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低,跟小猫叫似的。
    抬起的脚步微顿,他望着拐角光线昏暗的门后,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曾穿堂风形状的廊道不停地有秋风吹进,直到耳边声音完全听不到他才稍稍停下了脚步,回眸望着不远处的阴影里,漆黑的眸色似有若无地盯着那里,迟迟没有偏移。
    陈惟朔半仰着身子倚靠着身后窗台,溜进的秋风吹乱了发梢。
    他嘴角松松咬着烟,随着啪嗒一声窜出橘色焰火,烟尾点燃的同时火煋也随之消散。
    在这极静的环境下,尽管是火机发出的声音,也会觉得有些刺耳。
    他拧眉看着手里平躺的打火机,又抬眸朝先前方向望了眼。
    时间过的很慢,四周静的仿佛连喘息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一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廊道尽头忽然走进一道身影,沉重的脚步声在着不算封闭的环境内好似产生了回声。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门后哭噎的人也有了动静。
    他随手弹着将要燃尽的烟灰,没一会儿,拐角半掩的房门出现一道单薄的身影。
    女生穿着一件松垮毛茸茸外套,散下的发丝落在肩上,本就偏瘦的身形在此时显得更加清瘦,好似风一刮整个人便会随着风向倒去。
    她走路很慢,心不在焉地模样将头埋的很低。
    他望着眼前这一切,沉着声问:“谁欺负你了?”
    程纾身影微顿,转身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迈着长腿朝她这边走来。
    眸色闪过一丝慌张,微张的唇像是被什么遏制住了那般,一时间怎么也说不出话。
    她眨着酸涩的眼睛望着眼前男人,可心里却止不住的乱想。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训练吗?
    视线下移,落在石子上堆落的烟灰。像是等待的证据。
    瞧着女孩泛红的眼眶,陈惟朔拧眉,抬手轻揉着毛茸头顶,语气很轻:“谁欺负你了?”
    随着话落的瞬间,男人轻抵的指腹也顺着下移,覆在女孩殷红的眼眶,顺势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
    “嗯?”
    许是因为常年打球的原因,男人指尖带着细茧,不经意地摩挲惹得人心里发痒。
    垂下的眼睫止不住的轻颤,颊边好不容易褪下的余温又再次浮了上来。
    不同的是,这次格外的燥热。
    程纾紧抿唇,垂眼看向别处,可说话时仍带着明显鼻音,低声道:“没有人欺负我。”
    “真的?”
    陈惟朔明显不信,但过了秒,仍是淡淡地嗯了声。
    听着这道尾音,程纾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再继续追问。
    周遭静了秒,陈惟朔瞧着女孩乖顺惜怜的模样,莫名觉得喉咙发痒。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脖子,他问:“你来这儿干嘛?加社团了?”
    程纾这才想起正事。
    “不是。”她小幅度吸着鼻子,从口袋里拿出被她攥的皱巴巴的纸张,指了下身后刚打开的房门:“找吉他社社长,把这个给他。”
    陈惟朔顺着望去,只见那团皱巴巴的纸上面写满了密麻的文字。
    他眉毛拧的很深,酝酿了几秒才憋出两个字:“情书?”
    男人嗓音很哑。
    程纾将纸张弄展,抑住将要发出的鼻音,小声反驳:“什么啊,这是我室友的退社申请,那人不给退。”
    话落,她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小声嘀咕着:“我为什么要给别人送情书啊……”
    尽管声音很低,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还是格外清晰。
    陈惟朔轻挑着眉,故意拖着尾音:“那想送谁?”
    那想送谁……
    如果可以的话,想送你。
    指尖紧攥,眼前阴影遮挡,程纾抬头直直望向男人。婆娑的光影透过玻璃斜射,男人漆黑含笑的眸色深望着她,不曾偏移。
    周遭静谧,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感受着对望炽热的视线。
    最终,程纾红着脸先一步别开视线。
    牙齿咬着唇边,她支支吾吾整理好手里的纸张:“我先过去了。”
    陈惟朔咧唇轻笑声,随手扔掉指尖燃尽的烟蒂,大步跟了上去:“跟你一起。”
    程纾没有拒绝,毕竟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她没有一点把握,而且这几天听杨昕和曲夏如描述的,总感觉这个人言语有些过激。
    她垂头走在前面,眼窝处残留的余温总感觉男人带茧的指腹仍在细细摩挲,像似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
    不断发烫的颊边,一时间她也分辨不出是哭过后的悲恸,还是内心的悸动。
    快到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感受到身旁男人也随着停了下来。她语气慌乱:“等我一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敲门进去了。
    陈惟朔瞧着女生背影,舌尖顶着左颊,上扬的唇角像是被气笑了那般。
    得,他陈惟朔也有这一天。
    狭小的办公室内摆着几张废弃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气息。
    程纾下意识秉着呼吸,望着在里面调情的一男一女,礼貌的敲了下门:“你好,请问赵哲在吗?”
