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功德圆满?”容辞诧异,以前她也曾如此祝他,大约是愿他此生修行圆满的意思,可如今这般祝他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谢宜笑微笑,看了看他已经抓在手中的荷包,“人生在世,便是一种修行,此生能修得圆满,便是功德圆满。”
    如此说来,确实也应该这样祝。
    容辞捏了捏荷包,上头绣着精致的仙鹤纹,是一对仙鹤或是站立或是趴在一棵古松下,这绣艺算不得极好,看着不算好也不算不好的那种。
    王府里的绣娘怎么可能是拿这样的荷包给她。
    “你绣的。”
    “是啊。”谢宜笑还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没动过手了,有些手生。”
    看来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将她养成了四肢不勤的废材,自从她来到这里,便是要求做什么样的衣裳都是画一下图给绣娘做的。
    给他绣个荷包,已经是难得了。
    “夫人费心了。”容辞甚是满意,当着她的面将荷包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金子筑成的一对小金人。
    那小金人身穿喜服,栩栩如生,那脸上的表情以及喜服上的花纹头上的花丝钗冠皆仔细精致,女子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二人站在一处,仿佛眉眼之中皆是喜意。
    容辞心头微软,像是瞬间便溢满了什么。
    “这是你和我......”
    谢宜笑笑了起来:“是啊,是你和我,原本我是想叫人画一幅画的,记下我们成亲的时候,可仔细一想,做成这样瞧着更好。”
    她不必问,便知晓他心中是喜欢的,他这人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怎么在乎,送他什么玉石翡翠之类的,他大约也是与她之前收礼一般,喜欢,但是用的次数不多,大多放着就成了摆设。
    于是她想了想,便让匠人铸造了这一对小金人送他。
    谢宜笑靠在他怀里,伸手摸着那小人头上的凤冠,侧头冲着他笑:“你看这样,我们是不是情比金坚。”
    说到这里,她又道:“待咱们下回若是再吵架,便将它拿出来看看,到时候就吵不下去了。”
    还惦记这吵架的事情啊,这都好几个月了,容辞忍不住一笑:“对。”
    他哪里是舍得和她吵架,只是有时候他或许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了她生气,到时候也希望夫人看在他们这‘情比金坚’的份上,不要太过生气了。
    谢宜笑笑得眉眼弯弯,转过头揽着他的脖子就要亲他,彼时,外面的天刚刚黑下来不久,外面还有婢女在忙碌收拾。
    “夫君,宜笑很喜欢你啊......”
    看来是真的有些醉迷糊了。
    容辞任由她一连亲了他好几下,伸手摸了摸她刚刚晾干的秀发,丝柔细软如同丝绸一般,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香味幽幽淡淡,似有似无。
    他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又有一些隐秘愉悦,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夫人定然是很喜欢他的。
    容辞将那小金人放回荷包,原本想放到怀里的,但是他想了想,又放到一边,他还要抱夫人,省得一会儿咯着她了。
    过了会,等怀里的人睡熟了,他才将她抱回寝室去。
    一夜安然。
    ......
    日子仍旧慢悠悠地过着,陛下今年刚刚登位,一连颁发了不少政令,也清理了不少以前太上皇不好动手遗留下来的事情,容家兄弟作为新帝的心腹表亲,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八月初六,青州卢扬氏前来谢氏下聘,谢宜笑也回去了一趟坐镇,好让这些卢扬氏的人都看看她,知晓谢珠有这么一个姑姑在,日后不敢对她动什么歪心思。
    八月十二,便是明心出嫁的日子,谢宜笑将卖身契给了明心,让她自己去官府消籍,便送了她出嫁。
    她给明心准备的聘礼是五百两银子,两套首饰,一套是一对金镯,另外一套银饰则是有手镯、发簪、步摇、发钗、梳篦、耳铛,两身衣裳六匹布。
    这嫁妆比富户嫁女都要厚重了,再加上明心自个这些年攒的那些,谁人都是不能看轻她的。
    明心出嫁的那日,还哭哭啼啼的,还说自己不愿嫁人了,要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幸好是身边的人哄了又哄,才把她哄好了。
    谢宜笑准了明心从王府出嫁,虽说出入走的是侧门,但对旁人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明心一成亲,有人说她有情有义,善待自己身边的人,是个良善之人,也有人说她不分尊卑,不懂礼数。
    不过管他们这些人怎么说呢,自己高兴就好。
    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明心明镜陪着她走过的,二人忠心耿耿,事事为她着想,遇见事情也站在她面前,虽然名为主仆,其实她心中早已将这两人当作她姐妹,希望她们一生和顺幸福。
    谢宜笑还放了明心半个月的假,让她仔细想一想到底是想回府里做管事姑姑还是和明镜一般在外面做事。
    又是一年中秋,这一年中秋谢宜笑和容辞便没有回容家去,而是去了宫中与李家族人团聚,如今他们已经是这皇族李氏之人了。
    不过他们也约好了,等明日十六,他们夫妇便去容国公府与容家团聚。
    宫宴设在了庆华宫,前来赴宴的也全数是皇族李氏之人,太上皇也领着几位淑太妃几位宫妃出了太虚宫前来。
    李氏人丁单薄,太上皇一脉下的有陛下、安王以及宁王,再有昭明太子一脉怀南王府,定王一脉的容辞和谢宜笑,还有便是一家淮江王府了。
    要论圣武帝与老定王是亲兄弟,那么这第一位淮江王便是他们的堂兄弟,这一家人丁也是了了几个,在帝城之中也算是相当的低调。
    谢宜笑还瞧见了昔日东宫的月良娣,今日的月昭仪,自从月家离开帝城之后,这位月昭仪在东宫是越来越低调了,谢宜笑都忘了有这个人了,如今若不是这位频频看向她,她都没想起来。
    说起来,这月家倒台,后来月清霜身死,都有容家谢家推一把的。
    也不知这位主儿如今已经是昭仪了,会不会找她报仇?
