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户望着他大踏步离去的背影,田朵脑中意念一闪就将贴身收着的凤印放进穗园,并让青葱收好。
    翌日一早,田朵命人拿了玉匣将那枚被掉包的凤印装了起来,并让侍女托着跟随她一起去了坤宁宫处理庶务的章元殿。
    早得消息的六宫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宫局,一正一副共十二人早等候在章元殿,一看到田朵进去章元殿皆态度恭谨地向田朵见礼。
    礼毕,六宫宫正开始向田朵禀奏各宫庶务,田朵则双手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块块小巧玲珑的石头。
    庶务禀报完,尚服局和尚食局的宫正就开口向田朵请领能出入内外宫行走地对牌,没办法,谁让他们一个管衣服,一个管吃饭,各宫嫔妃才人美人什么地醒来第一件就是穿衣吃早饭,她们尚服局要在宫里嫔妃们起身前就得将衣服送完,现在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可对牌她还未拿到手,别人可往后缩着,她这儿若缩着,丢官是小,丢命才是大事。
    同样地,尚食局的宫正也是急得直跳脚,若在往日,这会管采买的管事早从外面将一天的食材采买回来并连早餐都准备出来,可如今,连能在外宫行走的对牌都没领到手,只是,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备下些,勉强应付下早上一顿还可以,若到中午那可是一点都凑合不得。
    看着这两位宫正一脸急色的样子,田朵心下叹息一声,她当然知晓宫里人办事要用对牌,可是轩辕澈只给了她凤印,并没让人给她送对牌过来,按理说,德妃既交了凤印,就应该将与凤印配套使用的对牌送过来,可六宫宫正将诸事都禀报完了也不见德妃派人送对牌来,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表明她,即使没有凤印,多年管理后宫庶务的她也不容小觑,即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没有德妃,整个后宫的庶务就别想正常运转。
    而下边的几位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垂眸的各位宫正自是都晓得这点事地,只是尚服和尚食两个局的宫正明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挑起这层窗户纸。
    田朵在最后一块石头上落下最后一个字,然后命人将桌子上的九十六枚刻了字石头收拢在盘,旋即一道将先前玉牌废弃启用玉石牌为行走宫廷凭证并昭告内外宫廷地谕旨,若有人胆敢使用旧玉牌祸乱王庭,不必通报一律斩杀即可。
    随即让人将刻了一片鲁冰花叶子的玉石牌分发给六宫管事,六宫管事将拿到的新玉石牌交给副管事,由副管事安排各宫事务去了。
    这些玉石牌原本是下品灵石,不晓得轩辕澈从哪儿弄来地,被田朵吸收了其内蕴含的灵气,现被废物利用做成了玉石牌。
    各宫宫正能做到宫正的位置上,自是各个都是有些能耐地,在拿到手上玉石牌的时候,就晓得眼前的皇后不吭不响地就给她们立了威,有谁见过那个皇后是自己徒手制作玉石牌地,尤其是尚工局地宫正,此时头上的冷汗一层层若细密地珍珠般紧密排列着,她是德妃的人,早得德妃吩咐,若是皇后想更换玉牌,那就找个借口拖着,即便是让手下人犯点事也不打紧,只要将她自个能摘出来就可以了。
    为此,她绞尽脑汁好几个晚上想了好几种主意,最终挑了个满意地,连替罪羊她都找好了,现如今,人家皇后谁也没用就这么当着她们的面轻轻松松地解决了眼前的困局,心下暗赞,到底是皇家出来地,德妃终是差着一招。
    尚工局的宫正正琢磨着要不要临阵倒戈,就听桌案后的女子庄重道,“金宫正,这还不到六月天呢,这汗怎这么多呢,是不是也偶感风寒伤了身子,若是生病地尽早治,别硬抗着,生病你受罪是小,若是过了病气给众嫔妃,这就不好了,何况王庭这么闲人,金宫正你暂歇息几天也翻不了天。”
    金宫正心知这是要拿她做筏子,不过好歹她家族势力不弱,现下不好和皇后硬顶,于是,跪下顺应了皇后地意思,“奴婢这两天正身子不适,原本也是要请辞歇几天,可又怕手下人毛躁耽误事,才没歇,眼见皇后宽德严明,现下也可放心歇几天,还请皇后娘娘准许。”
    田朵点头,并吩咐人请太医去给金宫正看病,全了金宫正的颜面。
    处理了金宫正,田朵问余下的几位宫正可还有事要禀,言外之意无事就散了。
