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玉楼里的闻昭非接了数个电话,包括消息灵通的戴斌打来的,闻向海第一时间找邮局打来的,同样在公安系统工作,但不负责这类事情的警察朋友打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直接说,我受得住。”
    闻鹤城看闻昭非坐在电话边几乎走不开的模样,心中猜测应该和报纸的事情不相关了,那些电话打来大多都是找他的。
    那肯定是又发生和他们家有关的事情,才那么多人又打电话过来。
    比起被善意的隐瞒,闻鹤城更愿意接受事实真相,甚至可以,他都想亲自参与进来。
    同样被频繁电话铃引来的赵信衡和寇君君也从书房出来,他们坐到沙发来,也朝闻昭非点点头。
    闻昭非不再迟疑,将几个电话的信息提取综合一下,“两个小时前,还在办婚礼中的季宅,季靳亦、曹美英等人被抓走,季宅被查封,去参加婚宴的所有宾客都被带走协助调查了。”
    今日去季宅参加婚宴的总共不到两百人,其中近百人还是机械厂家属院临时受邀过来的,剩余的都是和季靳亦私交过密,无法不给面子的那些人。
    现在那些人全都被带走调查了,有部分察觉到不对的,也在今日下午同一时间被逮捕。
    季靳亦为首的机械厂牵涉人员比一开始预料中的还要多,如此,赵冬心等人熬夜加班也无法在春节前解决。
    但选在婚礼这天行动,也算是赵冬心替他们送给季家的一份新婚贺礼!
    闻鹤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笑起来,眼中又有了少许泪意,“好,好啊!好啊!”
    “好,终于到这天了!”赵信衡说着好,脸上表情更像是咬牙切齿、隐忍多时了,他们等这天等了三年多了。
    而被伤害的阮琇玉等人更不知更多久了,终于等到季靳亦那一伙人被抓走调查的信息。
    婚礼当天,现场近两百人一起抓走调查的“盛况”,又还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概率比较低,虽然审讯和审判结果没出来,但这一天到来,还是值得高兴。
    “叮铃铃”的电话铃再次响起,闻昭非又坐回电话侧的沙发位置将电话接起来。
    这次是赵冬心打来的,没有提及太多他带队做的事情,而是来求助的。
    闻昭非看向正安慰着闻鹤城的林琅,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不用接,我和佩佩找庞叔送我们过来。嗯,放心,爷爷没事儿。”
    闻鹤城听着这些人被抓的消息确实是高兴的成分更多,暂时都没想起也在婚礼现场的闻明轩等人来。
    剔除那些消耗殆尽的血缘亲情,闻鹤城其实也没有那些多余的善心和怜悯给这些助纣为虐、伤害过他妻子的人。
    放下电话,闻昭非看向众人说明道:“冬心打来的电话,那边带队搜到了许多账本,希望佩佩能过去帮忙,我答应了。”
    “嗯,我愿意去,”林琅第一时间朝闻昭非点头,她自然是乐意帮忙的,她又看向闻鹤城,“爷爷,您在家一定好好的,行吗?”
    “当然行,你老师师母都在这儿呢,放心我,我不给你们拖后腿,”闻鹤城揉揉林琅的头发,认真地和她保证。
    林琅蹭蹭闻鹤城的手心,起身和闻昭非回楼上换衣服,他们下楼来将电话打去简老家,再十分钟,庞胜开着车到白玉楼外等着了。
    赵信衡跟来铁门送闻昭非和林琅上车,“你师母带给冬心的,方便就给,不方便就算了。”
    大年初一起来吃了早饭,赵冬心又回去上班了,直到初二晚上回来和他们吃个饭,初三上午跟他们回老宅走了一圈,又一直没回来到现在。
    赵信衡和寇君君对赵冬心的牵挂依旧,但不会像以前那样想起来就想得睡不着。
    “这是杨婶给你们车上吃的,记得吃,别饿坏肚子,”赵信衡又将一个大食盒递给闻昭非。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林琅和闻昭非这一去不知要几点才能回来,晚饭肯定是回不来吃了。
    闻昭非一一接过和放好,再点点头,“您放心,我替您看看冬心,我也会照顾好佩佩的。你们在家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事情我会打电话回来。”
    林琅也从冲赵信衡点头笑道:“您放心吧。”
    告别赵信衡,车子启动开往赵冬心告知的地址,不再是上次东郊民房,而是京城警局总部,那里才有足够的临时关押所和审讯室来同时处理这么多人。
    庞胜出示证件后,车子直接开入警局内的停车场里,赵冬心安排了两个人来接林琅和闻昭非到一个证物部门。
    进驻机械厂的审计人员已经开始查看和整理这些账本,看林琅和闻昭非被带进来,也只看一眼就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
    闻昭非在看账本上帮不了什么忙,但也没去找赵冬心或到警局里到处看,虽然他心中免不了想看看季靳亦等人落魄的样子。
    两个小时后,林琅那边已经换过机械厂里的陈年旧账在看,这里闲着没事儿看看手账本的闻昭非却有发现了。
    “这些不是什么情诗,是受害者名单!”闻昭非守着林琅,无事做就跟着翻看起从曹美英保险柜里找到的情诗手账本。
    一本翻完,又翻了一遍,他忽然想起从宋云龄拍摄照片里看到过的无署名信件等,和已知的几个受害者姓名、地点、时间等。
    闻昭非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情诗不仅仅是写诗人的文化水平一般,硬凹词句,而是这些词句里还有受害者名单,地点,时间等信息的传递!
