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条菜花蛇都能把他们吓尿。
    韩榆心下腹诽,一边稳步前进,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周遭的动静。
    在他左手的掌心里,小白支棱着茎叶,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历时三个月,小白每天积极进行光合作用,已经恢复了那么一丢丢。
    有它在,韩榆完全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
    抬手拂开挡路的野草,韩榆听见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又往前几步,韩榆正欲分开半人高的灌木丛,就有人先他一步,用长树枝劈开一条道。
    待韩榆看清来人,眼前一亮:“大哥,二哥!”
    韩松正垂眸注意脚下,乍一听见熟悉的嗓音,以为是听错了。
    猝然抬头,入目是韩榆喜滋滋的脸庞。
    韩松当即蹙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韩榆冲韩树一笑,答道:“我来给爹和大伯送水。”
    韩松眉间折痕愈深:“我是问,你怎么跑山里来了?”
    “不知道山里危险吗?你是忘了前不久还在山里受了伤?”
    韩松疾言厉色,却唬不住韩榆。
    韩榆挠挠头,反手指向来时的路:“我只是四处走走,这也算进山吗?”
    沿着韩榆的手指,韩松看到大片大片的绿色稻浪。
    韩松:“......这次就算了,不可再有下次。”
    韩榆嗯嗯点头:“二哥我知道啦。”
    韩松拉了拉背上的竹篓:“柴火已经捡好了,回去吧。”
    “好..
    ....二哥等一下!”
    韩榆一声惊呼,成功让韩松止住脚步:“又怎么了?”
    韩榆来不及吭声,跑到不远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前蹲下。
    左右开弓,刨刨刨刨。
    草屑乱飞,盖了韩榆一头一脸。
    韩松默了默,和韩树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韩榆手下不停,继续刨。
    半晌后,韩榆捉住一截萝卜缨子,奋力一拔。
    萝卜破土而出,他本人也摔了个屁墩儿。
    韩榆捂着屁股瓣直哈气,不忘举高手里幼儿小臂长的东西:“大哥二哥,萝卜!”
    在韩松逐渐诡异的眼神下,韩榆兀自舔了下嘴唇:“炖汤喝,起码有一大碗。”
    韩松连续两次深呼吸:“这是野参。”
    如果没猜错,起码有三五十年。
    韩榆漆黑眼瞳瞪得圆溜溜,里头满是茫然:“野参?”
    韩松不禁扶额,只让韩榆把东西藏严实了,简单粗暴地告诉他:“它可以买很多筐萝卜。”
    韩榆非常做作地吸气:“嘶——”
    韩树非常震惊地吸气:“嘶——”
    韩松已然不想说话,满心无力感。
    谁又能想到,在距离上山必经之路不远的地方,竟然藏着一株野参。
    几乎每天都有村民上山下山,竟无一人发现。
    真不知该说他们疏忽大意,还是该说韩榆运气好。
    韩榆欣然接受了二哥贴在他身上的好运标签,又掰手指头算一算。
    一棵野参起码值个几十两银子,分一半给大哥二哥,束脩有了找落,还能省
    出一部分给爹娘姐姐。
    以及,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韩树见韩榆一脸认真地掰手指,好奇地问:“榆哥儿在干什么?”
    韩榆笑眯眯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韩树挼了挼小堂弟的脑袋瓜:“行了,咱们赶紧回吧。”
    话音刚落,小路前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救命!”
    “救命啊!”
    “别咬我!别咬我啊呜呜呜呜......”
    韩榆眉梢微不可察地轻挑,随韩树韩树面带诧异地看过去。
    不多不少,时间正正好。
    韩榆望向撒足狂奔的双胞胎,悠悠然地想着。
    “大哥二哥,救我!快救我!”
    韩椿最先发现韩榆三人,当场喜极而泣,哭喊着喷出一个鼻涕泡。
    韩松注意到他俩身后黑压压的野蜂群,眼皮狂跳,跟韩树默契地脱下外衫,丢给双胞胎。
    一手韩榆,一手竹篓,撒足狂奔。
    这个时辰,不少村民都在地里忙活。
    韩椿韩柏那仿佛死了亲爹亲妈的哭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纷纷停下动作看过来。
    “我的天爷,这怎么回事?”
    “怕是去掏蜂窝了。”
    “韩老大韩老二,赶紧的,你家几个娃娃遭殃了!”
    伴随着一声吆喝,十多个壮汉挥舞着农具冲上来。
    野蜂被迫散开,韩宏昊和韩宏晔飞快拉着五个孩子逃离蜂群。
    双胞胎甫一脱险,就软软倒地,给人吓得够呛,拎起来就往家跑。
    至于那些跟野蜂作斗争的村民,只能等回头再来。
    韩榆三个坠在身后,呼
    吸紊乱,一脸的余惊未定。
    韩榆拍拍胸口,喘着粗气说:“好可怕,三哥四哥怎么进山了?”
    韩树摇头:“不知道。”
    韩松不愧是曾经身居高位的男人,始终沉稳镇定:“先回去。”
    ......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韩榆的宗旨,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先有韩椿韩柏故意破坏了他准备和家人分享的糕点,后有齐大妮黄秀兰打他的主意。
    韩榆又不是软柿子,自然会回击。
    你们算计我爹娘的大宝贝,那我只能算计你们的大宝贝喽。
    人只有知道疼了,才会长记性。
    但黄秀兰显然不在这类人的行列。
    亲眼目睹韩榆的变脸,黄秀兰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齿寒身颤。
    儿子的惨状和韩榆小人得志的模样在眼前交替,这一刻,她的愤怒盖过惊惧。
    黄秀兰一阵风似的卷向韩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韩榆小小一只,轻易就被黄秀兰拎得双脚离地。
    黄秀兰用力很大,他不得不仰起脖子,以免被衣领勒破颈部的皮肤。
    涂了殷红口脂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高分贝的嘶吼险些震破韩榆的耳膜。
    韩榆面上惊惶,两汪水色在眼眶里打转:“三婶你弄疼我了呜......”
    低低的呜咽,听得在场众人心口一颤。
    韩宏晔目眦欲裂:“老三媳妇你想干什么?”
    萧水容操起竹扫帚,打在黄秀兰
    后背:“你给我放下榆哥儿!”
    黄秀兰恍若不觉,死死揪着韩榆:“我知道是你!你就是故意的!”
    余光里,是肿成猪头的两颗脑袋。
    这让黄秀兰更加疯癫,手指上移,掐上韩榆的脖子。
    “你去死吧!”
    韩榆眯眸,似不堪承受。
    只有黄秀兰能看见,他眼里好整以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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