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娇,怎么办...我有点...想亲..”
    话音未落,蒋勋肋骨结结实实挨了傅云娇一拳...
    “咝...啊!!fxxk!”蒋勋疼得眼泪出来了。
    她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在他痛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又照着他的左腿胫骨提脚尖踹了上去...
    “咝!你...傅云娇你...”蒋勋上下受击,气都喘不匀,捂着肋骨颤声说,“你怎么下狠手啊!”
    “不狠你长不了记性。”
    傅云娇拍拍手,面无表情地走过他身旁。
    上一次酒醉,她放了他一马,这次居然还得存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些撩拨的话,傅云娇要不是看他身体不好,拔刀的心都有。
    蒋勋眼泪花沁在眼角,伸手费力拽住她衣袖说,“你别走,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
    “你答应...”
    “答应你个头!”傅云娇火气上来,拳头硬了,“蒋勋,你给我听好了,要是还想在这里干,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不然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赶你走。”
    “怎么就不三不四?”蒋勋静了一会,颓然垂下手,苦涩笑道,“你就是嫌我...”
    “你有完没完。”傅云娇出声止住他要往后说的话,“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归结于到这上面。”
    “那你为什么拒绝。”
    “第一,我比你大,第二,我有一个孩子。第三,我们不合适。第四,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你不喜欢我...”
    “对,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做事每次都是按自己的心情来。要我走,要我留,随意地丢钱给我,随意地说喜欢,完全按照自己心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像今天也是。”
    傅云娇受够了他的以自我为中心,以前她要从他那混口饭吃,忍忍也就算了。
    可现在他们是平等的,她不想用上级的身份压他,也不愿再纵容,直言道,“蒋勋,说句不好听的,你就只是外表套了个大人的壳,内里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你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处境,也不考虑会给别人带来什么负担。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要干活就好好干,再想有的没的,立马走人。”
    人类的复杂,似乎不是一言两语可以概括。
    有的人着迷霸道总裁,有的人专爱温柔男二。
    不同的人,喜欢的被喜欢的方式也不一样。
    傅云娇想,若她在少女时期,听到蒋勋的告白,或许会感动,或许会腾然出被富豪“选中”的沾沾自喜。
    可是她快要三十岁了,她对于爱情的理解,不再和十七岁一样。
    况且,她曾体验过真正的被爱。
    即使那些爱过她的人已经离开。
    厨房门被大力关上。
    蒋勋背抵在墙边,缓了好久,才能重新抻直膝盖。
    他揉了两下膝,拉高一侧裤管,看小腿赫然淤青的一块,咬咬牙哑声道,
    “这女人,下手真是狠...”
    ***
    那天之后,傅云娇给蒋勋新添上了一个标签-“幼稚鬼怪人。”
    初见时他冷漠,阴郁,喜怒无常。再见时他好像变得平易近人了些,但也没好到哪去。如今,他多出新的一面-一个莫名其妙说喜欢,但又从来不做她喜欢的事的人。
    傅云娇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这些都是他。
    好在生意忙起来,傅云娇没闲心去细想这些事。
    坦白说,在“被告白”后,傅云娇有动过辞退蒋勋的念头。可一想,他的工作的确挑不出毛病来。就事论事,她总不能因为一些私人问题就把他开除。
    她也想过以蒋勋的自尊心,在她拒绝后,可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然而第二天,十点,蒋勋准时端坐在前台,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于是傅云娇也不好表现得太在意,只能默默保持距离,让那件事随风而去。
    但不得不提,她和蒋勋的关系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面。
    蒋勋自那天起就没再来蹭饭,他们也几乎没再单独说过话。偶尔有接触,彼此说话一板一眼,只讨论工作,不聊其他。
    有几次傅云娇从楼上下来,听见他和苏妙讨论什么,本来聊得热火朝天,一看到她,蒋勋就像引擎自动熄火,抿起唇,视线移向别处。
    这是气还没有消化殆尽。
    傅云娇想,随他去好了。
    时间到六月末,一种名叫“甲流”的病毒骤然侵袭北城。
    苏妙因为天天在外奔波,首先中枪,硬扛了三天还是没撑住,被傅云娇送去医院打点滴。她一垮,客源减少不说,一些老客也因为感染生病,纷纷取消预约。
    店里客流量少了将近三分之二,收入直线下跌,傅云娇看着冷冷清清的门店,有些发愁。
    疫情三年,实体店有多艰难,她是经历过的。哪怕一天不开张,房租水电工资都得照常支出。
    傅云娇翻了翻账,计算着再这么下去,下个月要怎么度日。
    归零..归零...
