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微笑着,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得这么难听干嘛呢,我不过是想要他没时间参加演讲罢了。我强调了很多次,我只是一个商人,等参选结束,我就让他们两个小情人见面,你说怎么样。”
    “我可能办不到。”
    史密斯很果断:“麻烦您另请高明吧,我做这种事,江衍鹤落选,翡爷一生最大的梦就碎了。我这次击中江衍鹤,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况且….真干出这种事,在意大利,还能勉强掩盖过去。在京域,我被江家盯上了,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你的思维为什么这么简单呢?”
    徐杰嗓音带着浓厚的嘲弄:“如果真走到绑架那一步,我会另外找人。你只需要充当江家的恩人,把礼汀从绑匪手上接回去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多谢徐先生给我一条生路。”
    史密斯说完,就拉开车门,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想要赶在日出之前。
    再看一眼这一对在他枪下遇到危险的恋人,希望他们能安然无恙度过这次难关。
    -
    下船的时候,礼汀浑身都是血。
    春夜的广场上有好多人,密密匝匝的游客,没有一个愿意停下脚步。
    她用瘦小的身体托着江衍鹤。
    那人从她肩头垂下来的修长手指凉得惊人。
    她隔着毛衣也觉得凉。
    之前相拥入眠的那些夜晚,她都觉得他身上好热,烫的她都要融化掉了,脸和脑袋里都稠得无法思考。
    可现在,他浑身冰凉,就像永远住在了消逝而去的冬天。
    有凉凉的东西落到礼汀的嘴角边,痒痒的。
    她两只手都拖着江衍鹤,实在空不出手来抚摸到底是什么。
    数不清的小颗粒落在她的身上。
    她舔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是冰晶,原来下雪了。
    通往广场的巷口的水流黑黝黝的,月亮在巷里的河道里,雪落在里面,消失不见,被弄脏的彻底。
    河里的月亮还是那么白,波浪泠泠,可惜江衍鹤看不到了。
    她尝试着挪到大街上,寻找出租车去医院。
    在寥寥的雪中,那人的双眼紧紧闭着,身上有淡淡地烟草味道。
    他的头发微湿,垂在额角,溢满血的衣襟被礼汀敞开,因为害怕血把皮肉和衣料凝固上,显得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性感。
    下船的地方到大街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白又瘦弱的女生,是一点点把他背上台阶的。
    “不要睡过去,哥哥,如果你能听到我在讲话的话,一定要保持清醒。”
    礼汀就听到啪嗒一声。
    有一个打火机从江衍鹤的衣服口袋里掉出来了。
    小广场有很多人,那些人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看,特别是哥哥身上的血腥味,更让别人敬而远之。
    “啪嗒——”
    昂贵的打火机在落地的一瞬间。
    礼汀还来不及反应,就不知道被哪个陌生人捡走了。
    两人的安全距离被外人入侵,就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失去一样难过。
    因为不能擦拭眼角的雪,远处的霓虹灯在礼汀眼中模糊起来。
    她跪坐在地上,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衣穿到江衍鹤身上,
    礼汀颤抖着,不断地亲吻他的眉眼。
    他身上好冷好冷,再不找到医院的话,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她颤抖着,咬紧牙关:“哥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人潮在他们周围来往。
    终于有一个男人走向了他们:“需要帮助吗?”
    礼汀之前尝试着打车,但是因为江衍鹤身上的血腥味,都失败了。
    “我想要去医院.....我男朋友快不行了.....”
    “附近有诊所,在第三街区的涂鸦墙后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密斯·冯。
    他在附近观察了很久,确定江衍鹤真的失去意识了,才舍得上前帮助。
    他心里其实怀疑着,江衍鹤见到了他的真面目。
    -
    到达诊所的时候。
    礼汀才察觉到,江衍鹤其实在刚才一直都有微弱地意识。
    江衍鹤似乎想要和礼汀讲什么。
    他手上全都是血,甚至浸透了礼汀的肩膀。
    哥哥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类似“不”的血字。
    礼汀想了很久都不解其意,在指路的男人离开以后,看到医生在替他处理伤口。
    她完全不愿意离开他半步。
    她一直死死地握着他的手。
    但礼汀也没忘记通知两人在国内的朋友。
    这一次,即使谢策清离得很近,她也没有通知他了。
    那时候,是想要让哥哥吃醋。
    可是现在,她这次根本都没有想起来这个人。
    霍鸿羽,顾天纵,莫浠....
