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后。
    看不得女儿落泪的田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烟儿别哭了,为父答应带你去秦国!”
    田鼎望着女儿那落泪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看着女儿田非烟泪水盈盈的双眸看过来,最终答应下来。
    不过在田鼎心里,即使是女儿再喜欢那白衍,他田鼎也不会答应二人在一起,除非那白衍愿意摒弃白氏以及秦人的身份,离开秦国,来到齐国为官。
    “好!女儿不哭了!”
    田非烟听到父亲的许诺,一直面无表情的脸颊,终于露出委屈的模样,抽泣两下后抬手擦拭眼里的泪水。
    这般模样。
    让田鼎以及田琮、田濉松口气之余,也在心中更加心疼这样的田非烟。
    父子三人此刻心中都满是感叹,若是小妹心仪之人不是白氏子弟,不是秦人,不是秦国将军,那该多好。
    “吕奇!”
    田鼎起身,看向吕奇一眼,对着吕奇说道。
    吕奇见状知道是姑父要他出去,于是连忙跟在田鼎身后,朝着书房外走去。
    走廊下。
    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望着浩瀚星辰。
    “传言不如亲身接触过,吕奇,既然你与那白衍熟识,便说说那白衍。”
    田鼎负手而立,轻声开口。
    既然打算要去见那白衍,那田鼎自然要在出发前,了解那白衍。
    优点要清楚,缺点要利用,这是一个最常见,却少有人能做到的道理,不过对于田鼎来说,却是最寻常用到的诸多手段之一。
    “是!”
    吕奇听到田鼎的询问,站在田鼎身旁,对着田鼎辑礼。
    沉吟片刻,吕奇想了想,摇摇头。
    “说起来,那白衍是吕奇见过最有才之人,亦是最和善之人……”
    吕奇说道。
    一年前在秦国伐韩之战,白衍方才声名鹊起,吕奇曾经来到齐国临淄,来到田府拜访,那时候谈及白衍时,吕奇虽然还不知道白衍便是衍,却也在姑父面前毫不掩饰的赞誉白衍的才能,并且把阳城一战以及其他战事说出来。
    眼下时隔一年多,这次姑父田鼎主动问起,而且也要在不久后,亲自见那白衍,吕奇想了想,便把自己对白衍的了解,说了出来。
    五月的晚风尚有一丝清爽凉意。
    而随着走廊内吕奇不断诉说,田鼎也逐渐对那白衍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说些缺点!”
    田鼎足足听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中,田鼎从吕奇这里听到的全是赞誉的话。
    见状,田鼎看向吕奇,饶有深意的说道。
    “缺点!”
    小心思被看出来的吕奇,连忙笑起来,不过伴随着田鼎的话,吕奇脑海里也在想着白衍的缺点。
    然而这一次。
    吕奇想了许久,也沉默许久。
    五息、十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田鼎看向吕奇,从饶有深意的目光,逐渐皱眉起来,随后眼神之中有些凝重。
    任何人都有缺点,那白衍也绝对不例外。
    在田鼎眼里,一个人的缺点多少,严重与否,很轻易变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如何。
    但眼下吕奇的沉默,却让田鼎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姑父,想不出!”
    吕奇一脸皱眉,满是无奈的看向姑父,吕奇真的想了许久许久,然而吕奇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白衍有什么缺点。
    此刻看着姑父田鼎那不满的眼神,吕奇除了苦笑就是苦笑。
    一直以来,吕奇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眼下姑父突然问起,吕奇这才回想,而这一回想别说姑父,就是他吕奇自己,都被吓一跳。
    回想在秦国伐韩之时,白衍瞒着身份倒是有过,然而虽然隐瞒身份,但在帮助他的事情上,白衍不仅没有食言,帮助他时可未有过一丝含糊,更是在韩国灭亡之际,见到他不在颍川,领兵离开前,还亲自帮他铺开铺子,嘱咐一些人脉关照,这件事情时至今日他吕奇想起来,都感动得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中满是热烘烘的。
    缺点,还真没有。
    望着姑父那怀疑的眼神,吕奇一脸讪笑,但这一次,眼神并没有一丝心虚。
    “那他身边的人,总有不满之人!”
    田鼎皱着眉头,望着吕奇。
    那白衍待吕奇好,吕奇察觉不到白衍的缺点,这田鼎能理解,但田鼎相信,总会有对白衍不满的人,那些人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对白衍不满。
    那些原因!便是白衍的缺点!
