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万一,万一打听到她不在了,他也想找到她的尸骨,不能叫她做个孤魂野鬼。
    这两天,自家王爷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沈毅私底下跑去问多福:“那日你扯我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王爷在找什么人?”
    多福瞟他一眼:“皇上叫王爷去问话,王爷都没说,你觉得我能告诉你?”
    继而,他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不该问的别问。哦,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忙完就回云州去,把沈大娘接来么?趁着眼下没有要事交给你,你不如先回云州去看看,听说你也好几年没回去了。”
    去年开始,沈毅便没敢再往家里写信,怕泄露什么,也怕牵连家人。
    打完仗以后呢,他本想写一封信回去,告诉母亲,他们打赢了,飞哥登上皇位的喜讯。
    可拿起纸笔,他又改了主意。
    不如等忙完之后,他亲自回去见母亲,接母亲来京城享福,那才是天大的惊喜,他也能亲眼看到母亲开心的模样。
    这件事,他同多福说过,也向宸王请示过,王爷同意了的。
    多福提到这事,沈毅不是不心动,但他毅然拒绝:“王爷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还是再等些时日,万一他有什么要紧事交待我办呢?”
    如果他走了,那要紧事就落到多福头上,别以为他看不出多福多想在王爷面前表现,他才不会把第一得力干将的名头让出去!
    至于王爷心里存的事,多福不让他问,沈毅就听劝,没再瞎打听。
    章鸣珂不知手下两个人正别着劲,他心里只惦记一件事。
    他从高家出来,嘴角沾血的事,还有去户部查看户籍册的事,已被皇上知晓。
    皇上叫他进宫问话时,他只说与高泩之间的私人恩怨,已然解决,而他去户部是想找一位故友,想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却没找到。
    他没说对方是男是女,皇上默认是至交好友。
    后来,章鸣珂把户部正在核查户籍之事,告诉皇帝。并自请出京,替皇上巡视天下,体察民情。
    “只怕你代朕巡视天下是假,想出去游山玩水,顺便找人才是真吧?”李飞栋望着章鸣珂,眼中含笑,“那人过去是你很好的朋友?”
    眼前这个义弟,似乎很在意名声,却不贪恋权势,矛盾得很。
    不过,也很让人放心。
    近来,皇上正想清理一些人,还担心章鸣珂看到,会有兔死狐悲之感,与他生分,才有所迟疑。
    章鸣珂自请离京,倒是正好,皇上不必再束手束脚。
    “朕被俗务缠身,便不如你这般潇洒,羡慕你啊。”皇上当即起身,拟一道密旨给他。
    “多谢皇上。”章鸣珂躬身接过,面上露出笑意,“臣的心思,从来瞒不过大哥。离京的时日,还请大哥和嫂子帮着照顾着些我娘。”
    章鸣珂听出皇上有误解,他却不想过多解释,与梅泠香之间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听到熟悉的称呼,仿佛又回到从前肝胆相照的时候。
    李飞栋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雪夜,在他几乎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时,是眼前这小子,唤一声李大哥,把手头上所有银钱、布帛、粮食都给了他。
    后来又倾尽家财支持他,才让他李飞栋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幕僚,走到今日的地位。
    李飞栋颇为动容,别开脸去,抬手拍拍他肩膀:“都是兄弟,还需要你说?”
    离京前,章鸣珂跟母亲说了一声,说是皇上有重要的差事交待他去办,交给旁人不放心,他只好走一趟。
    袁氏已是一品诰命,这些年来,与儿子也没见几回面,好不容易在京城安定下来,她自是有些不舍。
    但一定是皇上交待的,还必须是信得过的人去办,袁夫人便板起脸训他:“有公务就去办,还想偷懒不成?皇上让你当这个宸王,你也不能白拿俸禄。”
    不管经历多少事,走到多高的位置,在母亲心里,他似乎还是那个喜欢偷奸耍滑的纨绔子。
    章鸣珂无奈含笑:“母亲别骂,儿尽心尽力去办就是。”
    转眼便到离京这日,皇上、皇后不便出宫,便由七岁的太子李岳泓来送章鸣珂,与他一同来的还有皇后侄女,沐恩侯嫡女岳香菡。
    章鸣珂瞥一眼,颔首打过招呼,便没在意。
    而是俯低身形问太子:“泓儿来送我,我很高兴,行了,你回去告诉你父皇一声,我这就启程了。”
    章鸣珂思来想去,梅泠香没来投奔高泩,那她当年多半是去了闻音县以南的地方。
    他打算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
    先朝闻音县和遂阳县方向找,再继续往南找,总能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谁知,太子拿出一封信,交给章鸣珂:“宸王叔,泓儿不是来送你的,父皇让泓儿跟宸王叔一道出京历练,增长见识。”
    “这怎么行?!”章鸣珂怎么也想不到,李大哥给他这么个烫手山芋。
    他与太子的关系是亲近,可这一路上,他有正事,还有私事,怎么帮皇上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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