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间屋子里亭亭玉立的女子,竟然就是少奶奶本人?!
    错愕之后,金钿心中漫起狂喜,王爷此举,必是要把少奶奶重新接到身边了!
    只是,少奶奶这副避嫌的模样,又让她有些着急。
    要不,她寻个机会回去告诉太安人?
    梅泠香听说是章鸣珂吩咐他们来的,惊愕不已。
    她看看金钿,又望望多福,语气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如今,并不需要许多人伺候。”
    更何况,还是章鸣珂派来的人,很不合适。
    他们是宸王府的人,万一被人发现调到了这处院子里,她怕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与他的关系。
    “少奶奶,求您别赶奴婢走。”金钿拉住梅泠香衣袖,险些哭出来。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称呼了。
    而多福呢,连连解释:“梅娘子别担心,金钿平日里很少出府,几乎没在人前露过脸,京城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宸王府的人。小人与外头接触多些,不便待在此处,免得给梅娘子添麻烦。这院子是王爷回京前,特意传书吩咐小人布置的,小人就是来问问梅娘子,可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添置的?”
    这屋子,竟是章鸣珂吩咐多福布置的。
    “是王爷吩咐你照着积玉轩布置的?”梅泠香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何会如此吩咐?”
    “梅娘子不知道?”多福瞧着梅泠香惊愕的模样,便知自家王爷该说的话是什么都没说,真让人着急。
    忽而,多福又想起一件事,该不会王爷出京是做什么的,也没告诉梅娘子吧?
    他不太确定,试探着道:“王爷怕小人不记得,在那封书信里,还特意画了一幅图纸,让小人照着还原。”
    说着,他朝院中望望:“可惜院里那株海棠树,小人没找到积玉轩里那样大的,时间又紧,只好暂且委屈梅娘子。”
    说到此处,他望一眼金钿:“金钿不知住在此处的是梅娘子,小人却是早就猜到了。”
    闻言,梅泠香眸光微闪,她隐隐意识到,章鸣珂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见她神情微变,多福躬身施礼,才状似为难禀道:“小人也不知王爷让不让说,小人斗胆先斩后奏,不管梅娘子知不知晓此事,都请藏在心里,切莫让王爷知道是小人多嘴,否则只怕王爷要赶小人回闻音县去。”
    “说起来,也是数月前的事了,那时候江山初定,王爷忙完手头上的事,便亲自登门拜访大理寺卿高泩高大人,哦,高大人当上大理寺卿,还是我家王爷向皇上举荐的。”
    “王爷去的时候,还很高兴,不知高大人说了些什么,我们王爷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从高家回来的。”多福大致能猜到是为什么,但他不敢说太多。
    “竟有此事?”梅泠香脑中快速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似暴风雨前的闪电,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金钿是后来到的京城,也不知道这些,愕然望着多福。
    多福则叹了口气:“梅娘子若不信,可以去问沈毅,那日是沈毅陪着王爷去的高家,也是沈毅扶着王爷回府的。回来当日,王爷就疯了似的在户部的户籍册里找一个名字,熬得眼睛都红了,也没找到。”
    “后来,王爷便自请出京。”多福说到此处,对上梅泠香水光潋滟的眼,“世人皆知,王爷出京,乃是代皇上巡视天下,只有小人知道,王爷其实是在找一个人。”
    听到这里,梅泠香脑中电光浮影般的念头,忽而都变得清晰。
    章鸣珂一路走到云州,便没再继续,他找的是谁,不言而喻。
    而他在拜访高泩那一日,会急火攻心吐血,其中缘由,也呼之欲出。
    当初,在云州城时,他曾问过她,战乱时为何没有到京城投奔高师兄。
    章鸣珂是不是一直以为,她当初离开闻音县,是来京城投奔高师兄,还和高师兄在一起了?
    直到他拜访了高师兄,发现不是,才会一时难以接受。
    他找了数月,才在云州城找到她,却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梅泠香唇角扬起,笑意嫣然,却忽而背过身去,攥起帕子。
    她肩膀微微颤抖,情绪极为克制。
    如今的章鸣珂,与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
    从前他时常说些哄人的大话,什么会考状元,给她挣诰命,什么会一生一世待她好。
    他说得好听,却少有做到的。
    而如今呢,他做了那么多,却从未对她提起一句。
    若非今日多福过来,她恐怕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金钿听得心里难受,看着梅泠香动容的模样,她更不知所措,只好扶住梅泠香温声唤:“梅娘子。”
    她不敢再唤少奶奶了,她怕自己一冲动,现下就回去禀报太安人,让太安人做主,把少奶奶娶回王府。
    可少爷、少奶奶当年为何会和离,她都一直想不通,如今对他们的境况更是不懂,她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梅泠香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一阵,她才从难以自已的情绪里缓过来,语气带着轻微的鼻音,冲多福展颜:“多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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