    书房内。
    田琮、田濉看着小妹田非烟不再流泪,松口气之余,连忙笑着哄小妹开心。
    而书房外父亲的话,却再次吸引住田琮、田濉的目光,就连田非烟,双眼也看向门外。
    安静的气氛下,门外吕奇的声音响起。
    “姑父,这也没有!在颍川郡,与白衍相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吕奇从未见过白衍对其有亏待,白衍在颍川郡的那些人脉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对白衍敬佩有加,其中一个从颍川调走的官员,名叫冯文,离开时,对着北方在的方向辑礼,并且亲口立誓,白衍今朝护他一家周全,日后白衍若有需要,他定万死不辞!”
    田琮听到这里,与田濉对视一眼,二人心情愈发低落低谷。
    特别是看着身旁的小妹田非烟,那白衍越优秀,在处理小妹与白衍的事情上,就越棘手。
    “军伍之中,可有人不满?”
    父亲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田琮与田濉这时候干脆也不说话,安静听着,他们二人相信,人无完人,那白衍亦不例外,他们就不信父亲就问不出那白衍的缺点,到时候小妹听到,就一定会对那秦将白衍有所改观。
    很快,吕奇的声音也隐约响起。
    “姑父,也无,吕奇去过雁门,曾在雁门善无城内的府邸中,见过一个个有名有姓的校尉木碑,见过一卷卷刻有名字的竹简,吕奇询问得知,那些校尉木碑,以及竹简内的名字,是白衍亲手一笔一划书写上去,甚至更有一次,白衍命人带钱到吕氏商铺,嘱托吕奇找一株药草,姑父可知是送去给谁?是一个家中贫苦,住在深山老林的人家,只因其长子伐战身残,仆人亲口说过,离开时,那长子跪地痛哭,只恨不能为白衍而战死,其家二子与尚且年幼的三子的眼神,至今那仆人都历历在目!军伍之中,白衍尽得军伍士卒之心!”
    吕奇的话若隐若现,然而在书房内,田琮听着听着,到后面一脸错愕,一副失神的模样,而身为领兵之人的齐将田濉,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神之中满是震惊,怔怔的转过头,缓缓望向门外,此刻吕奇那些话在其心里到底有多震撼,田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怪不得!
    怪不得此前中牟城,他那些部曲几乎死尽。
    窗旁的田非烟自然而言看到两位兄长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悄然浮现一丝得意,连田非烟都不明白为何会控制不住的浮现这般情绪。
    但听到吕奇外面若隐若现的声音,看着眼前两名兄长一脸震撼的模样,田非烟不由得脑海中,浮现两年前那个身穿破布衣,在城外河畔旁的少年,以及一年前在中牟城,那个看着她离开,满是不舍的身影。
    “姑父可曾认识那孟於?”
    “曾有过数面!”
    “吕奇曾经听说,那孟於曾向秦王上书直言过上郡高奴之事,其中谈及那白衍……”
    田非烟伸着纤手,撑着木桌,俏脸看向窗外。
    书房内很安静很安静,听着吕奇那若隐若现传来的声音,田非烟望着那天空的皓月。
    他会不会也像这般,在万里之外的秦国,抬头看着天上的夜空?
    ……
    随着日落,日升之际。
    秦国洛阴城,一个有着数万人的城邑,由于在渭水河旁,来往商贾以及赶路的行人、商贩,早早便出现在城内的街道上。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急匆匆的男子,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街道上。
    “杀了人,昨晚有人杀人了!”
    男子颤颤巍巍的走着,满是惊恐的求救。
    这副模样让周围的商贩见到,全都害怕的躲到两旁。
    “怎么回事,短短几日,这已经是第几起凶案了?”
    “是啊!最近洛阴城怎么死那么多人?”
    “不清楚,听说昨日在渭水河,就发现五人被淹死,尸体被找到时,那个惨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洛阴之乱(一)
    洛阴城门。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与之一起的,还有四个身穿布衣的骑马男子。
    几名看守城门的秦吏见状,不清楚乘坐之人的来头,却也能猜测到,绝非普通的平民商贾,特别是那四名扈从手中都持有佩剑。
    在这世道,连扈从都持有佩剑,这定是非富即贵。
    “何人?”
    为首的秦吏手持佩剑上前,看着马夫轻声询问道。
    马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秦吏的注视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以及自己身份的木牌,交给秦吏。
    竹片上面写有出发的地方,以及几个人,还有最终要去的地方,上面也盖有通行印。
    “咸阳,九人?”
    秦吏首先确认身份木牌上面的头像,以及描述与马夫无差错,随后看着竹片,当看到写有九人的时候,秦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四个骑马男子,以及眼前的骑马老仆。
    “我要看看马车内!”
    秦吏没有着急把木牌还给马夫,而是上前,掀开马车车帘。
    毕竟马车内乘坐的有四人之多,如今洛阴城内不太平,身为秦吏,自然要检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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