    闻昭非到门口找来警员,让他去和赵冬心说一声。
    参与进季靳亦等人审讯工作里的赵冬心很快过来,听闻昭非仔细说明一遍,他将手账本带走。
    这不仅是证物,还能撬开依旧顽抗、不配合审讯的一些人的嘴.巴。
    赵冬心来去匆匆,闻昭非坐回林琅身侧,打开食盒,给林琅喂几瓣橘子过去。
    赵冬心和闻昭非说话那么久,林琅都没有感知一般继续在看账本,她此刻眼中脑中的确都只有数字。
    毫无疑问,季靳亦等人能在机械厂逍遥法外那么久,是有做账高手在帮他们,除了季靳亦的私账里发现问题外,审计人员暂时没有在机械厂的账务里找到最关键的证据来。
    眼下即便没有这些证据,季靳亦等人也无法逃脱其他罪责刑罚,但也意味着被季靳亦等人贪污走的大额国家财产难以追讨回来。
    天色很快就黯了下来,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夹雪,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习惯早睡,但今夜的警局总部必然是无眠之夜,包括加班的警员和军人们,也包括被他们审讯的人。
    证物室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已经没了,熬夜到三点多,陆续又被找来的专业会计们都撑不住找地方睡觉去了。
    闻昭非也想喊林琅去睡,但林琅看起来就不会累一样,还在一本一本地看账本中,他唯一庆幸的是能给林琅看的账本终于只剩下她中的那本了。
    闻昭非看林琅放下账本,他松口气,把人揽进怀里,“累坏了吗?冬心说了没那么着急。”
    被带来调查的宾客已经陆续放走了大半,找不到罪证的相关人最迟也就关到明天,但季靳亦等人是不可能再放出来的。
    职务贪污罪在证据链上可能不太够,但他们还有其他罪证在,人不可能放出去,有足够的时间给林琅看账本。
    但林琅依旧没有听清闻昭非都和她说了什么,她靠在闻昭非怀里,闭起的眼睛微微胀痛,脑袋里依旧活跃着那些数据。
    忽然,林琅从闻昭非怀里坐直了,她看向闻昭非道:“我要全新的一个笔记本。”
    闻昭非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好。”
    闻昭非出门去和值班警员要来全新的笔记本,林琅用自己带来的墨水和钢笔开始在新笔记本上做账。
    天色微微亮时,这个笔记本即将被写满了。
    熬了一.夜的赵冬心赶过来,他们已经从撬开涉案人员之一的季克寒和郑重余等人的嘴了,季靳亦和曹美英等人也熬不了多久。
    “你们……不会一.夜没睡吧?大方没来带你们去宿舍吗?”赵冬心有意识地压低了一下声音,神色和语气却都忍不住愧疚起来。
    不用再确认,闻昭非和林琅就是陪他在警局总部里熬了一.夜。
    “他来了,佩佩不想睡……你吃点儿东西,歇一歇,”闻昭非将原本就够四五个人伙食的食盒打开,里面有糕点有水果等,分给同证物室看账本的几人外,还剩下不少,够赵冬心填填肚子。
    赵冬心吃两口点心,就尝出来这是寇君君做的,他有意识放慢进食速度继续吃起来。
    林琅写完最后两页,终于蹙着眉尖从过长时间的专注状态里脱离出来。
    林琅转身看向赵冬心,直接说明道:“做账的人很厉害,你们把他带来没有,这个账本应该可以帮你们审讯他。”
    林琅看赵冬心面色少许疑惑,她具体地道:“鲁涓,你们没抓?”
