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和知府大人共处一室,他就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比吃到两个糖包子还要甜!
    韩榆轻笑,声线中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小药童脸蛋红扑扑,把一百两和信放到桌上,又把孟茂“说”了什么竹筒倒豆子,全都告诉了知府大人。
    “好孩子,辛苦你了。”韩榆抬了抬手,韩三把一碟糕点给小药童,“本官不能吃,便给你尝尝吧。”
    小药童双手抱住小碟子
    ,中气十足地喊:“谢谢大人!”
    声音隔着三层口罩,还是洪亮到刺得韩榆耳膜微痛。
    韩榆失笑:“糕点还热着,赶紧回去吃吧。”
    小药童嗯嗯点头,虽然有些遗憾没能见到知府大人,但他好歹得到知府大人亲手给的糕点。
    他宣布,今天是最最最最开心的一天!
    小药童一路跑回去,狼吞虎咽地吃糕点。
    他没吃过这样香甜的糕点,口中疯狂分泌唾液。
    拿起最后一块,小药童发现底下藏着一张叠得非常小的银票。
    展开来,是一百两。
    ......
    “三哥,孟茂让人送来的信。”
    身材矮小的男人艰难迈过门槛,把一个纸团放到桌上。
    纸团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从犄角旮旯里抠出来的。
    夜半时分,书房里一支蜡烛都没点,伸手不见五指,只依稀能看见一点轮廓。
    被称为三哥的男子坐在书桌后,体型庞大,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
    三哥拿起纸团,片刻后丢开,嫌恶地用帕子擦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我吆五喝六。”
    矮瘦男子问:“三哥,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想要韩榆的命。”三哥答非所问,“正好和我们不谋而合。”
    矮瘦男子一惊,迅速低下头,几乎看不到头顶:“那三哥可要如了孟茂的意?”
    一颗棋子罢了,唯一的用处就是让韩榆染上瘟疫。
    如今韩榆病倒,怕是命不久矣,他也没了
    最后的价值。
    三哥慢条斯理道:“左右无人能研制出治愈瘟疫的药方,与其给他一个痛快,不如让韩榆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矮瘦男子踟蹰片刻,低声问:“三哥,主子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这么多年都让韩榆好好活着,只让那位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他,可从试药人那件事开始,他隐约察觉到主子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试药人想让韩榆身败名裂,而这次,竟然直接想要他的命。
    他自认为是三哥的心腹,问一问应该不妨事?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记窝心脚。
    矮瘦男子被三哥踹中胸口,呕出一口血。
    “主子的心思是你能随意揣度的?”
    矮瘦男子忍痛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三哥冷哼一声:“滚吧,自去领罚。”
    矮瘦男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书房。
    就在三哥以为韩榆会不治而亡的时候,有位游医来到城郊的庄子,声称他有可以治愈瘟疫的药方。
    大夫们不敢轻信,商议许久后,选出症状最严重的一个,给他灌下依照游医提供的药方熬制出来的汤药。
    不过几个时辰,此人的症状就有明显好转。
    以益元堂陈大夫为首的大夫们欣喜若狂,即刻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府衙。
    不过一上午,府城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太好了,知府大人有救了!”
    另一边,三哥也得知了药方的存在。
    “该死!他是什么人?!”
    “那游医交出药方就离开了,
    咱们的人在府城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会不会是韩榆?”
    三哥摇头:“真是他的话,早在几日前就该拿出来了。”
    他秘密安插在庄子上的人虽然只能在外围活动,连病患都接触不到,但那人旁敲侧击过,所有的大夫药童都说韩榆病得很重,整张脸都溃烂了,更是呕血不止,只剩一口气吊着。
    “让马甲过来。”
    马甲,正是那天的矮瘦男子。
    “韩榆有了药方,定然会痊愈,今夜你去取他首级来,若失败了,提头来见!”
    马甲低头:“是。”
    当夜,月上中天。
    马甲避开守在庄子外面的官兵,灵巧地翻上墙头,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韩榆所在的小院一片静谧,栖息在枝头的鸟雀都在打着盹儿。
    院门处有两人把守,马甲并未走正门,一个跳跃攀上墙头,轻巧落地。
    一切都非常顺利。
    院子里空无一人,房间里也早就灭了蜡烛,沉沉入睡了。
    马甲习武多年,听觉优越,略停顿片刻,就能分辨出院子里有几道呼吸。
    三人。
    一个病患两个护卫,不成气候。
    怪只怪韩榆让主子失去了兴趣,合该殒命于此。
    马甲眼神冷漠,仗着身形瘦小,闪身到左边只有一道呼吸的房门前。
    门没关,马甲控制着力道推开,浓郁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
    散落的床帐后,便是他将要取走首级的目标。
    马甲手持匕首上前,轻巧的脚步像极了猫科动物。
    刀尖挑起
    床帐,入目是一张俊美的面庞。
    他沉睡着,格外安详。
    ......俊美?
    三哥不是说韩榆整张脸都溃烂了?
    马甲脑中警铃大作,当即不作他想,转身朝门口跑去。
    可还是迟了。
    骨节修长的手搭上马甲的肩头,铁钳般死死桎梏住他。
    马甲活了三十年,杀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
    然而此刻,他竟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挣脱不开那只过分漂亮的手。
    就这样,被强制性地扭回身。
    “小东西还挺利索,才会走路就杀人......”韩榆揶揄的话语一顿,打量着被他提溜在手里的三尺男童,眼里浮现怀疑,“不对,你是侏儒?”
    马甲被“侏儒”二字狠狠刺激到了,挥舞匕首朝韩榆的脸刺去。
    韩榆啧了一声,轻松卸去他的武器,随手丢到一旁。
    伴随着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咔嚓”声,韩榆折断了马甲的四肢。
    马甲再如何镇定,终究是个普通人,也知道疼。
    手骨腿骨粉碎,他疼得满头大汗,汗水渗进眼睛里,又一阵刺痛。
    “卑鄙!”
    “谢谢夸奖。”韩榆耸了耸肩,“小家伙别着急,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小伙伴们团聚的。”
    “在这之前,我们好好谈一谈。”
    马甲眼皮一颤,仿佛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了,下一刻就会被撕咬得支离破碎。
    ......
    三哥迟迟未睡,在漆黑的书房里自饮自酌。
    他在等马甲回来。
    一来一回,即便中途
    有意外发生,凭马甲的身手,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韩榆死了,他也好向主子交差,然后去越京与那位汇合......
    “马乙,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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