    话音刚落,里面的人齐回头朝这边望去。
    两人见有人来了也便收敛了点,赵哲起身重新找了个凳子坐下,女生见状不满地啧了声。赵哲轻声安抚一句,又故意清着嗓音:“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程纾第一次看清赵哲的相貌,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和平日里所听到的描绘关联到一起。也不像杨昕平日所说的帅到惨无绝寰,倒是身上那股文艺气息挺浓的,尤其是刚刚还背着一把吉他。
    她上前将拿了一路的纸张放在桌上,说:“这是杨昕的退社申请。”
    听到这个名字,赵哲眉头皱的很深,轻哼声:“她人呢?怎么不来。”
    程纾嗓音很淡:“她有事没空过来,我帮她拿过来。”
    一旁原本玩着手机的女声听到这句嗤笑了声,看着自己修长的美甲,斜眼道:“是真没空,还是没脸来啊。”
    程纾不喜欢他们这种态度,准确来说很反感。
    感情这种事又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如果这个男人没有故意给杨昕希望钓着杨昕,以杨昕的脾性根本不会和他走到要告白那一步。
    更何况,为了这样一个冷嘲热讽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在得意什么,也没有必要这样说。
    许是心中的委屈还没完全消失,她不耐地朝那边看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生似乎也没想到程纾会直接反驳,毕竟面上看着柔柔弱弱跟没脾气一样。
    她站起来刚准备反驳,一旁赵哲伸手拦住,又将纸张推了回去:“团委有规定,退社得写一千字退社申请,得本人交上来。”
    她虽然没进过社团,也听过这种退社退部门要写申请书的离谱规定,可从没听过要必须本人来。
    程纾皱眉:“团委有这种规定吗?”
    赵哲瞧着眼前眉眼倔强的女生,好像只要他不收了这个就能在这跟他耗到底。算了,这件事也早该结束了,不然一直耗着要闹到团委那里对他名誉也不好。
    思虑一番,他不耐的点头:“算了,你把这个放这里吧。”
    女生听到这句话明显不乐意:“赵哲,你什么意思?对那杨昕还有意思呢?”
    赵哲顿时也有点头大,不想将这件事再耗下去:“不是,我怎么了……”
    程纾没空听这两人争吵,确定申请书上盖好章后她顺手拍了张照片便离开了。
    直到出办公室,身后声音仍在继续,她索性好人做到底,贴心地将半掩的门给关上了。
    陈惟朔斜靠着墙,笑着打趣:“脾气挺大。”
    男人上扬的尾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手上动作微顿,程纾转过身,指尖无措地交缠,语气有些不自在:“你听到了?”
    话落,她佯装无所谓地撇着唇角:“是他们欺负人。”
    女孩嗓音本就轻软,再加上泛着红晕的眼眶,好似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
    喉结滚动,他咧着唇角,姿态散漫:“你不是让我在门口等着吗。”
    “……”
    言下之意过于明显。
    指尖下意识轻抚着仍发烫的眼窝,她紧抿着唇,这才注意到在这晚秋的季节男人除了上半身搭着外套,而下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膝上短裤,视线往下,左腿上还戴着黑色运动护膝。
    颜色只差在这一刻格外惹眼,而若隐若现的肢体又透着一丝别样的感觉。这样一身装扮,想不忽略也难。
    她问:“你不冷吗?”
    陈惟朔微俯着身,斜长的眼眸深望:“盯着看这么久,只问这个?”
    第23章 暗潮
    耳边似有若无的争吵声不断, 正逢秋风袭来,吹散了耳边的嘈杂。
    仅一瞬,好似世界也随着静了下来。
    隐隐的暧昧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程纾先一步移开视线, 有些害羞的眨着眼。
    “没看呀。”她无力地反驳这, 小幅度指了下全敞的门窗,像是心虚连带着声音很小:“只是在想你不冷吗?”
    说完, 她肯定的点头。
    嗯, 就是这样。
    瞧着女生这幅模样, 陈惟朔勾唇笑了声, 拖着尾音‘嗯’了声,又道:“还行, 刚打完球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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