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准哭。”
    房间内还是有抽噎声,
    “只有全部准备好,才能放心搏,我也想回来,神明说考虑,也没判我死刑。”
    “真的?”
    “骗你作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爱哭。”
    “我没哭。”
    左宗南擦掉眼泪抬起头,否认有这种丢脸行为。
    燕国大男人,流血不流泪。
    “你没哭,是我流汗,再拿件客衣来。”
    “大人,能否稍等。”
    他的眼睛还红着,温言笑出声,
    “行,去倒茶喝吧,补点水。”
    左宗南掩饰丢脸,一直背对温言,等脸上无痕迹了才出去。
    景国内部和谈,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拒绝划江而治,给偏远封地自治,另一种是沈辛禾留在大都当质子,以及,沈耀要娶一位大都的贵女。
    皇室成员拥有特权,即便谋反,也不能杀,因此沈辛禾敢上大都。
    沈辛禾出现在金銮殿上时,几乎没人敢信,这么一个少女,就把一只军耍得团团转。
    她一身矜贵黑衣,头戴金蝉冠,模样似极了沈耀,面容不同于精养的小姐们,她的脸并不白皙,是健康麦色。
    沈辛禾能文能武,早就闻名,两个母妃对她倾注了心血。
    沈辛禾向沈确跪地行礼,
    “沈辛禾,拜见皇伯父。”
    她行完礼,不等沈确开口,就自己起来了,脸上带着自来熟的笑容,阳光又开朗。
    “皇伯父,我爹说了,老家太小,让我在这里学习。”
    沈辛禾说完,笑露出白牙。
    朝臣沉默,谈都无需谈了,沈辛禾直接选做人质。
    “还有啊,皇伯父,你给我爹选王妃,得选个年轻貌美的,不然在我爹面前要自卑,他一把年纪了还嫩得掐出水。”
    殿内只有沈辛禾的清脆朗声,不少人去看大皇子二皇子,这般不怯场的少女,比两位皇子要耀眼。
    沈辛禾被留在了宫中,她带来的人,全部被遣回。
    进宫头一天,她就看上了白白嫩嫩的傅余,连个矜持都没有,求沈确赐婚。
    沈确驳回,赶她出去,沈辛禾躲开侍卫,手拍御书房门,
    “皇伯父,你开门,我头一回一见钟情,把他给我啦,我要在大都安家落户!”
    沈辛禾被丢了出去摔地上,又很快站起来,出其不意的找了位置翻墙进去,又开始扯嗓子嚎,
    “皇伯父,你不给我赐婚,我天天来烦你!”
    一个时辰后,沈辛禾拿着一道御旨高兴离开,就是鼻青脸肿也平不了嘴角。
    傅宅,沈辛禾对着傅余讲先定亲,等她成年后就娶他成亲。
    傅余的脸像块冷豆腐,
    “郡主,我已经定亲了。”
    沈辛禾目光把他上下都大量一遍,目光侵占性极强,
    “谁啊,说出来我让她识趣退掉。”
    “郡主,我与未婚妻两情相悦,不会退亲。”
    “感情可以培养,你别看我现在黑,我爹娘都很好看,我以后不会差。
    傅叔呢,我找他商量定亲日子。”
    沈辛禾从腰背后拿出明黄的御旨,在傅余面前晃。
    “郡主慎言,我爹不是你叔。”
    “以后都是公爹,叫叔亲热。”
    夕阳下,沈辛禾笑得灿烂,傅余阴沉了脸,他捏紧了手指,终究还有少年气性,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够了。”
    沈辛禾眼神霸道,对面俊秀的人即将成年,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 ,沈辛禾有脸红,但面黑看不出来。
    傅明庭听到赐婚,微愣后,看向傅余,
    “明天起带郡主熟悉宫里环境。”
    沈辛禾露出笑容,
    “阿余,以后要麻烦你了。”
    傅余抗拒入赘,情绪激动,
    “爹,我已经定亲了,我和如玉情投意合,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悔婚!”
    见到傅明廷出现犹豫,沈辛禾脑子一热就承诺,
    “傅叔,以后第二个孩子姓傅。”
    等话出口,她才懊悔自己嘴快,美色误人。
    傅余脸平静了,傅明庭微笑,
    “傅余,接旨。”
    宫中,沈确在练字,公公汇报,
    “陛下,小郡主晚膳吃了五碗饭,绕城墙跑了三圈。”
    “还说她聪明,朕看她蠢的很。”
    竟然去招惹傅家那两只狐狸,定是吃亏了心里不平衡。
    “陛下,据密报 ,那位离开京陵了。”
    沈确笔下字凝住一瞬,他搁下笔,
    “废了,扔掉。”
    深夜,沈确就是躺下休息了,也毫无睡意,在黑暗中睁着眼。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独自走在空无人的街道,在女帝寝宫前坐了一整晚,他原本想潇洒成全她,并且也让自己可以轻松,可到底无法割舍。
    他旁观她遭受诬陷,功劳一夜全消,他心想,这下她该知道他一直以来面对的环境是多艰难。
    那时候的温言,和现在不同,坚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说他没尽丈夫责任有怨气,比如说对他要用宋家与宋颜周旋感到生气。
    沈确一直比温言站得高走得远,他在玩弄权术的时候,她还是个纨绔。
    沈确心思深,向来眠少且浅,无法入睡的时候,只能点香,那是一种很少人会喜欢的香,带有皂叶与檀混合的气味。
    在他年少时特别迷恋这个味道,温言会扑在他身上闻,也同样迷恋,但她父母不给她用这种异样香,带有催情的作用。
    沈确用它麻痹大脑停止思考,就能入睡。
    温言不爱他,那就去死,谁也别幸福。
    三个月后,大都内的一处街摊,温言在吃面。
    她道姑打扮,灰扑扑身上背着布包,一路推销卖平安符,财源广进符抵达大都。
    她的眉心里有颗显眼大痣,特征明显,城门守卫兵多数都只看一眼,就放行。
    客栈不敢住,化缘住民宅。
    温言一碗面吃完,又叫了碗馄饨,距离这里不远处,就是苏宅。
    寒酥出现,坐在她对面,这些年她圆润了不少,看起来过得不错。
    “小姐,我还有好多银子没花。”
    “那我告诉玉尘,你在外玩过男人。”
    “小姐,我干还不行吗!”
    寒酥拿走桌上的黄符,
    “小姐,我想。”
    “总共几个来着,我得数数。”
    “小姐,我错了!”
    “去付钱。”
    “哎。”
    寒酥给摊主银元,又买了好多个肉饼,让摊主包好交给道姑。
    幸亏温言留了个心眼,否则,真的有来无回。
    寒酥进入苏宅后,将黄符挂满在一棵树上,从高处望显眼。
    一直观察的人员,看到信号,通知取消计划离开。
    一炷香时间,寒酥又立即全部取下。
    温言叫了一辆人力车去码头,遮雨棚盖下,她与一列兵错身而过。
    寒酥被抓,审问温言下落,她漠然看着丈夫及他身边的苏沉,
    “表少爷,你真该死!”
    “寒酥,玉尘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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