    几位宫正相互对视一眼,只听尚寝局的宫正道,“金宫正这一病,也不晓得病几日,尚工局若没金宫正的批字,我们这些宫正是拿不到一分银子地,一天两天还好说,若时日长了可就难以支撑。”
    这里就要提一下,尚工局下分四个司:管司制,司宝,司彩,司织,其中,管司制,掌营造裁缝,司宝,掌金玉珠玑钱货,司彩,掌缯帛,司织,掌织染。
    也就是后宫王庭里所有开支都在尚工局支取,由此可见尚工局在六宫中的位置是何其重要。
    田朵虽然不喜欢宫斗,但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又答应了某人暂且帮其代理,自是得将该知道地研究个透彻,至于金宫正也是妙人,若不然,既然都自己称病要休养,她这个做了多年尚工局宫正的人会不晓得没她的批字和印章,尚工局将会寸银不出,进而带累其他宫务无法正常运转。
    她自是在心里门清,可她选择了和德妃一样地不作为,谁是她的主子,自是一眼看穿。
    她凭地什么,仗地什么,除了德妃还有其在辽越王庭里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家族。
    金宫正,本名金彩依,是辽越现任吏部侍郎金保机的嫡亲妹妹,众所周知,吏部是管官员任免,考核,升降地,有这么个嫡亲哥哥在身后站着,有谁敢轻易动她,恐怕就连当初德妃掌管后宫时也不敢轻易给她脸子瞧。
    田朵在未见金彩依之前,都做好被人当场轻视的准备,但在见了金彩依之后看其态度恭谨并不若像有些人牛气冲天目无尊卑地一口拿着款地自称老身如何,如何,如何何。
    因而对金彩依的反应尚算满意,毕竟人家背后有主子,总不能她一上来,就臭屁轰轰的觉得人家就该背弃救主来投靠她,她有什么值得让人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要知道金彩依的动作可不仅仅牵扯在后宫,还有可能涉及到辽越朝堂上地党派之争。
    而对于尚寝宫宫正的问题,田朵又不能不答,于是,她点了下头道,“自是呢,各位宫正可预估下,现下在不动银钱的状况下,诸位能支撑几天?”
    各宫宫正在面面相觑后,有说若金宫正若批了今天的字,能支撑三四天,若没批今天的字,最多两天,有得甚至是说一天。
    田朵在各位给过的答案后,冲众人微微笑了下,“我不管诸位究竟能支撑几天,我只要诸位撑三天,不能胜任者自动离职,同时,传本宫口谕,金宫正只有三天病假,三天病好,该干什么干什么,三天不好,那很抱歉,本宫就要从尚工局重新选拔宫正担当重任,没有理由因金宫正的身体抱恙就要让整个王庭陷入瘫痪,还有这个王庭姓耶律,诸位请牢记。”
    说完,田朵甩袖离开了章元殿。
    余下身后齐刷刷地一句,“奴婢遵命。”
    相比于来时地恭谨,这一句已发自内心的臣服与胆寒,这位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皇后,寥寥数语就能将一品大员给推进无限深渊,不管她们以前投靠谁,以后在做事前,首先得考虑会不会一招不慎就给家族惹祸,她们受家族护佑多年才做到如今的位置,不能临了快要衣锦还乡的时候来个万劫不复。
    田朵自是不管下边几个宫主的心思,她也不想拉拢她们任何人,是人都可用,端看你如何来用。
    不过,甩袖一走,屁股后面再跟着哗啦啦一群人的确很有范儿,怪不得是个女人都想爬皇帝的床,爬一床,乐一生,的确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没等到三日,翌日,金彩依在请一位姓那的太医看过后,独自在屋中闷坐半晌,天黑后去了一趟德妃哪儿,据说在宫禁落匙前方回她住的地方。
    第二日,就将掌管尚工局的印章交给了田朵并以身体不适提出出宫荣养的请辞表。
    田朵应了,并念其多年在宫内的辛劳,问她有无什么愿望,若有,她会尽量满足,若无,她会按惯例给她一笔丰厚的养老金。
    金彩依磕头谢恩,并声称没什么愿望。
    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在这深宫里蹉跎而过,刚入宫时,也是怀揣着能飞上枝头做人上人的美梦,可是在见过宫廷的阴暗后,她就生生掐了那爬上龙床的心,一心想做后宫之主手中权力最大的女官。
    几经奋斗与沉浮,她终于如愿以偿,可手上的血并不比后宫大小主手上的血少反而比她们更多,只是,在同批进宫的人当中,那些当成主子的人都死了,只有她留了下来,家族势力固然重要,但也看个人的修炼与机缘,她以为她得老天眷顾,这一辈子能得做到连后宫之主都不敢轻易加以颜色已经很得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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