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反问话,苏娆内心快速转起。
    倘若容枫竟真已知晓了云霁身份,那他是如何知晓的,且如此之快,只短短两日时,这其中会否有何诈。
    心中刚思忖起,柔荑为温暖玉指握住,云霁拉住苏娆的手,走前一步。
    娆娆,莫无礼。
    有些事既已被知,便无需再藏匿。
    对苏娆轻浅摇了下头,云霁方看向容枫,他已有面对黑暗内心的勇气,既已被知晓,那他便坦然面对。
    抬手,云霁作请容枫至榻几之间落座。
    先坐,有何事,坐下好好谈及便可。
    你乃何人?
    淡然如云霁,与那日间对容枫冷笑一声的寒漠尘,完全的两种感觉,此刻,容枫的心间更生出一种骇然到他难以也不敢去多想的直觉感。
    只因云霁对苏娆所到那句莫无礼之言,这样的一种宠溺语气,容枫只在一人身上感觉到过,他的表弟。
    此人乃何人,怎会觉竟如此像极霁月表弟,可霁月表弟不是病没了吗。
    容枫因此急促一声,更是迈前一步,竟伸手想要将云霁的面具掀下。
    这样行事无礼的容枫,更与往常谦和有礼的澹梁太子容枫大相径庭。
    云霁他后退一步,未曾让容枫碰触到他的面具。
    握着苏娆的玉指却轻微的蜷捏了一下。
    这下本能反应,苏娆明白,是云霁内心触动,不愿牵连容枫让自己成为内心同样险恶之徒,可容枫终究还是被连累了,终究是难以置身事外。
    反握住云霁的手,苏娆给其她的陪伴。
    云霁才扭头看向苏娆,对苏娆勾起唇角,含出一抹温色之笑,他无碍。
    随后,未先有答容枫的话,而是坐下倒一盏茶,径自抿一口,之后,他才再次看向容枫,浅淡一语言:
    看来那日娆娆之言终究还是生了作用,你既今夜间如此暗中前至,想来澹梁皇与皇后是不曾知晓的,既不是他们,可是见着了欢娘了。
    心思从来玲珑剔透的云琅霁月世子,而今更有了容骁的记忆,明晓了一切过往,他之心此刻更加透彻,似乎这世间万事万物,只要他想知,只在其言谈反应间就可观之其内心所思所想,一眼洞穿人心的可怕。
    霁月表弟?
    声音,发颤。
    容枫难以置信,竟惶惶后退两步,脚步踉跄,差点未曾站稳而栽倒。
    你竟真是霁月表弟吗,怎可能
    昨日在澹梁皇去宫牢时,容枫在离开云皇后的寝宫后,其实他跟了澹梁皇后面,当时他不知为何就跟了。
    他跟在暗中,瞧见父皇那般他从未曾见过的模样,更是在瞧着欢娘的笑容之时,他竟似得了癫狂之症。
    逍遥居主事欢娘竟乃他母后的侍女,其夫慕廉更乃他父皇曾经的侍卫,而他的二弟活着,且竟代替父皇代替他至大秦为质,他却不知晓,而他的母后,而今的母后竟也乃假的。
    一日怔呆,他终难信,父皇绝不会做出那等之事,他怎会将皇弟关于黑暗中整整六年时光,更囚禁母后,寻得替身,六年后,更将皇弟与母后皆送至大秦,只为图谋天下。
    且母后怎可能为假,母后待他之疼爱,绝无可能会是假的,他绝难信。
    本欲去向父皇和母后问寻,可思来一二,倘若欢娘所言乃诓骗于他,那他直言,岂非伤透父皇与母后之心,所以方才夜间前来,来此求证。
    对面之人,他是否竟乃他的皇弟,只因那日他突觉此人那双眸甚是熟悉,今日再突觉,竟是像极父皇与他。
    可而今,他竟乃霁月表弟,霁月表弟病没乃假,他为何会放弃云琅皇位以病没之法暗中离开,难道他竟真的是皇弟?这怎可能,怎可能
    怎可能的,怎可能会是霁月表弟。
    突兀摇头,容枫不愿相信,可蓦然,他的眸内映现出他表弟的容颜。
    在此时,云霁方将面上的那张银黑面具取了下来。
    殿内烛火本通明,映照云霁容颜,隽美之颜,风华无双,此等谪仙容色,绝无可能会为旁人所替代得了。
    往时,因着有那条遮挡眼眸的白色蒙缎,容枫从不曾觉得有何相似,可此刻瞧去,竟与母后容颜相似五分,而那一双黑曜石般透亮的眸,与他之眸,与父皇之眸,更乃一模一样,唯一不曾相似之处唯有神韵。
    霁月表弟,从来乃淡然之中超脱世俗,身处世俗中,却超脱世俗外。
    你比云霁预想知晓的时日快太多,原以为你如何也不会这么快就因娆娆当日之言从而心生猜疑去查知。
    未有仇,未有恨,亦未有既已被容枫知晓的不舒服感觉,而今既知晓,许是天意如此,既天意已如此,云霁也非何等与自己过不去之人,且他更不愿让苏娆觉得是她之过错,方让他内心生出难以适从之感。
    容枫,云霁只是云霁,他既已做了云霁,便再不会做旁人,他也更从不会成为旁人,无论你从欢娘哪里知晓了多少事,真真假假如何,与云霁而言,他此番来此,只为个人恩怨,他不会有祸乱澹梁之意。
    走前至容枫面前,云霁对容枫一如刚刚态度,既然容枫如此前来坦言,那他也袒露他和苏娆此番前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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