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大日子,”大太太笑着道,“她新抄了经卷,送去法安寺供奉。清早就去了,在寺里用过斋饭再回来。不用急的,等下午与其他姐妹们打会叶子牌,我看阿舒就到家了。”
    林云嫣的心跳、噗通噗通着,有一股莫名的心悸。
    沉沉又沉沉。
    下意识地,她的左手搭在了右手腕上。
    里头戴着袖箭。
    她得去找晋舒!
    “我去接她吧。”林云嫣起身,与老祖宗等人行了一礼,匆匆向外走去。
    这一下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了愣。
    晋家大太太抬步想追,还未走出房门,就从半开着的窗户缝里看到那娇俏身影已经出了院子了。
    “这……”她尴尬地笑了笑,“法安寺也不远,阿舒常去的。”
    陈氏回过神来,亦是干巴巴笑了声,替林云嫣找补:“哎,可能是年前云静她们遇险,吓着云嫣了,一听阿舒在山上就坐不住了。由她去吧,牛伯掌车都放心的。”
    马车又驶出了晋家,朝着城门去。
    牛伯见林云嫣着急,车比平日快上不少。
    饶是如此,他们抵达法安寺时,也已经快中午了。
    寺中香客不多。
    知客僧与林云嫣行佛礼。
    “晋家五姑娘还在寺中吗?”挽月问道,见知客僧犹豫,她又取出腰牌来,“我们是诚意伯府的,这是我们郡主,我们与晋家是姻亲,晋家有急事。”
    知客僧不认得林云嫣,但他知道诚意伯府名声好。
    见那腰牌,又见那华美车驾,知客僧答道:“晋施主还在寺中,就在后面客房歇脚,小僧让人带施主过去。”
    引路的是一位小沙弥。
    起先还说“晋施主心善和气”,而后见他们匆忙,也就不再多语,闷头带路。
    法安寺客房不少。
    前后两列,共有近二十间。
    今日本就清闲,又是用饭时间,都去斋堂了,这会儿没有什么人。
    挽月敲了敲晋舒那一间的门。
    里头没有一点回应。
    “可能去斋堂了吧?”小沙弥嘀咕着,又道,“晋施主很少去斋堂,她可能又去大殿了,她的嬷嬷去斋堂拿饭。”
    林云嫣伸手推了推门。
    门板动了下,又弹了回来。
    那沉甸甸的感觉不似门闩,反倒是像里面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她绕到了客房后头,拍了下窗板,窗板往外一弹。
    林云嫣顺势把窗户打开。
    只从这儿看进去,屋子里没有人,也看不到门那儿。
    在小沙弥惊呼着“不行不行”声中,林云嫣撑着窗沿翻了进去。
    穿过落地罩,再看门边。
    一只五斗橱抵着门。
    晋舒的奶嬷嬷倒在地上,半侧身子靠着橱子,昏迷不醒。
    “挽月!”林云嫣抬声唤道。
    挽月一听声音就知道定是出事了,想学着林云嫣的样子翻窗,偏手忙脚乱的,还是牛伯先爬进去,又拽了她一把。
    小沙弥急得团团转,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数。
    进客房一看,他顿时傻了眼。
    这、这显然是遭了歹人!
    第231章 慎重又慎重
    “这、这……”小沙弥摸着脑袋,“小僧、小僧去找住持来。”
    林云嫣听见了,示意牛伯与挽月先把奶嬷嬷安置了,又忙叫住了小沙弥。
    “小师父说得对,确实要去找住持,”林云嫣看着他,又道,“你先念两声佛号,稳一稳情绪,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过去,住持都要被你吓坏了。”
    小沙弥轻轻应了一声。
    照林云嫣说的,他诵了两声“南无阿弥陀佛”,又重重点了点头。
    “小僧不急、不急。”
    林云嫣见他平稳了些,又道:“这时候应当都在斋堂吧?你去寻住持,悄悄告诉他,不要喊破了。
    要是叫寺里的香客们都知道遭了贼,怕是都急着过来查看损失,越发闹哄哄的。
    对晋姑娘也不好。”
    小沙弥恍然大悟。
    他们寺庙讲声誉,人家姑娘更重名声。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嬷嬷昏过去了、晋施主又不见行踪,那就……
    “施主放心,小僧知道怎么说。”
    留下这话,小沙弥看了眼那抵着门的五斗橱。
    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挪它,还是翻窗迅速些。
    小小的身子颇为活络,冲到窗边一个翻身就不见了。
    林云嫣这才去看奶嬷嬷。
    挽月跟马嬷嬷学过一点简单的跌打损伤,确定奶嬷嬷没有性命之忧后,与牛伯一块把人挪到了床上。
    牛伯倒了一盏茶来,挽月又按穴位又掐人中。
    想到晋舒下落,她心一横,手上加了力道。
    奶嬷嬷悠悠转醒,眼神还散着,看着床前的人回不过神来。
    林云嫣把脸凑近了些:“妈妈认得出我吗?我是林云嫣,宁宁的外祖家姐姐。”
    提起晋宁,奶嬷嬷多少对得上,哑声应道:“林家姑娘啊……”
    林云嫣道:“阿舒姐姐呢?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奶嬷嬷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她顾不上身体、撑着要坐起来:“姑娘、我们姑娘,我、奴婢……”
    挽月把那盏茶喂到了奶嬷嬷嘴边。
    奶嬷嬷喝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
    遇着事情时候,着急是最没有用的。
    只会给自己添乱,给别人添乱。
    “奴婢陪姑娘来寺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姑娘从大殿回来说歇一会儿,奴婢也就坐在桌边打盹。”
    “有人敲门,说是住最后头那间屋子的香客,屋里没有热茶了,一时间又寻不到师父问,就想问我们借一点水。”
    “奴婢没多想就给开门了,哪知道是歹人呐,一脚把奴婢踢得喊都喊不出来。”
    “两个人,拿帕子捂了姑娘的口鼻,姑娘就昏过去了。”
    “他们把姑娘掳走了。”
    “怎么办啊!我们姑娘她……”
    林云嫣听完,问道:“嬷嬷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奶嬷嬷道:“听见了斋堂开饭的钟声。”
    林云嫣想了想。
    他们抵达时,斋堂开饭不久。
    那两人弄晕了晋舒,又用五斗橱抵门,把嬷嬷放在门下,而后从后窗带人离开。
    满打满算的,都没有到两刻钟。
    林云嫣又问道:“妈妈记得那人什么模样吗?身量多高?”
    “长得还挺端正的,个头不矮,对了,留了有一撮小胡子。”
    林云嫣心里有数了。
    那是李邵身边的侍卫,名叫耿保元。
    因着在裕门关时办事不利,李邵跟前那些人手当时都被圣上换了大半。
    耿保元就是后来换上来的。
    既是新人,自然不怎么得李邵看重。
    从前,林云嫣听说耿保元与刘迅走得很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讨好的李邵,一块飞黄腾达了。
    耿保元指挥着他的那些狗腿子,没少找徐简的麻烦。
    如今想来,恐就是因为晋舒的事情,这两人臭味相投,找到了“上升”的路子。
    不过,既然是耿保元带走了晋舒,林云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晋舒不至于真的遭到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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