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命月娘带着琛儿和凌王妃留在别苑中,自己带了萤儿和小安子星夜赶往京城,原本凌风定要跟了花朝一同前往,奈何别苑中除了他也无旁人可叫花朝放下心来,因而命了他守在别苑,以防凌王妃和琛儿有何不测。
    一路策马而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花朝一行就到了城门外。
    :“快开门,快开门。”王府侍卫翻身下马,砰砰的敲着紧紧闭着的城门。
    过了好半日,才见城门被缓缓打开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破门而出道:“谁呀,一大早的给老子嚎哪门子丧?”
    凌府侍卫上前便是一脚将之踢跪在地,厉声喝道:“放肆,贵人在前,还不住嘴!”
    那守卫惶恐抬起头,只见浑身毛片恍如白雪剪成的宝马上稳稳当当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纤手扶住金鞍,气度华贵雍容,一双眸子如寒江春水,他心下不由打突,早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跪在地上口中告罪不已:“小的口无遮拦,冲撞了贵人,贵人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他犹自惶恐,只觉眼前一阵风过,那白马已穿过城门,众侍卫紧紧跟随其左右。
    :“公主,我们先回王府还是入宫?”小安子低声道。
    花朝定了定神:“回府。”
    定远王府并没有和往日有何不同,只不过添了许多侍卫。他们手中都换了雪斧森森的兵刃,满面杀气腾腾。凌管家早迎了来,讶异道:“公主怎么这会子回来?世子不是说公主和王妃还要住上几日吗?怎么不见王妃和小王爷?”
    :“王爷和世子在哪里?”花朝不答,反问道。
    凌管家忙道:“在书房,奴才命人去禀报、、、、、、、,他地话尚未完,花朝已向书房走去。他醒过神来,急急赶上去。边走边道:“公主一路辛苦,奴才这就命人准备热水和早膳,待公主消了乏再去见王爷和世子岂不好?”
    :“难道如今我要做什么需要凌管家恩准吗?”花朝蓦然站住脚步,冷冷道。
    凌管家抹着汗,艰难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书房的路我还认得。不劳烦凌总管了。”花朝说完,也不理他,只向前走去。
    凌总管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绕过一排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的花木,凌惊鸿的书房出现在眼前,花朝立在那里,正想要不要人进去通传,只见凌彻亲自送了几个身着铠甲的将军从房内走出来,还低声说着什么。几位将军看起来很是眼生,只不时的应和着凌彻,看样子应是凌惊鸿的亲信。
    :“朝儿。”凌彻抬眸瞧见她,亦是满脸惊诧。
    几位将军忙请安道:“为臣等参见花朝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花朝淡淡道:“诸位将军请起。”
    :“诸位有命在身,都下去吧。”凌彻吩咐道。
    待众人散尽。凌彻蹙起眉头走到花朝身边,握了她冰冷地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彻,他们来王府做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些将军?”花朝逼问道。
    凌彻为她拢了拢云丝斗篷,不甚在意道:“他们奉命镇守边关,你自然不认得,父王宣了他们入京有要事相商。”
    :“彻,父王真的要谋反吗?”花朝心惊不已。
    凌彻松开她地手,深深望着她的眸子:“朝儿,这是朝堂上的事,你不要cha手。”
    :“难不成你们真存了这个心思?”花朝只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凌彻默不做声半晌。软语哄道:“朝儿。你先回花锦楼,我随后就来。”
    :“彻儿。让她进来吧。”书房内传出凌惊鸿稍带疲惫的声音。
    凌彻怔了怔,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默然。
    花朝顾不上他,反身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门窗紧闭着,略显得有些昏暗,花朝从外头进来,好半晌才适应书房的光线,凌惊鸿背对着她站在轩窗前,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沙哑且疲惫:“你都知道了?”
    :“是。”花朝坦承道。
    凌惊鸿微微叹息着:“想我半生戎马,为国为君,今日反叛,实在情非得已。”
    :“父王拿定主意了吗?”花朝此时反倒镇静下来。
    凌惊鸿半眯着眼:“若是想劝我改变主意,我看那就不必了。”
    :“媳妇儿不是来劝父王地,只是想知道,父王杀了皇上,会如何处置太后?”花朝淡笑道。
    凌惊鸿转过身子,眸中寒光一闪:“你待如何?”
    :“父王杀了她的儿子,为斩草除根计,也该一并杀了太后才算干净。媳妇儿不知父王是否这样打算,若如此,媳妇儿想求父王一个恩典,将骆氏交给媳妇儿处置。”花朝丝毫不惧。
    凌惊鸿冷哼一声道:“你该知道,就如同我不许她碰你和琛儿一根毫发一样,我也不会容许你碰她一根毫发。”
    :“就算我不碰她,皇上被废,以她素日的心性又岂能苟活?”花朝笑道。
    凌惊鸿冷冷看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媳妇儿想知道,废了皇上,父王是想自立,还是另立新君?”花朝亦看着他道。
    凌惊鸿挑眉:“自立又如何?另立新君又如何?”
    :“倘使父王要自立为君,媳妇儿无颜面对澜氏列祖列宗,只好削发为尼,以求祖宗宽恕。若父王另立新君,媳妇儿请求父王将琛儿推上帝座吧。”花朝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轻声而决绝地回答。
    凌惊鸿怒起:“你是在威胁为父?”
    :“媳妇儿不敢,权臣围宫废帝,自古便有之,后果不外乎方才媳妇儿所说的两种,如果父王果为了一时意气背叛澜氏,媳妇儿也无话可说。”花朝叹息道。
    凌惊鸿眉峰微蹙,显然正是为此苦恼。
    :“让媳妇儿来猜度一下父王的心思,父王这大半生,之所以能权倾天下,为万民拥戴,是因为父王选择了一位无心政事的君主,这才得以将满腔抱负一一实现,如今四海生平,百姓安居乐业,定远王的英明睿智在民间广为传唱,可父王一旦废帝自立,这数十年累积地贤名威望顷刻间化为乌有,百姓们会说父王是个处心积虑的jian臣贼子,来日昭昭史书上,父王亦难逃弑君篡位的千年骂名。若父王另立新君,难保一心,若要随了媳妇儿的话,立了琛儿,将来他长大成人,势必要与父王争权,这亦非父王之所愿。媳妇儿说的可是?”花朝娓娓道来,如话家常。
    凌惊鸿的脸色不经意变了变,饶有兴致地看着花朝:“那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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