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天下 作者:早起的小猫
第五章 往事如梦（一）
凤安天下 作者:早起的小猫
第五章 往事如梦（一）
老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外孙疼爱有加，每日必一起用餐，这也是我最为烦闷的时候。饭桌上山珍海味香味四溢，一旁伺候的人即使饿得肚皮贴后背也只能强忍着。好不容易等主人们用完，我也只能和上房的丫鬟一起吃些茶淡饭，运气不好遇上人多的时候，往往连饭都吃不上。
这日已是连续五天运气不佳了，等到我去到餐桌时，桌上已经一片狼藉，饭桶里连一粒米也未剩下。
饿意袭来，胃隐隐作痛。仰首长叹，朝花园走去。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五彩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鼻尖萦绕着浓郁花香，往日沁人心脾的芬芳此刻对于一个饿得几近昏厥的人来说，无疑是往肚里多放了几条贪食的馋虫，直搅得人一阵虚空，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笑声，一个粉衣丫鬟抱着一个小胖男孩在荷塘边放纸船，另一个丫鬟用树枝划起水浪，小船儿顺势飘荡开去，直逗得小男孩扬起粉嫩的小手探出抓纸船。
蓦然，扑通一声，继而有女子惊慌地喊着“救命”。这尖厉的喊叫直心头，饥饿感顿消，转身向池边跑去。
岸上的丫鬟已被惊吓得六神无主，除了喊救命，一点主张都没了。池塘清澈透明，底下水草蔓蔓，一大一小一东一西，在水中载沉载浮，大人尚且露出半个脑袋，小孩仅能见到头顶。
靠自己同时救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时间来不及，这藤蔓似地水草一旦缠住也极有可能溺水。眼尾瞥见一抹紫色，紫藤！天无绝人之路呵！
将紫藤藤蔓串成的绳索递给被惊呆的丫鬟，紧攥另一端跳进水中，温热的肌肤浸入冰冷的池水，犹如冰凌刀割般地生疼，双臂每划拨开水浪，寒意便直袭心窝。
吃力地将藤蔓绕过女子下腋，紧紧地打结，挥手示意岸上的丫鬟拉动。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呼吸短而急促，环顾四周，碧波平静微波荡漾，水面上已不见小男孩的踪影。
深深吸气，一头扎进水里，水的世界一片清明纯净，缕缕光线斜斜入布成一张水晶帘子，小男孩安静地悬浮在碧绿的水草之上，似是沉睡了一般。心里猛地抽紧，奋力游去，抱住、转身、上浮、托出水面、游向岸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待到岸边，有人将紧抱的男孩从怀里抽走，支撑的一口气终于落下，软绵绵地伏在岸上，任凭沁凉的寒意游走全身。
池水混合着汗水从蝶翼般的睫毛滴落，在阳光下凝结成一颗颗水晶，光彩夺目，隐约散发着墨竹的清香。在虚脱的时候，竟然会想到属于那个男人的竹香，看来是和他走得太近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心底暗嘲。
周围人影憧憧，嘈杂喧嚣，孩童剧烈地咳嗽，继而哇地大哭起来。总算没事了，全身松懈下来，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隐约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小男孩移向内院，偶尔有几个眼神飘来，随即不屑地闷声而过。
忽然，一个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紫藤，大少最爱的紫藤怎么成这样了？”
另一个声音焦急地说，“上次如意不小心折断了一小截都被罚了二十大板，还被扣了两个月的薪俸。这下可怎么办好？”
“谁闯下的祸，谁就得兜着。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坏了咱们府里的规矩。来人，将那个小贱人给我关进柴房，等候少夫人发落。”是李妈冷冷地声音。
冰冷无力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我依稀瞥见，他衣袖轻挥，冷清的俊脸没有一丝波澜，琥珀色的凤眸淡淡扫过，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人生畏，欲来绑我的下人自动退了回去，我在墨竹清香中沉沉昏睡。
夜色如一团泼不开的浓墨，在天地之间布下一张无形的网，低迷得令人喘不过气。微弱的灯光停留在竹窗上，映出竹影重重，摇曳徘徊间似是时光倒流。
绿草如茵的一片空地，高耸的白玉柱子遥指琼宇，浮雕的莲花栩栩如生。玉柱之上，十五岁的女孩犹如桃花一朵，盈盈而立，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额头光洁饱满，额间一滴水珠形的粉色胎记，浓密卷翘的睫毛似两只流连不舍的蝴蝶，瑶鼻玉唇在阳光下柔和静美。
