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私塾一样,安庆书院一天也有四节课,一节课一个时辰。
    只不过书院里教谕众多,无需像罗先生那样,一人兼顾四个班,每天的四节课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并没有所谓的自习课。
    在骑射课之前,已有一节课上过。
    出了射箭场,陆听寒突然出现:“你们还没去过饭堂吧?”
    得到韩榆的肯定答复,陆听寒大手一挥:“正好我们也要去饭堂,一起吧。”
    韩榆看向沈华灿,后者点点头。
    于是他二人便加入到陆听寒一行人中,说笑着前往饭堂。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听寒为人爽朗洒脱,他的好友也都不错,至少没什么坏心肠。
    他们都很好奇韩榆的身份,先前憋了许久,这会儿总算逮着机会,便迫不及待询问。
    “你真是小三元的那个韩榆吗?”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怀疑。
    韩榆沉默良久:“我不像吗?”
    沈华灿低头,试图掩饰扬起的嘴角,但还是被韩榆瞧见了,佯怒地瞪他。
    那人摸摸后脑勺:“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榆懂了,这些人和于横刚开始是一个心理。
    觉得他年纪小,又惊讶于他和韩松兄弟俩在科举中的优异成绩。
    对此,韩榆不发表任何言论,只用戏谑的口吻说:“不止你一人这么说,这让我好生苦恼。”
    陆听寒吃吃地笑:“韩小兄弟,你
    当真是有趣极了。”
    “我也这么认为。”韩榆大言不惭道,引得众人笑出声来,又拉过沈华灿,“敢问陆兄,饭堂里都有哪些好菜,我和华灿都好奇得紧呢。”
    陆听寒轻易被带偏思路,打开话匣子,热情地同他们介绍起饭堂的伙食。
    很快,一行人来到饭堂。
    在饭堂门口,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趴在台阶上,细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韩榆和沈华灿都是毛绒控,见状就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榆哥儿,灿哥儿!”
    韩榆回首,来人是席乐安。
    席乐安也是和同窗一起来的,透过他眉宇间的轻松,足以判断出他在童生班混得不错。
    “真巧,你们也......呀,这里竟然有一只猫猫!”席乐安喜出望外,乐颠颠上前,“喵喵喵~”
    大猫懒洋洋地抬起头,任由席乐安的手不断靠近。
    然后——当场劈了个叉。
    屁.股.撅.得老高,尾巴竖成一条线,笔直朝天。
    “喵嗷!”
    席乐安:“???”
    韩榆等人:“......”
    这猫怎么看起来有点贱贱的?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还真是越看越贱。
    韩榆嘴角抽搐,把席乐安拉回来。
    “这猫是院长养的,总爱在饭堂蹭吃蹭喝,说了也没用,院长就随它去了。”
    韩榆想到那位严肃的包院长,再看面前这只猫,怎么都觉得不搭。
    “走吧,先进去,免得肉被人抢完了。”
    韩榆最后看那猫一眼,它
    正暗戳戳伸出爪子,试图把席乐安绊倒。
    韩榆:“......我应该把壮壮带来的,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
    “我也想我家小玉了。”席乐安嘟囔。
    小玉,那只跟幼年时期的席乐安一般高的狼狗,凶猛又威武。
    “左右没两个月就能过年了,届时回太平镇,可以把它们带来。”韩榆提议道。
    沈家的猫猫狗狗就跟祖父俩一起来了,那时候韩榆担心长途跋涉,壮壮吃不消,就没带它一起来。
    不过半个月,便甚是想念。
    “可以考虑。”席乐安表示,跟同窗说一声,和韩榆两人一起吃饭。
    饭堂的伙食不错,三人吃饱喝足后,回课室上课。
    走到童生班门口,席乐安苦着脸,唉声叹气:“早知如此,我就跟你们一起参加院试了。”
    韩榆眉梢轻挑,第一反应是看向沈华灿。
    沈华灿一本正经地拍拍席乐安肩膀:“后年参加也不迟。”
    后年?
    席乐安:qaq
    目送席乐安进去,韩榆和沈华灿笑得好大声。
    韩榆微抬下巴:“果然被我猜准了。”
    “韩大师真是神机妙算。”沈华灿塞给他一文钱,“走吧,教谕来了。”
    韩榆收敛神情,闪进秀才班。
    两节课后,有一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过来:“我是负责管理学舍的,你们叫我张伯即可,院长让我领你们去新学舍。”
    韩榆三人谢过,跟在张伯身后去往学舍。
    到了学舍,张伯问:“两人一间,你
    们仨哪两个一起住?”
    韩榆看向另两人,席乐安对陌生人敬而远之,沈华灿则性情内敛,温温和和看起来很好欺负。
    “你们俩一起住,反正就在隔壁,有什么事走两步就能过去。”
    学舍的安排就这么定下了。
    韩榆背着书箱走进属于自己的学舍,刚把书拿出来,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陆听寒。
    韩榆面露诧异:“你......”
    陆听寒也是同样的反应:“真巧,咱们俩一个学舍。”
    韩榆放下书:“是很巧。”
    陆听寒倒了杯水,三两口喝完:“对了,三日后还有骑射课,我可以向你讨教一二吗?”
    韩榆不解回望:“我以为教谕教得很好了。”
    “其实吧,我志不在科举。”陆听寒对上韩榆漆黑的眸子,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比起科举,我更想入伍参军,可惜我家里人不同意,非要让我走文官路子。”
    陆听寒的苦闷溢于言表,韩榆却不能说什么。
    有梦想是好的,但也不能撺掇他忤逆父亲的安排。
    好在陆听寒也没指望韩榆能回答,吐完苦水后开始写教谕布置的课业。
    两人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练完最后一张大字,韩榆便洗漱歇下了。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陆听寒,他支起脑袋:“你才睡啊?”
    韩榆抱歉道:“对不住,吵醒你了。”
    “没事。”陆听寒摇摇头,“你读书好用功,陆某自愧不如呼呼呼......”
    韩榆
    躺在床上,往陆听寒那边看了眼,他果然睡着了。
    韩榆笑笑,闭上眼睛。
    有付出才有回报,反之亦然。
    ......
    在安庆书院的日子和在罗家私塾无甚区别。
    学舍、课室、饭堂三点一线,偶尔去书斋逛逛,忙碌却充实。
    一个半月后,韩榆回怀宁县。
    他总觉得,韩松待他更加亲和。
    这不是韩榆的错觉。
    具体表现在日常中直白的嘘寒问暖,以及有求必应。
    韩榆私下里是有那么一丢丢嗜甜的,每回见了糖葫芦都走不动路。
    以前韩松总会拒绝韩榆递来的糖葫芦,这次却好脾气地收下了,并且当街面不改色地吃光光。
    韩榆暗暗称奇,只当二哥快要做爹了,内心变得更柔软了。
    临近年关,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候,韩松却不得擅离职守,只能韩榆一人在镖师的护送下离开。
    担心许久没动静的平昌侯那厮再搞事情,韩榆命韩一暗中随行。
    好在一路风平浪静,并未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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