    她一一通知了过去。
    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最后一个是哥哥的母亲,康佩帼。
    这个女人对她那么好,礼汀心里溢满的愧疚快要支撑不住了。
    “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康佩帼稳定住了女生惶恐的心情:“没事小汀,我马上和外交部领事保护处的人联系,来查明这次袭击你们的人到底是谁。你们就在诊所等我。阿鹤有飞机停在威尼斯,我这就叫他们来接你们。”
    “康阿姨。”
    礼汀很小心的问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留在江衍鹤身边,对他来说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一直觉得我在江明旭身边,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康佩帼说:“小汀,你别瞎想。如果不是你,阿鹤现在在异国,无人照顾,我更放心不下。我这么多年没有给他一点爱和关心,你走近他心里,和他相爱,我把他交给你我很放心。”
    女人像是惆怅又温柔地笑了:“你还记得吗,我曾和你说,如果你结婚,找不到人来领着你,走向红毯对面的他,我愿意陪你走这段路。”
    礼汀把小小的手掌和江衍鹤的手指交握在一起。
    那人的手已经开始回暖了。
    从他已经处理完伤口的散乱领口里,可以看见他漂亮的锁骨,结实有力的锁骨和胸前赤.裸的皮肤。
    在医院灯光下,泛着青白迷人的光,就是上面有着绷带,药物和血。
    他的伤势似乎很重。
    “康阿姨,其实我给哥哥求婚了。”
    礼汀微微笑着,脸红红的:“其实在他遇到袭击的前一刻,我和他在贡多拉的轮船上,我和他说了,想要和他结婚,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康佩帼似乎是笑了,问:“他答应了吗。”
    “他没有办法回复我,因为他被枪击中了,枪从肩膀那里射进去的,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到医生们看了才知道。”
    礼汀不安地说:“我现在好害怕,我怕哥哥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更怕他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京商主席的选拔。”
    “只是担心这个?”康佩帼笑道:“小汀好像从来没有担心,他会拒绝你的求婚。”
    礼汀有点微微地害羞:“因为这个不重要,哥哥拒绝我,不管多少次,我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我很喜欢他,想要嫁给他。”
    那人眼睛紧闭,显然没有听到这句。
    “康阿姨,我刚才拖着哥哥走了很远的路。你说这算不算报恩呀,他之前对我很好,一次一次的救我,我也在这一次救下他了,我觉得我非常勇敢。”
    礼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把他让给别人。我希望,和他之间没有隔着恩情的阻碍了。”
    康佩帼笑着说:“你这是怕亏欠他吗,小汀,别怕。爱里不用讨论是不是亏欠。只要你陪伴在他身边,他也会觉得很满足的。爱情这个东西,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礼汀:“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我只想要他幸福。阿姨,如果你也认为,他和我在一起会遇到危险的话,我还是会继续爱他,守护他,但是我不会再靠近他了。因为我总感觉,他为了我太操劳了。”
    “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个程度了,他为了你,连命都愿意放弃。怎么你还在纠结恩情的事情呢,真谈论亏欠的话,你们两呀,已经彻底牵扯不清楚了。”康佩帼说:“你别瞎想太多,我不是一直在吗,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礼汀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和江衍鹤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我只想我的爱人,安安稳稳地坐上最高的位置,到他心目中理想的地方去,如果因为我的任性,让那么多人的期待落空,我会很难过的。”
    这么久以来,女生惊惧的心情终于爆发了。
    “哥哥说,他不是自由的对立面,我也想告诉哥哥,我也不是他事业的对立面。”
    病房里已经没有人了。
    礼汀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脸埋在江衍鹤的身上,那人失血过多,皮肤很凉。
    可是他带给礼汀的视觉冲击,却有一种要命的性感。
    他冷白的皮肤,带着血痂的衣服,以及长长的眼睫毛都在诱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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