睫毛猛地抬起，似七彩霞光照在平静的水面，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这双眼汇聚了天地华，比珊瑚更绚丽，比夜明珠更璀璨，比天山圣水更清透，万物为之失色。
女孩稳了稳呼吸，这是第一回在如此高的空中跳飞天舞，之前都是一丈高的地方练习。作为天景唯一的公主，飞天舞就落在她一人身上。曾经有预言说，飞天舞存，天景存；飞天舞亡，天景亡。千百年来，能在三丈高柱上起舞的天景公主屈指可数，每百年出一位，“一舞佑得百年安”便这样流传了下来，眼看百年之限降至，为了平息民众的恐慌，只得加紧练习了。
飞天舞是向月中的嫦娥仙子祈福消灾的，最高境界便是中秋月圆之夜，在三丈高的玉柱上凌空起舞，柱子只有碗口细，仅能容纳半只脚，整个过程中脚跟不能着地，可谓是足尖的舞蹈。
清风盈满衣袖，挽起五彩丝带，吹起一抹轻柔的粉色，在蓝天白云下绽放。那身姿充满了一种令人迷醉的魔力，时而飞袂拂云雨，时而翩如兰苕翠。每一个抬眸便是对新生命的感动，每一次转身便是芳华乍现的惊喜。
一只蓝色的小鸟直直飞来，在撞上的刹那，飞舞的粉色身影旋身错过，却因惯脚下踏空，似一朵从枝头飘落的桃花，往下坠落。女孩的脸上闪过片刻的惊慌，随即勾起一弯浅笑，闭上眼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愉悦。
不出所料，稳稳地落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赖在怀里深深地呼吸，先生的味道太好闻了。“先生，你这身香味是怎么来的？像蕙兰幽香，但又更加清新，闻着神清气爽。”少女仰头望向男子，眼中满含虔诚的期盼。
又是如此圣洁干净的眼神，当初答应进为她伴奏飞天舞便是因为这清透的双眼，纯净得不容人忍心拒绝。
暗叹一声，夜水澜轻轻放下怀中的少女，伸手拨开她散落两鬓的发丝，剑眉下双眸蒙上一层温柔，轻声说道“等你满了十六岁，这香味就是你的了。”
少女雀跃地跳起来，大大的眼中载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这么容易？随即左颊飞起一朵梨窝，满脸灿烂地扬起右手，“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阳光似悬浮天地间的缕缕丝线，将紧贴的双手密密地缠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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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是连续五天运气不佳了，等到我去到餐桌时，桌上已经一片狼藉，饭桶里连一粒米也未剩下。
饿意袭来，胃隐隐作痛。仰首长叹，朝花园走去。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五彩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鼻尖萦绕着浓郁花香，往日沁人心脾的芬芳此刻对于一个饿得几近昏厥的人来说，无疑是往肚里多放了几条贪食的馋虫，直搅得人一阵虚空，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笑声，一个粉衣丫鬟抱着一个小胖男孩在荷塘边放纸船，另一个丫鬟用树枝划起水浪，小船儿顺势飘荡开去，直逗得小男孩扬起粉嫩的小手探出抓纸船。
蓦然，扑通一声，继而有女子惊慌地喊着“救命”。这尖厉的喊叫直心头，饥饿感顿消，转身向池边跑去。
岸上的丫鬟已被惊吓得六神无主，除了喊救命，一点主张都没了。池塘清澈透明，底下水草蔓蔓，一大一小一东一西，在水中载沉载浮，大人尚且露出半个脑袋，小孩仅能见到头顶。
靠自己同时救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时间来不及，这藤蔓似地水草一旦缠住也极有可能溺水。眼尾瞥见一抹紫色，紫藤！天无绝人之路呵！
将紫藤藤蔓串成的绳索递给被惊呆的丫鬟，紧攥另一端跳进水中，温热的肌肤浸入冰冷的池水，犹如冰凌刀割般地生疼，双臂每划拨开水浪，寒意便直袭心窝。
吃力地将藤蔓绕过女子下腋，紧紧地打结，挥手示意岸上的丫鬟拉动。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呼吸短而急促，环顾四周，碧波平静微波荡漾，水面上已不见小男孩的踪影。
深深吸气，一头扎进水里，水的世界一片清明纯净，缕缕光线斜斜入布成一张水晶帘子，小男孩安静地悬浮在碧绿的水草之上，似是沉睡了一般。心里猛地抽紧，奋力游去，抱住、转身、上浮、托出水面、游向岸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待到岸边，有人将紧抱的男孩从怀里抽走，支撑的一口气终于落下，软绵绵地伏在岸上，任凭沁凉的寒意游走全身。
