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一个人了。
    即使复了仇,即使找回了眼睛,他的心中也依旧空落落的。
    梦境散去,他坐在树干上,旁边的纳西妲哼着他从未听过的异域曲调,平复了他的心情,火红眼也散去,变回了往日的平静模样。
    他忍不住询问:“神明啊,那是必将发生的未来吗?”
    纳西妲摇了摇头:“那只是对当下情况的推演。”
    她抬起手,一只绿色的晶蝶停留在她的手指之上,林间似乎有些小小的动静,一些从未见过的小小生灵正在偷偷地看着这边。
    酷拉皮卡没有关注这些,有些着急地询问道:“那未来可以改变吗?”
    “我不知道。”神明轻轻摇了摇头,“未来在发生之前都没有办法确定,但我很喜欢旅行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事在人为。”
    “既然已经预见了危险,那就要针对危险去做出举措,至于最终是往好的一面发展,还是往坏的一面发展,全看人的选择。”
    于是,他们选择了相信。
    新的世界愈发接近,耀眼的白光让酷拉皮卡几乎要看不清前行的道路,但是他紧紧地抓着族人的手。
    他曾在梦中窥见未来,未来的他穿着陌生的衣服,孤独地站在陌生的大楼之中。
    而现在,他选择的未来也是前往陌生的地方,但他的身边有熟悉的族人。
    他不会是孤独的复仇者了。
    在离开的最后一瞬,他看向纳西妲,又看向流浪者,想要再对他们说声谢谢,却发不出声音。
    周遭一片安静,小小的他与梦中长大的他对视,另一个他双眼死寂,穿着黑色的西装,手上沾染鲜血。
    他们隔着透明的玻璃,身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小酷拉凑近了玻璃,想要靠近未来的自己,想要多看一眼,然而身后却传来族人的呼喊声。
    “酷拉皮卡!”
    他下意识想要转回头,却发现对面的大酷拉也像是听到了这声音,迷茫地向这边看来。
    他的瞳孔有些失焦,好一会儿才像是看清了这情景一般,从眼中落下泪水。
    他没有激动的反应,只是像是要将这情景全都印刻在脑中一般,死死地看着这边。
    小酷拉碰了碰玻璃,想要跟未来的自己说一声不要难过,可声音却无法传达,只是张嘴表演默剧。
    最终,大酷拉看着小酷拉轻轻地笑了。
    他动了动嘴,明明没有声音传来,小酷拉却莫名觉得自己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一场美梦吗?」
    「梦到……小小的自己和族人们一同离去……真好啊。」
    「真好。」
    「我多希望……这是真的……我们一起幸福地生活……」
    “会的。”
    小酷拉回答道:“我们会的,会一起活下去,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声音像是传达到了一般,大酷拉释然地闭上双眼:“那就好。”
    “酷拉皮卡!快走啦!”
    身后传来族人的催促声,小酷拉看了看大酷拉,冲他挥了挥手:“我要走啦。”
    走向新的未来,走向与你完全不同的,未来。
    --
    目送着窟卢塔族的离开,纳西妲转眼看向流浪者,流浪者似乎还在遥望着远去的孩子们。
    “阿帽。”
    虽然是新名字,但流浪者很快反应过来看向纳西妲。
    “这次经历对你而言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值得你将其写进你的论文里。”
    流浪者:……
    “噗。”
    流浪者猛地看过去,果然看到旅行者笑出了声,她甚至得寸进尺地说道:“本来很感动,但是一想到要写论文就不敢动了。”
    见流浪者看过来,她还装模作样道:“要好好写论文啊,凸凸。”
    派蒙似乎也得了乐趣,难得没有一脸警惕,跟着旅行者两手叉腰,志得意满道:“要好好写论文啊,崩崩小圆帽。”
    对此,流浪者拉了拉帽檐,冷笑一声:“既然对写论文这么感兴趣,不如旅行者也来写一写?”
    旅行者面色一变。
    纳西妲也跟着笑道:“旅行者的论文吗?我也很感兴趣呢。”
    旅行者:“谢邀,刚下飞机,准备回去了。”
    说完,拉着派蒙落荒而逃。
    干什么都好,她堂堂旅行者绝不写论文。
    旅行者跑了,流浪者也没什么好留下的,便话也不留地转身走了,倒是纳西妲,虽说按理也该离开,但她还是想要见一见这段时间见过的人。
    于是她抬起脚,当脚落下的时候,便出现在了鲸鱼岛上。
    “纳西妲!?”小杰第一个看到了她,激动地跑了过来,只是跑近了之后他却有些失落,“你要走了吗?”
    纳西妲踮起脚摸了摸小杰的头:“我总是要走的呀。”
    米特阿姨遥遥看见了这边,却也看出了他们要分别,不忍打扰两个孩子的交流,只在远处看着。
    她其实也想接触一下异世界的神明,但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这更像是两个同龄人的道别。
    “小杰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纳西妲的询问,小杰思考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实力还有很多不足,虽然也想见一见爸爸,但在此之前我更想变强保护米特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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