的意思”她开始感到恐惧,深深地跌坐在椅子里。
    他神情更冷酷、更严肃的说:“我的意思是,我回我的家,而你回你的家,我们的婚姻无效。”
    原来他的意思是他不要她了!而且还打算把她送回那个好不容易才逃出的地方!
    “不求求你,别这样我不要回去那里。”她怕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要不要回去是你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他从口袋拿出机票来,这是到圣诞岛的机票,等到了机场,我会纽约,你就灰你的圣诞节、岛。“
    “不!绝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隋语珊面无血色的凝视他。
    “哦!逃出来的?”他觉得奇怪。
    “我是不得已的,我叔叔一家欠了人家一大笔赌债,所以就把我卖给债主抵债,我跪在地上求了叔叔三天三夜,他还是执意要这样做,”她的眼眶含泪“后来,我听说圣主教可以帮人凑合婚配,才借次逃过一劫的,所以,我求求你别送我回去。”
    “难道你就不怕那个教主随便把你配给坏人?”
    “在小岛上我根本无处可逃,那时我想,若是落在债主手里,我这辈子铁定没救了,而信仰宗教的人至少不会是坏人,”她哽咽道:“我没你幸运,即使失去父母,还有疼爱你的叔父。”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他不为所动地回道。
    “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很会做家事,要挖煮饭洗衣,伺候你都行,不要赶我回去好吗?”他焦急的技着他的衣袖,像极咳迷路的孩子。
    毕耀扬故意忽视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我根本不想结婚,也不想被任何女人束缚,虽然我闷举行过婚礼,但未向法院注册登记,”他冷笑“再说,我是个领有执照的律师,保证有法子让这场婚礼无效。”
    “我懂你的意思,我并不奢求什么,让我跟着你,做你的女佣也行。”她有如将被判刑的人等着毕耀扬的宣判。
    “不!我只想保持原有的生活。”
    他残忍的扼杀她最后的希望。
    “原来是这样,”她失神地喃喃自语“我懂了。”
    他很坚决,也很够深谋远虑,所以才故意把她带到新加坡,避免她跑回毕家想叔父求救。
    “抱歉,我不会在麻烦你了。”她终于接受咳事实。
    毕耀扬默默地看着她走了。
    他绝不会承认这桩荒谬的婚姻,请她离开才符合他一向英明果决的作风。
    当他装备离去时,不经意的从免税点的玻璃门,看到她渐行渐远的纤弱身影,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她在着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没经济能力,要如何生活呢?该不会像电视剧中的烂情节一样,因为有坏人觊觎她的美貌而遭遇不幸,或者像剧中可怜的女主角,为了生活沦落风尘?
    天!他的感情破天荒地战胜了理智,他脱口叫道:“你回来!”
    隋语珊转过身,怔忡地看着他。
    “回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大发慈悲,想送她一程吗?
    “不用送了,我连上哪儿去都不知道。”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叫你回来,你听不懂吗?”
    他不耐烦地大吼。她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拔下手上的戒指“噢!对不起,这戒指该还你了,你的就不用还我了,反正是你叔父的钱买的。”
    “谁跟你要戒指?我是叫你回来一起走。”他皱着眉说道。
    她愣然不解,干嘛这么坚持要送她,反正以她目前的窘境,在哪道别又有什么差别?
