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雪是干净和纯粹,心境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不同。
    眼前的雪,可以是随着樱花起舞的樱吹雪,也可以是寂灭缄默的火山灰。
    沉寂半晌。
    礼汀手指微蜷着,舔了舔干燥的唇。
    “帘姨......您说,哥哥要是没认识我,他会不会有其他的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他不会接下明旭这艘巨轮,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甚至早几年根本不用受他老师的控制。”
    ——他可能也不会喜欢我,他那么倨傲肆意,风姿卓绝的男人。
    应该和一个和他棋逢对手,媚骨天成的事业型女性在一起。
    而不是身体很弱被他疯狂掠夺,只能在床上宠他,对他予舍予求的我。
    甚至他舍不得让我怀孕。
    “嗯?”帘姨没想到礼汀的思虑会那么重。
    她只当眼前的人,被少爷近乎疯狂地上瘾着,爱着,早就应该持宠生骄了。
    谁知道,礼汀静默地坐了很久。
    一点点被偏爱惯出来的傲慢都看不出来。
    反而在想,如何让那个人,更好过一点。
    “今天好像很冷。”
    礼汀看着窗外,坐直了身体。
    “是啊,深秋了,今天是初雪夜,谁知道下得这么大。”帘姨轻声说着话。
    “哥哥工作很忙,应该没有时间吃饭。”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我觉得这个天气应该戴个围巾。”
    “家里有地暖呀,小汀要是还冷的话,可以上去坐着,我给你端上来吃。”
    帘姨包容着她的语无伦次,甚至建议着。
    “知道小汀喜欢吃稍微苦一些的甜品,需要我做可可粉多的提拉米苏吗。”
    “我想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鼻尖有些涩:“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怎么办,吃到好吃的也会想,他会不会还饿着。”
    “怪我,早上给他系领带的时候,要缠着他亲,他围巾都没有带走。”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他虽然回来的晚,但终归......”
    “帘姨,您能把猪杂粥打包一份吗,我想要现在去找他。”
    帘姨低眉,做出规劝:“诶,天气很冷,你感冒才刚好不久,这么贸然地踏入雪中,身体会不舒服的。”
    “可是他冷着冻着,我会更不舒服。”礼汀咬住下唇。
    平时在别人面前,很少情绪外露的脆弱安静的人。
    今天,她像一只倔强的小猫一样,看着封好的窗:“雪下得好大,我很想他。”
    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圈禁着自己的坏与威压,想念他凶凛到极致却会轻柔吻她的占有欲。
    分开一秒都觉得想念。
    从头到尾,被患得患失煎熬的,哪里是哥哥一个人呢。
    明明还有她。
    她喜欢他对自己肆意施为,喜欢他的禁锢,甚至喜欢他狠到让她疼的施予。
    “那我这就去打包粥,小汀你去换一件厚一点的衣服。”
    这个雪一样的人,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仿佛一点点灼烫都会化。
    帘姨一边盛粥,一边叹息。
    他们这些做局外人的,都知道两个人彼此爱得那么深。
    可自从跳海那件事以后。
    两人都对结婚,婚姻这种字眼,选择只字不提。
    明明彼此渴求对方得快要窒息。
    帘姨有时候,会看见礼汀很虚弱的下楼来。
    手腕和脚踝,裸在外面的皮肤全是吻痕和咬痕。
    她煲一些补汤给她喝,礼汀漾起笑甜甜地说谢谢。
    江少就在楼梯上,眼睛狭长,笑容变淡,冷然地看着。
    不出意外。
    一两天以后,礼汀又被坏男人绑到别的地方里去了。
    他谁也不想让她见,只想她永远在家里等他回去,独占她。
    那时候,帘姨发现。
    她们这些做佣人的,和礼汀搭话。
    他也会变得沉郁又危险,就这么虎视眈眈看着。
    偏偏单纯的小汀,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一点也没有发现他越发浓烈的执念。
    这些偏执的占有欲,不仅没有随着礼汀回来,变得淡薄冷静,反而更加激烈了。
    礼汀越宠溺他,越纵容他肆虐,他越不能满足。
    今天,帘姨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
    就是想眼前的人,开开窍,把结婚呀之类的喜事,提上日程。
    但她又清楚两人对婚宴那天,礼汀跳海的往事。
    她没办法主动讲起结婚两个字,对这两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忌讳。
    眼看着现在。
    礼汀有些失魂落魄地上楼换衣服,搭上一件大衣,抱着江衍鹤的围巾匆匆忙忙地下楼。
    帘姨担心自己,今天确实言多必失了。
    “小汀,把粥带好。”
    “嗯。”
    “哦对了。”
    帘姨递粥的同时,建议着:“听说京观山的香山寺,有人放孔明灯,你和少爷回来的路上,可以去那里看看。我会提醒凤姨她们哄宝宝睡觉的。”
    “谢谢你,帘姨。”礼汀垂眼,把车钥匙放进包中。
    “不必和我说谢啦。”帘姨向她挥手,让她路上小心。
    “因为你和我讲了,哥哥在我离开后的事情。”
    礼汀拉开门的瞬间,门外的朔风和雪花卷进房间。
    门帘装饰屏障的冬日树,旱地莲,都添了一丝冷意。
    “我其实很没有出息的,我喜欢听他一遍一遍地确认他有多爱我。”
    ——不是的,帘姨,我骗了你。
    踏出前厅的礼汀这样想着。
    ——事实上,我被您今天的话,勾勒出了强烈到几乎窒息的不安。
    坐在偌大的车库里。
    礼汀缩在驾驶室,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瘦削地肩胛骨。
    ——真的吗。
    哥哥真的很纯粹地为自己而活吗。
    她舍不得。
    怎么之前,明明自己病态地想要独占他,而现在得知了他每一步,都是为了走向自己。
    却莫名其妙地替他感到委屈呢。
    礼汀永远难以忘记。
    在船上,江衍鹤环住他,问她有没有珍惜过她自己这种的话。
    所以呢。
    如果没有汀汀的话,他会稍微多爱自己一些,除了剑道枪械马术以外,增加更多的,别的爱好吗。
    可是初雪的这一天。
    迈出一百零一步,勇敢来送围巾喝粥的人。
    最终却掉着眼泪逃走了。
    直到最后。
    汀汀还是一个,出身未捷身先死的笨蛋。
    一点也没有出息。
    因为,躲在绿植后的她,看到了凌琦君在会议室,大胆地对江衍鹤表白。
    而她自己呢。
    明明全身都是属于他的吻痕,明明每晚都会被他翻来覆去地占有。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体上瘾,病态地索要着她。
    可是看到那个美艳知性的女人靠近哥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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