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芝是二十九岁的时候跟许银熊结婚的。
    她心气儿高,一开始想选个好的,相亲市场上出现的男的各有毛病,她不喜欢。自己谈恋爱又最喜欢看脸,到最后发现那些人穷得叮当响。快二十九的时候,费珍说,得了,都挑成老姑娘了,赶紧选个有钱好拿捏的嫁了算了。
    找七大姑八大姨攒场子,选了许银熊这个他们听说过,家里条件又不错的老男人,虽然离过婚,还在乡下养了个儿子,但离得远,许银熊只每个月给几百块钱打发,也不算亏。
    叶翎芝也觉得。
    许银熊个子高,虽然五官平平,身材略胖,但眼睛一闭也就忍过去了。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为了不让许银熊把彩礼钱打到费珍他们卡里,婚前,叶翎芝使尽浑身解数迷倒了许银熊,最后,成功让二十万的彩礼转到她的个人卡上。
    结婚那天,她戴着黄金项链和翡翠手镯,端着酒,走到费珍面前,巧笑倩兮:“妈,都是你让我找了个好老公啊,瞧这镯子,多水。”
    费珍牙都快咬碎了,但还勉强维持笑意:“芝芝,你彩礼钱二十万,要不先借我十万?你弟弟们也快成家了,云县这几年房子越来越贵,你弟弟们想娶个媳妇儿也不容易。”
    “你从哪儿知道我有二十万彩礼的?”叶翎芝捂着嘴笑,故意露出无名指上的闪耀钻戒。
    “都知道,都知道,”费珍头顶快要冒火了,“我是你妈,有这么防着自己妈的吗?二十万,你用得完吗,哪有彩礼你们给女方的?!不都是给女方父母?!”
    叶翎芝笑得弯下身子,“可现在钱是我的啊?”
    “所以说借,”费珍故意放低声音,握住叶翎芝的手,企图摆出温柔母亲的姿态,“你放心,这笔钱我肯定还你,就给你弟弟们买房子凑个首付,三室二厅的,两兄弟娶媳妇都有地方住……”
    “打借条?”
    费珍的怒意就快压制不住了,她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对,打借条,这你放心了吧。”
    “哦,”叶翎芝啜了一口酒,“你们是老赖,我不信。”
    家里那套老房子外面的白墙都被人写过宣传泼过鸡血了,写得大大的几个红字:欠钱不还,一家老赖。
    费珍扬手就要打她,叶翎芝踩着高跟鞋轻轻让开,费珍打了个空,拍到桌子上,手心都快被震麻了。
    “怎么没人想给我买套房呢?”叶翎芝走时,看着费珍剧烈起伏的胸脯,故意问,“我不是你生的?”
    婚后生活与想象的很不同。
    许银熊很变态,喜欢打人。
    平时就打打胳膊打打脸,在床上变态得格外过分,喜欢用竹条抽她逼、抽她背、抽她奶子,他个子高块头大,叶翎芝瘦瘦高高的身材,打不过他,反而经常被他反绑着,把衣服扒得精光,被他那根又小又丑的鸡巴操。
    他正经上床的时间短,操几下就要射,但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折磨羞辱。叶翎芝经常被打得阴户红肿,奶头破皮,有一次打麻将的时候,被人看到些端倪,衣服领口太大,红痕和口子不小心露出来,那人笑着说:“挺会玩花样哦……”
    叶翎芝拉了拉领口,笑了笑:“呵呵。”
    她考虑过离婚。
    但舍不得许银熊的钱。
    许银熊是她能触碰到的最高阶层了,有些小钱,平时包包工程搞搞投资,一年下来快百万。
    她不用出门工作,楼下有个小卖部是许银熊盘的,她偶尔想起来去坐坐,卖点东西,不去也没人管她。
    许银熊很精,从不把家庭财政大权给她。只每个月固定给她三四万,够她做做美容买买衣服。
    就连首饰奢侈品之类的,也不比婚前买的多了。
    她想过勾引他的朋友。
    但他的朋友档次没几个比他高的,还色,还丑,吃得肚子大得像怀孕,看她穿裙子就蹭过来,趁许银熊不注意摸她大腿。
    她恶心至极,在床上要忍受许银熊也就算了,怎么这些人也是一丘之貉,难道她要摆脱许银熊就只能和这种人睡吗?!
    她不想。
    这个想法暂时中止。
    因为她的好日子来了。
    人嘛,总不可能一直倒霉。
    她结婚之前在家里倒霉,遇到许银熊倒霉但有了点钱,许银熊出车祸瘫痪之后,她的人生巅峰到了。
    不仅有钱,还有自由,还不怕被打了。
    她简直高兴得做梦都要笑出来。
    但她高兴得太厉害,忘了许银熊还有个儿子了。
    许银熊是大阎王,那这个许盛就是小阎王。
    来抢她钱的。
    她本能就不待见。
    她想独吞家产。
    “快点啊,饿死了。”叶翎芝后知后觉的饿,肚子完全平了,站久了有点头晕眼花。
    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她又看了一眼许盛的鼻子。
    很高很直,跟许银熊的如出一辙,但比许银熊的更精致更好看,应该是融合了那个出国的母亲基因。
    本来还打算偷偷给他们父子关系鉴定一下的,要是野种,钱不就都归她啦。
    “还差个番茄炒蛋,”许盛说,“你去外面喝点饮料垫垫。”
    叶翎芝看着他。
    许盛被她看得眼角直跳,侧了侧脸,用后脑勺对着她。
    “你竟然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叶翎芝说,“我还以为你有语言障碍。”
    许盛再次沉默。
    叶翎芝喝了两口可乐,躺在沙发上,腿翘在一边。
    盛饭和端菜都是许盛在做,叶翎芝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瓷盘在桌上碰出几声轻响,叶翎芝撩了撩眼皮,上个星期刚种的睫毛有些痒,她用手挠了挠。
    许盛的目光下移,不经意落在她的脚踝上、手腕上,很细,腕骨上一条浅绿色的手链,串着白色的石头,衬得她皮肤很光滑。
    “就两个菜啊。”
    叶翎芝接过碗,挑了两口米饭,喂进嘴里。
    许盛另外拿了一只大碗,盛进米饭和菜,送到卧室。
    “你不用管他。”叶翎芝吃了口肉丝,味道不错,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许盛看她一眼。
    “有护工的,”叶翎芝说,“负责给他喂饭擦身、把尿。”
    筷子在碗沿磕出一声响,许盛说:“我就给他喂饭。”
    “懒得管你,”叶翎芝吃了口咸甜的鸡蛋,“反正我不管,干不了那事儿。”
    她叶翎芝,早告诉自己再也不伺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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