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是塞满丧尸的废弃大楼,而是全然陌生的环境,以及衣着古怪的男男女女。
    “这......”是哪?
    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萧水容捕捉到了。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到炕前急问:“榆哥儿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萧水容用带着茧子的手指轻抚着韩榆的脸颊,絮絮叨叨说着:“是不是头疼?之前你捂着喉咙,是不是喉咙也疼......”
    韩榆僵着身子,熟悉的气息将他残余的惺忪昏沉都给震飞了。
    “娘......娘?”
    尾音打飘,透着三分不确信。
    萧水容愣了下,眼里爬上惊慌:“关大夫,我榆哥儿这是怎么了?”
    韩榆的反常大家看在眼里,韩宏晔被热油灼伤手指而不自觉,托着油灯凑上前,好让榆哥儿看清自己,小心翼翼地问:“榆哥儿,我是谁?”
    三姐妹见势不妙,呼啦啦冲上来,你一言她一句。
    韩兰铃:“榆哥儿你还认得我不?”
    韩兰芸:“榆哥儿你别吓姐,我是你芸姐啊,你以前最喜欢我,最爱跟我玩了!”
    “爹娘,榆哥儿是不是摔坏脑袋了?”韩兰玥呜呜抹眼泪,“这可怎么是好啊
    !关大夫你快给榆哥儿看看,他才三岁,可千万不能傻了哇!”
    韩兰芸瘪着嘴,四处寻找关大夫的身影,最终锁定在一处,气势汹汹:“你不是说榆哥儿没什么大碍吗,他咋坏了脑袋?你赔我榆哥儿!赔我榆哥儿呜呜!”
    被三姐妹撞到犄角旮旯不得动弹,又被六岁女娃娃强行拽回来的关大夫:“......”
    所以说孩子是这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没有之一!
    关大夫气哼哼甩袖子:“老夫什么时候说他摔伤脑袋了?”
    苗翠云看了眼二房一家子,生怕他们惹恼了轴脾气的关大夫,撂挑子不干就完球了,只得站出来打圆场:“他们也是一时心急,关大夫您别放在心上。”
    韩宏昊跳出来拆台:“可榆哥儿好像不认得老二家的了。”
    苗翠云:“......”个糟心东西,蠢死他算了!
    韩宏昊平白被瞪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到底没再插嘴。
    关大夫气不忿儿,指着韩榆:“榆哥儿分明是大病初醒,短时间内脑子没转过来,你们一个二个吵吵嚷嚷,可不得把人吓住了!”
    老爷子一发话,众人霎时噤声。
    数道视线落在身上,看得韩榆心慌慌,绷紧了淡色的唇角。
    韩宏晔弓起熊一样的腰背,低下头咧嘴笑:“榆哥儿,我是你爹,认得爹不?”
    韩榆:“......”
    其他人:“......”
    都说韩家老二是个憨子,还真是话不虚
    传。
    在黑脸汉子殷切的注目下,韩榆按下杂乱的心绪,沙哑的嗓音软绵绵轻唤:“......爹。”
    嗅着眼前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几乎可以断定,早前于呼呼风声中给予他第一个拥抱的,正是此人。
    所以,温暖并不是幻觉。
    之前发生的所有,也都不是幻境。
    一时间,韩榆心如鼓擂。
    心惊的同时,更多出几分贪念。
    眸光转向萧水容,在对方柔和似春水的凝视下开口:“娘?”
    “诶!”
    “诶!”
