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冷冷说道:“以子弑父,又捏造谎言,当真是大逆不道。”
    王府之中,祁宁那只右手一直死死的握紧剑柄,如今手掌心已是一层湿哒哒的汗水。
    他口中呼出了气,隐隐觉得事情已然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卫玄其人,曾在京城时,也是这般搅风搅雨。多少勋贵列侯被他算计,逐去封地,进而声势大减。
    这么一个雷厉风行之人来到了淄川之地,此人心中必有成算!
    卫玄深不可测,便使得祁宁紧张起来。其实他是个不能接受挫折的人,所以才这般挑剔变态。这世间任何的一点瑕疵,都会使得他难以忍受,连自己的马都绝不能使别人骑。
    真遇到自己应付不来的否定,祁宁便应激得全身发抖。
    哪怕此刻他身边有暗卫相护,城中又有几千兵马,明日又可引城外几万精兵杀人杀得干净。
    然而他仍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他已经开始憋尿,膀胱开始紧张。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了乔晚雪。
    那个柔弱的,如水一样温柔的女娘。
    方才乔晚雪跪在自己面前,女娘眼里含着泪水,就像只很可怜很可怜的小狗。
    于是此刻他便想要杀了乔晚雪。
    他甚至没想到杀乔晚雪的理由,是觉得乔晚雪有说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但其实他只是想要杀人。
    因为现在他太紧张,甚至紧张得快要尿出来了。
    于是祁宁急不可待的想要做些事情,以此舒缓自己如今的巨大压力。
    他也不需要给乔晚雪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该死的理由,此刻他有这个能力,于是便想做这些事。
    祁宁左顾右盼,便寻到一条鞭子,捏在手中。
    他飞快想:若不杀了晚雪,今日这么混乱,指不定她会跑了。
    就跟纪妩一样,若自己那时不下手,再过几日,说不定纪妩就会跟自己的好二弟私奔!
    陪在他身边长史见祁宁如此,不由得大为错愕。
    “王爷今日要以自身安全为要,绝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擅自外出。”
    祁宁冷冷道:“我只是去一去棠雪院。”
    乔晚雪这个可人儿就被安置在棠雪院。
    他已经急不可待,燥热得想喝一口水来解渴。
    如此匆匆赶至,祁宁便令自己身边侍卫退下,他要亲手勒毙乔晚雪。那样的过程事一种独独属于他的无上至乐!
    可下一刻,他脖子已被一条软索这样勒住了。
    跟随他来的是王府长史,长史身边还有个侍卫,这个侍卫一直低着头,如今却娴熟勒住勒住了祁宁的脖子。
    这分明也是杀惯了人的调调。
    谁也没想到杀手居然会在王府行凶。
    他一时兴起,来到棠雪院要杀乔晚雪。他不愿被人打搅这份乐趣,所以让侍卫不要跟随。
    这机会是意料之外,却那么准确被杀手捕捉到。
    章爵着侍卫服,面颊也不觉透出了几分暗色。
    第104章 104
    侍卫们都在院外, 也皆知晓祁宁性子,皆不好去打搅王爷的兴致。
    章爵是随长史而来,可眼下这番光景,王府的长史却容色冷然, 更无声张之意。
    那便是一种默许, 更不必说章爵这个杀手本也是长史领来的。
    祁宁又惊又惧, 竭力挣扎,却也是徒劳无功。
    这样的光景里, 他唇中发出些声音,也仿佛不过是细碎的闷呼。纵然有耳尖听到, 恐怕也以为是乔晚雪在受刑。
    棠雪院的婢子们领了规矩, 入夜不能乱走, 亦绝不敢造次。
    这样一副光景,是谁也没办法看见。
    祁宁断断续续哑着声音说:“是,是父王——”
    是父王要杀自己?他做了对不住老武王的事, 父亲一向不能容物,哪怕自己是他儿子,也得不到半分宽待。
    老武王人前薨逝,他便寻上了父王这两年新纳的赵妃。
    赵妃年轻,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她仗着年轻娇憨, 使得老武王十分开心, 还与她生了个儿子。
    这女人也有些痴心妄想,还盼着能飞上枝头, 充做凤凰, 自己生的那个杂种能成为世子。
    只要获得老王爷的宠爱, 寻个由头废长立幼也不是不可能。
    彼时他便生出了一缕恨意,恨不得这娇娇娆娆的赵妃去死。
    这小娘大约也想不到自己的依仗一夕之间便不见踪影。
    他去赵妃别院时, 赵妃口里还叫嚷,说老王爷身子一向硬朗,又求仙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自裁?她发疯似的说,只怕便是祁宁手脚不干净,以子谋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痴心妄想,说什么自己两岁的孩儿才该立为世子。
    赵妃实在是不懂事,该说的不该说的,说得也是太多了。
    于是他取出白绫,亲手勒住赵妃的脖子,将她活活勒死。
    原本这些时可以让下人做,祁宁也不必做这些“粗重活”。
    可祁宁偏要自己上手,如此为之,这般方才能一泄心头之愤!
    赵妃和十三郎皆死在他手里,难道父王不高兴了?
    他以为父王要成就一番大事,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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