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伏秋嗔瞪他一眼。
    这人!!
    下一刻,她手上倏地用力。
    “嘭——!”雪克杯里的柠檬被她一锤砸烂。
    祁醒肩膀一僵,表情微变,假装被吓到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被奶茶店的小女孩一锤子吓得退后,莫名滑稽。
    漆黑锃亮的男士皮鞋在地板上抬动的画面融在空气的茶香中。
    祁醒瞄她一眼,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补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粗鲁。”
    叶伏秋懒得理他:“我在工作,不点单就出去。”
    祁醒轻咳一声,收敛了表情:“我们谈谈。”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车在外面,我等你,下班出来。”
    说完,他转身出了茶饮店,宽阔漆黑的背影竟流露出几分挫败。
    叶伏秋手里摇着茶,眼睫垂下遮盖凌乱的情绪。
    一个半小时之后准时下班,叶伏秋换了衣服,想了一想,背着包直接从店面的后门溜了出去。
    她还没整理好自己,根本没办法和他谈。
    逃避可耻,但有用。
    ……
    她回到祁家,照常和门口执勤的安保打招呼,然后小跑着进了宅子。
    发觉她放了他鸽子以后,祁醒肯定马上回来,她要立刻溜进卧室,不能跟他撞上。
    保姆看见她回来了,笑着招呼:“秋秋回来啦,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今天特别不饿,先别准备我的啦。”叶伏秋客客气气说了一句,然后露了个抱歉的笑脸溜了上楼。
    保姆婆婆瞧着她匆匆忙忙的,“唷……这么忙,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叶伏秋上了楼,得意于自己的行动力,在她想好要怎么面对祁醒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和他撞面。
    就在她放松警惕路过祁醒卧室的那一瞬间,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叶伏秋猛地受惊,瞳孔缩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进房间了。
    紧接着,嗅觉被专属于一人的清冽香味包围。
    后背撞上墙壁的那一刻,门被他“嘭”地带上,叶伏秋抬眼,坠入祁醒暗热的眼底。
    她手心开始发凉,很难想象他是怎么……
    “我怎么先你到家了,是么。”他渡着零星笑意,直接道破她的心声。
    叶伏秋诧异的桃花眼摇晃情绪。
    “因为我知道……”祁醒伸手,拨弄她贴在脸蛋上的碎发,笑了:“你绝对会跑。”
    所以告诉她,他在外面等她之后,没多久祁醒就率先回家来了。
    守株待兔,等这只自作聪明的兔子自投罗网。
    叶伏秋再次被他令人背寒的敏锐折服,“我,我没想到……”
    他看她的目光变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叶伏秋想不通。
    比之前更浓郁,更认真,也更……偏执。
    既然躲不过,看着对方要开口,叶伏秋率先抢话:“我想说!”
    祁醒停住,手臂撑在墙边,乜斜着她不说话。
    “我想说……”叶伏秋偏闪目光,锁骨窝因肩膀耸起更深邃,看着柔弱不堪一击,“对不起,那天乱说了一通。”
    “我和你不过认识几个月,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就乱做判断,对你指手画脚,我不该。”
    她用道歉,撇清这段关系,抖着嗓音说:“你别放心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对不起啊。”
    祁醒睨着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再次转变,手指在墙壁上慢悠悠地点着,像正在思考对她的“处置”,更像是酝酿某种可怕的情绪,风暴前的寂静。
    “是我错了。”他突然说。
    叶伏秋怔住,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祁醒,在说他错了?
    她怯怯抬眼,对方却在这时突然弯腰俯首下来,男人气息压过来,叶伏秋下意识屏住呼吸,后背使劲贴向墙。
    祁醒凑近,额头抵在她头侧的墙壁上,微微叹息:“你啊。”
    “凭什么能在我这儿赢了一次又一次呢。”
    他靠得太近,两人起伏的胸口几乎快要贴在一块,叶伏秋只有眼睛敢动了,“什,什么?”
    “我不会再要求你帮我,我自己再去想办法,你想知道我的所有,也可以。”
    “给我一点儿时间。”
    叶伏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指轻轻推在他肩膀上,颈窝因为他的气息好痒,“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跟你什么关系。”
    “你问我,我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祁醒睁眼,目光发直深沉。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收。
    叶伏秋难以抵抗,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被他抱进怀里,对方衣服上的香味扑满嗅觉的瞬间,心底某处好似被填得满满当当。
    祁醒直接把额头贴在她的颈窝和肩膀的位置,做尽越界的亲昵,释放黑色的依赖。
    “答案是。”
    “叶伏秋,我需要你。”
    “谁来都不行,我只要你一个。”
    五脏六腑像被风拨动叮当乱响的风铃,震得她耳膜发胀,他简单一两句话,摧毁了叶伏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
    叶伏秋揪着他的衣服,手指一点点用力,收紧。
    在他的怀里,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意思是什么?
    她觉得他说得还不够明白,不对,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不对,她还是不能懂……
    脑子里相悖的想法在撕扯,叶伏秋脖子处的燥热带到了眼角。
    她热着眼睛,嗓音不止绵软:“祁醒……我……”
    “你不过是想哄骗我,让我心软,”她故意把他往最坏的地方说,来了脾气:“你以为我不懂吗?别粘着我,撒开你的手!浑蛋!”
    祁醒轻笑一声。
    叶伏秋头脑一热,彻底没了音。
    祁醒蹭了下她的颈窝,断论:“你明明不讨厌我。”
    他抬起头欣赏叶伏秋动情又无助的表情,指腹捻去她眼角的湿润,“在你眼里,我现在嘴里已经没有半句实话了。”
    “怎么办啊。”祁醒的笑竟有几分朗,眉目尽是运筹帷幄:“如果我现在说追你,你肯定又觉得我要骗你。”
    已然逝去的夏日的蝉鸣在这时突然喧嚣于她耳畔——
    叶伏秋缩动的瞳孔晃动着,心跳好像消失了。
    “还记不记得一开始我说什么。”祁醒的视线滑过她的眼睛,鼻子,到嘴唇,复述曾经捉弄她的恶劣话:“如果我爱上你,爱你爱到半步离不开,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叶伏秋,你想看看么。”他的指腹依依不舍地摸在她的唇瓣上,像抚摸珍宝。
    祁醒设下的陷阱是诱人的,也是致命的。
    叶伏秋几乎快醉在他这样多情的眼神和口吻里。
    她抬手,堪堪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擦过他手臂上的青筋,酥了触觉。
    理智和冲动在摇摆,其中一端的砝码正在剧烈加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醒啊,你在工作吗?”保姆婆婆的嗓音传来,打破了这一切。
    “祁董终于回来了!太太叫你呢,快下来吧!”
    第046章 psycho
    psycho:46.
    缱绻拱到火山口, 即将喷发升空,燃红整片天的前一刻——冲动被这隔着门的短短两句话一把浇灭。
    叶伏秋身上胀热的荷尔蒙像冷不丁掉进了冰川水。
    清醒了。
    突然被打扰,祁醒嘴角下压, 不耐都在脸上,但还是客客气气对门外说:“知道了, 马上下去。”
    保姆婆婆得到应答,顺口说:“你下来的时候记得去隔壁叫上秋秋,她应该是头次见祁董。”
    她应该万万不敢想,这两人此刻竟在门内胸口相贴,气息混乱地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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