    接连两声,应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苗翠云看着二房两口子脸上的同款傻笑,忍住扶额的冲动:“榆哥儿没事就好,现在咱们也能放心了。”
    韩宏晔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是是是,放心了放心了。”
    比之一根筋的夫君,萧水容不忘被他们质问挤兑的关大夫:“实在对不住,关大夫您大人有大量,还望不要同我们计较。”
    关大夫斜了眼张嘴眯眼傻乐的三个丫头,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
    之前凶巴巴的,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现在又是一个样。
    娃娃的脸当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无妨,你们也是关心则乱。”关大夫说着,利索取下韩榆身上的银针,收进药箱里,“榆哥儿已无大碍,待会儿给他擦个身,好好休息即可。”
    萧水容将手里的铜板递给关大夫,又推了把身边的男人:“外面夜深露重的,让榆哥儿他爹送您回去吧。”
    关大夫没拒绝,跟韩宏晔借了双鞋,承诺明日归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得知榆哥儿的准确情况,苗翠云彻底放下心,也准备回屋。
    转身前,她忽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松哥儿从镇上带了酥饼回来,明儿早上我给你送来。”
    萧水容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却被苗翠云一句话堵了嘴:“榆哥儿身体正虚着,那酥饼油水可足哩。”
    其实原本她是不打算把酥饼拿出来的,只留给自家三个孩子吃。
    然对上榆哥儿乌黑湿漉的眸,就禁不住心软了,当即拍板分一半给榆哥儿甜甜嘴儿。
    酥饼常有,而乖乖侄儿不常有。
    几块酥饼而已,倘若松哥儿知晓,也定是愿意跟榆哥儿分享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萧水容自不好再推拒,只默默记下大嫂的好意,送两口子到门口。
    再转身,却见本该卧病在炕的榆哥儿弹坐而起,双眼溜圆,跟村长家绣芳养的那只狸猫似的。
    “松、松哥儿?”
    萧水容不知缘由,没接茬。
    韩兰芸从身下抽出一根茅草,捏在手里折来叠去,奇怪地看向韩榆:“松哥儿就是大伯家的二哥呀,榆哥儿你不是没摔坏脑子?”
    “轰——”
    韩榆耳畔炸响,犹如五雷轰顶。
    此刻,断头之痛盖过额头伤口的痛。
    韩榆眼前一黑,在娘亲和姐姐们的惊呼中,直挺挺倒了回去。
    所以......科举文对照组也是真的?
    他真成了科举文男主的那
    个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短命堂弟了?!
    第5章
    昏黄油灯下,韩榆任由新认识的妈妈用热水给自己擦身,从头到脚红成一只虾。
    羞赧之余,思绪晕乎乎浮沉不定。
    问:穿成一个阴险狡诈,只有二十来年可活的败类怎么办?
    当然是痛改前非,避免惨死结局了!
    眼下的境况确实不太妙,但也比身处末世,需时刻提防着不被丧尸撕碎,不被同类异能者开颅剖腹高强许多。
    败类目前才三岁,离砍头还早,一切还来得及。
    韩榆不想死。
    他眷恋这初次体会到的父母之爱,不舍姐姐们的无私关怀。
    原主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家人的疼爱,自己犯欺君之罪被斩首不说,还连累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而他韩榆不会。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创造出他,给予他生命,即使遭遇五年如一日的剥削利用,他也从未有过怨言。
    既来之则安之,他会尽己所能,绝不重蹈覆辙,并给家人一个好的结局。
    韩榆望着新娘秀美的面庞,暗暗发誓。
    “好了,睡吧。”
    轻柔的擦拭停下,萧水容给韩榆拢上衣襟,塞进被窝里,出门倒水去。
    经方才那一番闹腾,白天干了不少活儿的三姐妹累得不行,早已睡得四仰八叉,还打起了小呼噜。
    韩宏晔盘在炕上给榆哥儿的伤口上药,完事后鼓起腮帮子吹了两下,溅了韩榆一脸的唾沫星子。
    然他对此毫无所觉,隔着被子轻拍韩榆的肚皮
    :“不疼不疼,吹吹痛痛飞飞~”
    韩榆:“......”
    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腻歪的叠词,有点好笑,又充分展现了何为铁汉柔情。
    虽说头一回感知到疼痛,韩榆却接受良好,习惯后倒也能忍受。
    于是,在新爹怜爱的目光下,韩榆偏了下头,哼哼两声:“爹,疼。”
    一边哼唧,一边暗觑韩宏晔的反应。
    他是男孩子,新爹会不会嫌弃他太过矫情,然后不喜欢他了?
    正忐忑时,就见韩宏晔慌了慌,又噗嗤吹气:“榆哥儿忍忍,睡一觉就好了。爹恨不得替你疼,可没办法,这只能你自己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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