    “你是说这些账实际是鲁涓做的?”赵冬心审讯过鲁涓,大概等天亮就会放他回家了,但原来他才是真正做账的重要人物。
    “是,我能确定,这些都是他的笔迹,只是没有签名而已,”林琅拿过几本有鲁涓签名的账本和新近的账本做比对,笔迹是一样的,但署名是机械厂财务部其他人的签名。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七年之久,鲁涓是有二十来年资历的老会计,这么多年还都只是财务部里的一个边缘小会计,拿着不多的死工资。
    “我试着模仿鲁涓的笔迹写的,你就说是他做的私账,或许能诈诈别人。”
    林琅也不确定她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这是她看完全部账本后,代入到做账人角度里,可以做出来以假乱真的私账本。
    “妹妹,你帮哥哥大忙了!”
    赵冬心站起身很想抱一下林琅,对上闻昭非的目光,换成抬手揉了揉林琅的头发,“哥哥晚点儿请你们吃饭。”
    赵冬心不等林琅和闻昭非回话,他拿着林琅做出来的账本跑了。
    将将及时阻止了将鲁涓放走,他安排同事抓紧继续审讯后,又亲自带人去搜鲁涓的家和办公室。
    类似鲁涓这样的老会计,存在可能会给自己留一手,他家里和办公地方大概率是能搜出一些关键证据。
    如此机械厂这些年被贪污走的那些钱财,就有机会追讨回来。
    毕竟那些人贪污来的钱给父母亲人情.人们买了不少好东西,没有这个账本,季靳亦等人伏法了,他们的儿女或还能继续用这些赃款享受生活,想想也挺让人怄气的。
    现在林琅又为他们打开了突破口,那些赃款很大可能都被收回来。
    证物室里的林琅已经没有体力去抗议赵冬心摸她头发的举动,她轻轻一笑靠进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快速就陷入沉眠中。
    闻昭非吓了一跳,又仔细给林琅把脉才确定林琅只是睡着了。
    闻昭非抱着林琅去找赵冬心留给他们的大方同志,让他带他们去闲置宿舍里休息会儿,等天亮后,再打电话回去让庞胜或郭浩开车来接他们。
    在昨夜九点不到时,闻昭非借警局电话打回白玉楼,简单说明了情况,他和林琅今夜大抵是回不去了,让闻鹤城他们不用挂心。
    ——
    13号上午七点许,天空依旧阴沉得很。
    又一批经过确认的协助调查人员允许回家,这里面包括基本确定没有参与进父母贪污犯罪里的闻向北闻向东等人。
    他们没能提供多少有用的证词,但也从一.夜持续的问话里知道季家和父母们牵涉的事情小不了。
    “哥,”闻想楠走向闻向北闻向东,她已经熬不住哭了几次,现在眼睛发涩,哭不出来,但表情看起来也和哭了没不同了。
    闻向北拍拍闻想楠,“回家再说。”
    他和闻向东的妻子在这批被放出来的人群里,平日关系一般的两人此时同是面色煞白又复杂地看向双胞胎兄弟。
    她们的父母兄长已经来接她们了,话风已经在劝她们当断则断,趁着还没有孩子,尽快和闻向东闻向北离婚。
    有坐牢的公婆,她们要怎么在单位里工作,她们的父母家人也免不了要被一起议论和八卦。
    大厅里也滞留着更早一批可以离开,但因为天黑和人生地不熟的关系没有走的钟曼丽和任家外婆钟秀柔等人,她们朝闻家三兄妹走来。
    钟曼丽和钟秀柔被从海城邀请来,喜酒没吃上,刚到季宅不久,就一起被带来了,也就是钟秀柔身体一向不错,不然这一.夜熬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钟曼丽率先发难,“你们闻家怎么回事?闻昭非怎么回事?看着他亲外婆在这里受冷受冻受审讯,也不见人影儿吗!”
    “你谁啊,滚边儿上!”
    闻向北刚和妻子谈完回来,心情正不好着,妻子执意跟着岳母大舅兄回娘家,还说要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闻想楠也不想招呼这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的钟曼丽,闻昭非林琅不出席她的婚礼,她的婚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钟曼丽是谁,是何想法,于她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但类似钟曼丽这样迁怒到婚礼主办人闻家三兄妹身上的人不少,毕竟他们也无法去找还被关起来、重点审讯中的季靳亦他们算账啊。
    “安静!不想走,我们这边空房间还很多!”警员之一高声喊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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