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还有旁人呢,他怎能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
    梅泠香羞恼不已,在他手背上拧了一下,反被章鸣珂捉住手,攥了攥才放开。
    听到他宠溺无奈的低笑,梅泠香下颌微收,头垂得更低了。
    隔着喜帕,众人只能看到流苏下雪白纤巧的下颌,被新娘子娇羞的情态逗笑。
    章鸣珂怕梅泠香不自在,忍着笑将人都轰出去吃酒。
    而他自己,则抱起玉儿,冲梅泠香轻声嘱:“等我。”
    随即,他抱着玉儿出去,找到袁氏,把玉儿交给她看顾着。
    章鸣珂走后,房里安静下来。
    四下没有外人,松云望望梅泠香雪白纤细的侧颈,忍不住问:“王妃,凤冠太重,要不要先取下来?”
    凤冠是皇后赏的,镶金嵌玉,华美富丽,确实有些重。
    梅泠香想了想,微微摇头:“不必,也不是很重。我有些饿,你去瞧瞧可有热食,端来我吃些。”
    从早上到现在,她只用过两块凉的梅花糕。
    “是。”松云应声,折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又被梅泠香急急唤住:“你先去找沈毅或是多福,让他们盯着王爷,别让王爷喝太多酒。”
    今夜洞房花烛,她可不想闻着浓重的酒气入眠。
    待松云退下,梅泠香下意识抬手拨动喜帕下的流苏。
    黄色流苏似水波般轻漾,让她再度想起嫁入章家的那一晚。
    那次洞房花烛夜,章鸣珂因着她一个眼神,赌气离开婚房,留下她一个人。
    她没来得及多认识他一分,他也没来得及看清她。
    这一回,梅泠香还是想让他亲手来揭喜帕。
    她希望,将来回忆起今夜,会是很美好的一晚。
    不多时,松云提着食盒进来,取出冒着热气的甜粥。
    这样清淡的粥品,吃下之后,口中不会有不好的味道,也不必担心肚子不舒服,梅泠香放心地用了大半碗。
    感觉到快饱了,才停下。
    松云收拾东西的时候,忽而想起梅泠香吩咐的事,含笑道:“奴婢没见着多福,同沈大人说的,他还怪我多虑,说自从他跟在王爷身边做事,就没见过王爷喝酒。王妃,原来王爷早就不爱饮酒了。”
    松云惊讶,梅泠香也惊讶。
    再想想,方才饮那合卺酒,章鸣珂似乎也只是那唇瓣沾了一下,梅泠香并未听见吞咽的声音。
    原来,他早就不喝酒了么?
    重逢之后,两人相处也有好长一段时日,梅泠香总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的,却时常还是会看到他新的变化。
    似乎,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如此甚好。”梅泠香浅笑。
    幸好,他们重新走到一起,往后余生,她有成千上万个日夜,去了解他的一点一滴。
    摆宴的院子里,高泩望着容光焕发的章鸣珂,神情落寞。
    一场婚宴,有人春风得意,也有人落寞失意,岳香菡便是后者。
    她也望着章鸣珂,眼神由痴转恨。
    收回视线时,她无意中看到高泩的侧脸。
    高泩的神伤,全都写在脸上,岳香菡一眼便瞧出,这位出身寒门的大理寺卿,是与她一样的可怜人。
    高泩样貌清俊,在满堂宾客中,算是气度出众的。
    但他家世如此,岳香菡自然看不上。
    虽看不上他的人,岳香菡却动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心思,想与他喝杯酒,说上几句话。
    她很想知道,梅氏是使的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勾得他们一个个念念不忘的。
    “高大人。”岳香菡走到高泩身后,语气温柔轻唤。
    高泩酒量不好,今日又不留神多饮了两杯,此刻已有七分醉意。
    他脑中想着梅泠香的影子,耳畔传来女子温柔轻唤,心中便涌起不该有的期待与欣喜。
    “梅师妹?!你……”高泩回眸,眼中光彩熠熠,与方才落寞的模样迥然不同。
    可看清身后是一位陌生女子,他眼中光彩倏而湮灭。
    岳香菡将他的欣喜失态都看在眼中,愈发证实自己的猜测。
    果然,高泩喜欢着梅氏。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梅氏还是高泩的师妹。
    师兄妹之间,若是发生些什么,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岳香菡不由恶意地揣测,或许梅氏勾搭过高泩,只是高泩远远不及宸王,她才辜负高泩的心意,转而投入宸王的怀抱。
    岳香菡特意让人查过,梅氏早年确实与章鸣珂成过亲,可他们和离的时候,梅氏并没有孩子。
    玉儿那孩子,究竟是宸王的骨肉,还是高泩的,或是别的野男人的,谁又说得清?
    她就不信,宸王就这么相信梅氏!
    “原来高大人在想宸王妃,你很想见她么?本小姐可以为你掩护,保证让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见到她。”岳香菡弯起唇角。
    满堂宾客,皆出自高门大户,若让他们看到,高泩背着人与梅氏在喜房相见、私会,宸王就算再喜欢梅氏,也保不住她!
    岳香菡想得很好,她以为高泩一定禁不住蛊惑。
    哪知,这位高大人疯了似的,将没喝完的酒泼到她脸上,冷声道:“收起你肮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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