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道:还有禁卫。
    禁卫?
    景暄讶然,刚要问一句为什么,瞬间又觉得醍醐灌顶。
    他眼底的微光深深一沉,冷声道:他们之中有龙影卫的人?
    沈青黎颔首。
    那时,晋元帝弑兄夺位,局势未稳,即便想要斩草除根,也不会如此凶残狠辣。
    那可是一村的百姓,上百口的人命。
    但偏偏,禁卫放火烧村。
    看着,很像晋元帝的行事作风,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但仔细一琢磨,就很古怪。
    找到突破口,沈青黎眸色微凝,沉着一点锋锐。
    她抬眸对景暄说道:当年围困李家村的所有禁卫,必须一一排查。
    禁卫拱卫皇城,负责帝王的安全,不是说查就能查。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窥视皇权的罪名。
    沈青黎又道:殿下要多加小心。
    王妃放心,我自有分寸,先前,父皇命我追查龙影卫的踪迹,我可以借此说宫中防卫多有疏漏,需整顿布防。
    既然要整顿防卫,挑选精锐,势必要查一查禁卫的生平,如此一来,不论是翻查旧档案,还是派人核查禁卫底细,都不会引人怀疑。
    殿下此计甚好,只是,时过境迁,想要查清楚,着实不易,辛苦殿下了。
    景暄脸上的笑容清雅温和:若能还叶家清白,这点难,又算得上什么?
    不论是勾结龙影卫,还是窝藏逆党,这两桩罪名,只要查出一桩是被构陷的,就能证明叶家的谋逆案是冤案。
    长空之下,天色阴沉,风雨如晦。
    可事在人为,总有天青月明的那一日。
    ......
    沈青黎从酒楼出来,就去给萧宴玄买松子糖。
    马车在百味斋停下,她撑着伞下了马车。
    细雨打在伞面上,一阵沙沙轻响。
    除了松子糖,还买了桂花糖,和一些果脯。
    正要上马车时,有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马背上的衙役大声喊道:临州急报!让开!都让开!
    马蹄如雷,从沈青黎身边疾驰而过时,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头。
    她心口突然重重地跳了两下,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衙役朝皇宫奔去,街上的百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近来接连大雨,临州水位暴涨,发了涝灾,好多地方都淹了。
    街上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有些年长的,甚至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水灾。
    那场水灾,临州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沈青黎脸色微变,提起裙摆,登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快!回府!
    她骤然想起来,出门前,溟一急匆匆地来找萧宴玄,看来要禀报的,便是这件事情。
    车夫鞭子一扬,马车赶得飞快。
    沈青黎的脑子也转得飞快,怎么也想不通,筒车既能排涝,为何还会引发涝灾。
    她想了一路,马车堪堪停下,顾不上撑伞,便急匆匆地往乘风院跑去。
    一手提着果脯糖果,一手提着裙裾,气还没喘匀,便急切问道:王爷,临州是不是爆发涝灾了?
    嗯,萧宴玄点头,递给她一条巾帕,先把气喘匀了,再去换身衣衫。
    王爷,我有办法进沈崇的书房了。
    沈青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案上,接过巾帕,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珠。
    萧宴玄拿过她手中的巾帕,一点一点擦去她头上的雨珠,朝外间喊了一声:锦一。
    锦一在门口拱手道:王爷,
    去翠微院拿套王妃的衣衫过来。
    是,王爷。锦一在外面应了一声,转身去翠微院拿衣服。
    多谢王爷。
    沈青黎脸上绽出笑容,乖乖地任由萧宴玄擦着,像一只乖巧的奶猫,但语速却极快。
    她说道:临州大涝,晋元帝一定会召大臣进宫议事,商议之前,也一定会问责景昭,十几年前的惨状历历在目,晋元帝震怒之下,必定会重责景昭,以平民怒,景昭要是废了,沈崇之前的谋划就会功亏一篑,为了保住景昭,他定会第一个到殿。
    因为,筒车的图纸,是沈青鸾设计的,若是牵扯出来,沈家也会遭殃。
    擦完头上的雨珠,萧宴玄倒了一盏热茶递给沈青黎:别急,慢慢说。
    沈青黎抿了两口,接着道:王爷找一个和沈崇身形相似的暗卫,易容成沈崇,等沈崇进宫后,和我前后脚一起去沈家,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找到暗室。
    沈崇低眸看她。
    沈青黎立马保证道:绝不会有危险,王爷应该相信我的易容术。
    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逞能。
    好。
    两人说了几句,锦一送了一套衣衫进来,沈青黎急着换,回身转到屏风后。
    天光浅浅,映出了屏风后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
    萧宴玄喉咙发紧,眸底墨色一黯到底,连忙转身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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