    计算器冰冷的语音回荡在室内。
    傅云娇扶着额头,叹了声。
    “别按了。你就是按出火星,钱也不会变多。”蒋勋忽然站到她面前。
    赵北北今天调休,店里只有他们两人。
    傅云娇放下胳膊,把压乱的发捋到耳后,不想让他看出她有压力。她是老板娘,是这家店的主心骨,要是她都信心不足,员工更容易受影响。
    “我就是算一下这个月该给你们发多少工资。”傅云娇说。
    蒋勋插兜看她,“那老板娘算出来了吗,账上钱还够给我们几个月的。”
    “反正不会少了你一分。”傅云娇斜睨他一眼,收起账本和计算器。
    “那就好。”
    蒋勋拎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转着笔,不说话,一圈又一圈。
    傅云娇同样没想找话题,由他坐着,自己拿工笔在甲片表面练习晕染技法。
    美甲师到最后拼的不仅是技术,还有审美。每年潮流趋势不一样,流行的款式也会不一样。
    所以这是个需要不断学习的行业,傅云娇为了精进技术,自费报了培训班,先上线上课,每月再去线下参加短期培训。
    想要在一寸甲盖上作画,手稳是前提。
    傅云娇潜心静气,注意力全部集中于笔尖,用握毛笔的手势,提笔,先勾线条,再晕染颜色。
    一遍一遍,练习完十只甲片,傅云娇颈椎隐隐酸胀。
    在她转动脖子,拉抻肌肉的间隙,蒋勋突然开口道,“傅云娇,你画画得不错。”
    他用的是祈使句,不是疑问,也不是点评,更像是一句总结。
    刚才在傅云娇手绘过程中,蒋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对照的视频里,示范美甲师的用色。
    看过一遍后,蒋勋认为傅云娇拥有极为敏锐的调色天赋。第一,她对于色彩搭配并不是完全按照示范案例,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在底层颜色下加入多种提亮色块,突出明暗对比的效果。
    第二,她的颜色晕染更为清透,类似水墨画的质感,很有个人风格。
    蒋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研,深觉这家小店要想在同业竞争中夺得头筹,必定得抢占先机,提高曝光度。同时拓宽销售渠道。
    他思考一番,问傅云娇说,
    “你有没有考虑过做美甲直播?”
    “直播?”傅云娇脖子后仰,听有轻微的脆骨嘎达声响,又反方向转回来。
    最近两年,各大自媒体兴起的事,傅云娇虽然不懂,但是多少有耳闻。不过她看那些主播,内容多是卖货品,跳舞,聊天...或是打那些她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的 pk 赛。
    做美甲直播...直播什么呢?磨指甲,涂指甲油?会有人看吗?有人看,又能赚钱么?
    傅云娇产生了一连串的问号。
    蒋勋像一早知道她会有疑问,走回前台,拿出一台电脑和手机,又走回来。打开一页文档,逐条讲给傅云娇听。
    实体店受限于区域,能辐射到的客户范围有限,而互联网经济发展的好处就是能让商品交易不受限于时间,地点,人群,环境。
    所以怎么能推动实体店也向电商模式转型,是蒋勋研究了两周的事。
    蒋勋提出一套方案,“线下做美甲,线上售卖穿戴甲,两者结合,以直播引流的方式,打通壁垒,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然后接单,根据客人的喜好定制,做限量款。让大家知道,美甲不但能成为一种美,还能成为饰品,能自由搭配,一周七个颜色。”
    “我的计划是,直播一般可以放在晚上 10-12 点进行,看的人最多,也不影响白天接客。初期内容就做你手绘甲片的过程。不需要露脸。”
    “可是直播不是需要有主播互动吗?还要解答问题,去哪里找主播呢?”
    “找什么,现成的,苏姐。等她康复就能上任。”
    原来,他和苏妙聊得起劲的是这件事。
    讲解完全部构想,蒋勋抱手,往椅背一靠,问,“老板娘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傅云娇思量了会。
    人有所长,傅云娇在手艺上独占优势,但不得不承认,她经商的头脑没有蒋勋灵活。
    传统美甲的确存在客量不稳定,客户消费频率不高,以及伤害指甲的弊端。
    也许蒋勋从小耳濡目染了生意经,所以能敏锐地捕捉到市场变动。
    傅云娇想,穿戴甲成本低,只是人工耗时长,但对他们来说没有特别高的风险,是该想着创新了。
    “可以试试。最近店内生意清闲,是可以找点别的出路,不过开始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体量做不到那么大。”傅云娇说。
    “我们不走量,前期先走质。预约按照七天时间排,价格定高一点,做精品客户。”
    “好。”
    傅云娇应允,“听你的,我们采购一下直播用的设备,等苏妙回来,就正式开始吧。”
    “哦...听我的...”
    蒋勋突然合上电脑,食指哒哒敲在桌面上说,“现在要听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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