    第964章 我们努力努力
    谢宜笑心中记下这事,对于这位月昭仪频频投过来的目光只当作是没看见。
    月家早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昔日用流言害过别人的月清霜也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也无意再与这位月昭仪过不去,只是对方要报仇,那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不过还未等她多想,那位月昭仪便开了口:“定王妃嫁予定王也好些日子了,算了算再过一两个月便足足两年了,定王府人丁单薄,老定王也只有一女,也不知这定王府何时才有子嗣,日后承袭香火。”
    谢宜笑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心里很想怼她:你怎么不生?
    不过她心里知晓,皇后定然是不想宫中其他人生育子嗣的,陛下不想,皇后自然是高兴的,她与皇后算是一国的,自然不会说出这等让皇后不高兴的话。
    至于这些不能生育子嗣的女子,她们不是正妻,可在这个时代里,却也是合理存在的,要说她们是三儿也说不上,纵然她们嫁了人不能连生一个孩子都不能,可她们的主君主母不愿给她们,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昭仪关怀。”谢宜笑面对诸多投过来的目光,握了握身边容辞的手,慢慢道,
    “此事我与夫君之前便商量过的,先前夫君担忧我年岁太小,有了孩儿对身体不好,他还想与我相守百年,不敢让我冒险,便想着过两年再说。”
    女子太小生孩子确实是有些危险,这事情也不是没有人知晓的,但因为战乱多年,男丁死伤无数,故而不管是当权者都希望女子早点出嫁,好早日生下儿郎,以免守卫家国侍弄农耕后继无人。
    故而之前也有女子多少岁不嫁有罪的说法。
    如此一来,这天下百姓确实能快些恢复,但苦的都是女子。
    十六岁的姑娘嫁了人,和还没长开就开始生育孩子,谢宜笑想想都觉得心里发毛,更过分的,以前还有十四岁姑娘就嫁人的。
    如今经过三十多年经营,人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谢宜笑心想,若是有机会,她定然要办这件事,将姑娘们留到十八岁之后再出嫁。
    容辞点头:“确有此事,夫人先前几年病了一场,这两年虽然调养的不错,大夫虽说她如今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宜笑十五岁那年病了一场,卧病在床好些日子,险些命都没了,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的,对此也表示了解。
    不过有些人这心里也担心,若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生育孩子怎么办?
    月昭仪听了这话,心里的嫉妒都要冒烟了。
    人家这两年不曾有孕,那是夫君关怀,而她多年不曾有孕,那是陛下之前根本就不愿让她们诞下他的子嗣,以保嫡出的尊贵帝位,也怕她们有了孩子,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
    便是陛下如今登位为帝,似乎也不愿意有除了嫡出之外其他的子嗣,觉得有了太子、康王以及永和公主足以,也不知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子嗣。
    想到这里,月昭仪葱白的手指死死地扣紧袖口,心里暗恨,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若是当初是她妹妹月清霜嫁过去那该多好,或许月家如今已经是太傅府了,而她妹妹也是一品王妃,她在宫中何必这般艰难。
    如今她父亲家族不知身在何处,妹妹也早已没了性命。
    想到这里,月昭仪又恨这世道不公,为何什么好的都给了这谢家女,而她月家如此凄凉。
    “虽然为夫家开枝散叶传承香火重要,但身体也要紧。”皇后看了月昭仪一眼,笑道,“那定王妃早日养好身体,好为李家诞下儿郎。”
    皇后虽然赞同谢宜笑和容辞这养好身体的说法,但也是希望定王府早日有子嗣的,如今她不单单是皇后,还是这李氏一族的族长夫人,这事情她也是得看着的。
    谢宜笑听了这话,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月昭仪还不甘心,又道:“定王与王妃恩爱是好,可子嗣也是大事,那是万万耽搁不得的。”
    皇后侧目看了月昭仪一眼,月昭仪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怕。
    谢宜笑道:“子嗣确实是大事,我与夫君也记在心里了,多谢昭仪提醒。”
    月昭仪讪讪笑了一下,终于是不吭声了,她如今没有娘家倚靠,自是不敢得罪皇后的,若不然在这宫中哪里有什么安稳的日子过。
    接下来这中秋宴一直是安安稳稳的,一直到结束,准备出宫之前,谢宜笑与容辞去跟太上皇辞行。
    太上皇道:“你们确实也该早日有个子嗣,如此朕日后也放心了。”
    陛下有些执着于定王府的传承,就像是因为昭明太子一直对怀南王府无法狠心下手一般。
    二人自然应下,容辞道:“我们努力努力。”
    “那就好。”
    待出了宫,谢宜笑终于忍不住伸手拧了拧他腰,面色有些还有些发红。
    什么叫做努力努力?
    这是当着别人能说的话吗?
    容辞倒吸了一口凉气,侧头看向她,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拉着她往前走,谢宜笑咬了咬唇,心道回去再与他论道论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就算是要说,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是不是?
    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定王,定王妃——”
    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二人停下来转头看去,却见是怀南王府的沈太妃带着怀南王的两位侧妃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二人停下脚步。
    “沈太妃。”
    “叨扰二位了。”沈太妃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手掌,“我是想问问定王妃,长宁侯府那边可是有顾悠的消息?”
    怀南王府的禁卫军被撤走的几天后,怀南王便离开了帝城,去往西凉找顾悠,至今还未归来。
    沈太妃也是急了,若不然怎么可能低下头颅与这两人说话,在她心中,这可都是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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