池水混合着汗水从蝶翼般的睫毛滴落，在阳光下凝结成一颗颗水晶，光彩夺目，隐约散发着墨竹的清香。在虚脱的时候，竟然会想到属于那个男人的竹香，看来是和他走得太近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心底暗嘲。
周围人影憧憧，嘈杂喧嚣，孩童剧烈地咳嗽，继而哇地大哭起来。总算没事了，全身松懈下来，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隐约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小男孩移向内院，偶尔有几个眼神飘来，随即不屑地闷声而过。
忽然，一个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紫藤，大少最爱的紫藤怎么成这样了？”
另一个声音焦急地说，“上次如意不小心折断了一小截都被罚了二十大板，还被扣了两个月的薪俸。这下可怎么办好？”
“谁闯下的祸，谁就得兜着。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坏了咱们府里的规矩。来人，将那个小贱人给我关进柴房，等候少夫人发落。”是李妈冷冷地声音。
冰冷无力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我依稀瞥见，他衣袖轻挥，冷清的俊脸没有一丝波澜，琥珀色的凤眸淡淡扫过，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人生畏，欲来绑我的下人自动退了回去，我在墨竹清香中沉沉昏睡。
夜色如一团泼不开的浓墨，在天地之间布下一张无形的网，低迷得令人喘不过气。微弱的灯光停留在竹窗上，映出竹影重重，摇曳徘徊间似是时光倒流。
绿草如茵的一片空地，高耸的白玉柱子遥指琼宇，浮雕的莲花栩栩如生。玉柱之上，十五岁的女孩犹如桃花一朵，盈盈而立，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额头光洁饱满，额间一滴水珠形的粉色胎记，浓密卷翘的睫毛似两只流连不舍的蝴蝶，瑶鼻玉唇在阳光下柔和静美。
睫毛猛地抬起，似七彩霞光照在平静的水面，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这双眼汇聚了天地华，比珊瑚更绚丽，比夜明珠更璀璨，比天山圣水更清透，万物为之失色。
女孩稳了稳呼吸，这是第一回在如此高的空中跳飞天舞，之前都是一丈高的地方练习。作为天景唯一的公主，飞天舞就落在她一人身上。曾经有预言说，飞天舞存，天景存；飞天舞亡，天景亡。千百年来，能在三丈高柱上起舞的天景公主屈指可数，每百年出一位，“一舞佑得百年安”便这样流传了下来，眼看百年之限降至，为了平息民众的恐慌，只得加紧练习了。
飞天舞是向月中的嫦娥仙子祈福消灾的，最高境界便是中秋月圆之夜，在三丈高的玉柱上凌空起舞，柱子只有碗口细，仅能容纳半只脚，整个过程中脚跟不能着地，可谓是足尖的舞蹈。
清风盈满衣袖，挽起五彩丝带，吹起一抹轻柔的粉色，在蓝天白云下绽放。那身姿充满了一种令人迷醉的魔力，时而飞袂拂云雨，时而翩如兰苕翠。每一个抬眸便是对新生命的感动，每一次转身便是芳华乍现的惊喜。
一只蓝色的小鸟直直飞来，在撞上的刹那，飞舞的粉色身影旋身错过，却因惯脚下踏空，似一朵从枝头飘落的桃花，往下坠落。女孩的脸上闪过片刻的惊慌，随即勾起一弯浅笑，闭上眼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愉悦。
不出所料，稳稳地落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赖在怀里深深地呼吸，先生的味道太好闻了。“先生，你这身香味是怎么来的？像蕙兰幽香，但又更加清新，闻着神清气爽。”少女仰头望向男子，眼中满含虔诚的期盼。
又是如此圣洁干净的眼神，当初答应进为她伴奏飞天舞便是因为这清透的双眼，纯净得不容人忍心拒绝。
暗叹一声，夜水澜轻轻放下怀中的少女，伸手拨开她散落两鬓的发丝，剑眉下双眸蒙上一层温柔，轻声说道“等你满了十六岁，这香味就是你的了。”
少女雀跃地跳起来，大大的眼中载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这么容易？随即左颊飞起一朵梨窝，满脸灿烂地扬起右手，“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阳光似悬浮天地间的缕缕丝线，将紧贴的双手密密地缠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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