    见她还是一副蠢样子,毕耀扬只好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依照计划带你去纽约,如果你不想流落街头,就立刻给我过来。”
    听见他的话,她不禁睁大水灵灵的双眸,
    一脸惊讶的表情。
    他挑起浓眉“我数到三,再不过来,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一——二——“
    在他数到三之前,隋语珊立刻飞奔过去。不管他是为什么而改变主意,起码她可以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毕耀扬第一次无法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隋语珊不解地偷睨他,他干嘛要叹气呀?该叹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真正可怜的有不是他。
    纽约,对隋语珊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城市,她离自己的家乡是越来越远了,而未来又是那么的不可预测。从下飞机到出海关,毕耀扬完全不发一语,只领着她一路走出机场大门,随即,一名身穿制服的司机跑过来替他们搬运行李。
    那如长型的豪华轿车,又带给隋语珊另一个惊讶。坐进车里,她像个好奇宝宝般的东张西望,接着便忍不住触摸车上的按钮,为自己的新发现而低声欢呼。当她打开车上的小冰箱,发现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口水不禁流了下来。
    “我可以吃吗?”她小声的问。
    毕耀扬毫无表情的点点头,却对她的举动感到惊讶,尤其看到他吃着巧克力的满足模样,心中居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当她吃得津津有味之际,突然感觉一到肆无忌惮的目光正盯着她。
    “抱歉我好像吃太多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先道了谦,才急忙把刚拿起的一颗巧克力放回去。
    见到她惶恐的表情,毕耀扬不禁要想,是不是自己这两天的态度吓到她了?而且,令他心生不满的是,她居然以为他是为了几颗巧克力而生气的人。
    于是,他把巧克力塞回她手里“你要吃多少都可以。“
    虽然他的声音不冷不热、无喜无怒,但至少这是他们从认识以来,他对她最友善的语调和举动了。
    隋语珊高兴的拆开包装纸,出奇不意地将巧克力放到毕耀扬的唇边。
    “很好吃喔!你试试看。“她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浑然不觉这是一种亲昵的接触。
    毕耀扬微怔了一下,张口吃下嘴边的巧克力。
    “好吃吗?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多的巧克力。”她眼中有着满足。
    看大毕耀扬询问的眼神,她主动说道:“我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叔叔肯收留我已经很仁慈了,哪还敢奢望其他的呢?”
    他不想再听到她的不幸,干脆闭上眼睛不理她,心中却五味杂陈。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她的遭遇有股莫名的同情,那正表示他一向自持的冷静、理智正逐渐瓦解,甚至还开始反省起自己因为心情不顺遂,而拿她出气的幼稚行为,心中竟泛起愧疚感,这个认识令他震撼的无以形容。
    该死的!他才不要这样。
    从机场出关至今已经超过一小时了照车子的速度来看,似乎还有很长的路程。
    车子平稳的向前行驶,毕耀扬有沉默寡言,令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见她睡了,他这才偏头打量起隋语珊熟睡中的脸蛋,双眸已不再冰冷,但没人可以了解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一觉醒来,隋语珊意识模糊的随着毕耀扬下车走进一栋占地极大的宅院中。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喜欢宽敞无拘束的空间。“他答得理所当然,
    “这太浪费了。”她摇头自语。
    他不再说话,只是牵着她上楼进卧室,
    房里的装煌和客厅一样典雅,既温馨又舒适,能住在这里是他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梦想。
    “哇!那么的床,还有大衣橱,我一个人不用这么大的卧室啦!”她微笑的摇摇头。
    “不!这是我们的卧室。”他不带感情地说。
    这话令隋语珊有些漠不着头绪,他从头到尾就反对这件婚事,可后来改变主意带她回来,不就是同情、可怜她,才要让她做女佣的吗?为什么
    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说道:“我想,既然我们已经结婚咳,咳反正我也还没结婚,正还缺一个妻子,那就凑合凑合吧!”
    口齿清晰、伶牙利齿辩才无碍都是他的专长,此刻他却一反常态,破天荒地不知所云,这情形让他很生气,不但生隋语珊的气,更生自己的气。
    这回,毕耀扬的话,令她久久发不出声来。
    “怎么,后悔了?”他凝睇着她。唇角有着嘲讽。
    其实,她从未想过后悔与否的问题,当初只求能逃过劫难,做什么牺牲全都不在乎,现在冷静下来后,却又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我没有后悔,不过,像你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应该可以拥有更好的对象,我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她谦卑的说道。
    毕耀扬冷笑道:“你是说我应该有很多女朋友?”他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我平常工作很忙,没太多时间交女朋友,你可以很安稳的做你的毕太太。”
    这个称呼令隋语珊涨红了脸“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仅觉得羞涩,甚至还有些紧张。那表示往后他们不但会同住一屋,还要同睡一房甚至同一张床天!她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你在想什么?”突然,他头一低,贴近她的耳后说话,虽然靠得很近,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无法适应。”温热的气息令她全身颤抖。
    看来,他的新娘子真的很容易害羞,也很有趣,他不禁觉得好笑。
    他的新娘子?!没想到这个字眼竟在他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现。
    毕耀扬再次的感到不悦,她竟然该死地吸引他,该死地撩拨他原有的信念与意念,让他不知不觉的为她而改变,这太可怕了。
    “无法适应?是无法适应我吗?”他的嘴角浮现残酷的冷笑,毫无预警的在她的唇亲了一下。“那你最好快点学会适应我。”
    隋语珊错愣的抚着红唇,百思不解地瞪着他。
    这男人实在太邪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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