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 作者:戒念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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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

    谭延闿的连中三元却是是在某种意义上给大清帝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尤其是在他的家乡湖南更是引起了轰动,在湖南人眼中他们更加得意的是谭延闿弥补了湘人两百余年无会元的遗憾。而谭延闿从湖湘会馆中启出的那笔相传极为丰厚的奖金,也是让他大大的惊喜了一番——三十万两白银,这对于一直想要干大事的他无疑是有力的财政支持。

    比较有意思的是,和谭延闿在同一科考试的康有为居然在保守派的连连封杀之下居然也成了进士,而他的学生梁启超因为答卷太过锋芒,结果被读卷官当成了康有为的卷子而被封杀。当一切都明了之后,保守派们不得不在自己导演的乌龙一幕面前汗颜的同时,也庆幸至少将梁启超给废了。

    不过当谭延闿从状元的荣耀中清醒过来后,就要面对一个重大问题——俄国已经开始积极展开与其他列强国家谋求一致行动以此来制约日本,至少俄国人需要一个出海口!不过谭延闿心中却非常明白,不仅仅是俄国需要给西伯利亚铁路找到一个出海口,而且德国人也需要在远东有自己的殖民地,以此来维护自己在远东的利益。

    四月初,德国首相霍亨洛即向德皇威廉二世奏称:“我们的政策,在一方面,对于只有利于他国之行动,固不应早期加入,而在另一方面,对于参加此类行动之权利,则当预为保留。盖此项行动能使欧洲列强之东亚势力分配,为之消长变动故也。”

    到四月十三日,德国正式向俄国政府提出了联合的建议。德国外交大臣马沙尔致电其驻俄代办齐尔绪基称:“请转告罗拔诺夫公爵:我们对于东亚时局之前途甚为关心,对于俄国之观点亦完全赞同。而且,我们相信,德俄两国在东亚之利益并无冲突之处。因此,我们甚愿常与俄国交换意见。或与俄国采取一致行动。”德国的建议迅速得到反应。十五日,齐尔绪基复电马沙尔,报告俄国已接受建议,罗拔诺夫“证实我们东亚利益之一致,相信他的君主将会欢迎我们交换意见和将来采取共同行动之建议。”沙皇尼古拉二世正式表示“欣然接受”德国的建议。这样,德俄两国便初步达成了插手中日谈判的联合行动的默契。

    罗拔诺夫向德、法两国驻俄使节声明:“俄国政府决定,立即以友谊方式,直接向日本政府提出不要永久占领朝鲜的请求。”他正式邀请德、法两国参加共同对日干涉的行动。并告知俄国的计划是:“如日本不接受此项友谊的忠告,俄国正考虑三国对日本在海上采取共同军事行动,其立行的标的为切断日军在朝鲜与本国一切的交通,使它孤立。”

    同一天,德皇威廉二世下令“将装甲舰一艘、巡洋舰一艘派往东洋”。德国外交大臣马沙尔也向其驻日公使哥特斯米德发出了如下之电训:“现在日本的和平条件是过渡的,它们损害欧洲和德国的利益,虽然后者的范围尚小。因此,我们现在不得不抗争,必要时,我们知道怎样予以必要的强调。日本必须让步,因为对三国斗争是没有希望的。”看来,德国的态度比俄国似乎还要强硬。十九日早晨,法国驻俄公使蒙得培罗将法国参加俄国计划一事正式通知了罗拔诺夫。并商定三国驻日公使于二十日在东京“共同行动”。这样,俄、德、法三国的联合才最终正式建立。

    俄、德、法三国公使联袂至日本外务省致送备忘录。俄国公使的备忘录称:“俄国皇帝陛下之政府,兹查阅日本国向中国所要求之媾和条件,对朝鲜脱离中国属国独立而受日本保护一节,不但认为有危及中国大清政府其民族发祥地之忧,同时亦使朝鲜国之独立成为有名无实。以上实对将来远东永久之和平发生障碍。因此,俄国政府为了向日本国皇帝陛下之政府再度表示其诚实之友谊,兹特劝告日本国政府,放弃确实领朝鲜一事。”德、法两国公使的备忘录亦与此大同小异。

    三国公使致送备忘录之后,俄国公使希特罗渥发表简短的讲话,意谓日本“永久占领朝鲜半岛”,“恐有招致冲突之虞”,并希望日本政府“善体此意,采取保全名誉之策”。德国公使哥特斯米德致送照会之后,亦发表声明,指责日本政府未曾接受德国政府先前的劝告,不能不共同提出抗议。并警告说:“日本必须让步,因为对三国开仗是没有希望的。”日本外务次官林董听了哥特斯米德的话,显得有些惊慌,忙问:“如暂时占据半岛,至赔款交付时为止,是否也要抗议?”三国公使一时不知如何确答,则含糊应之。

    “这是一个机会,同样也是一场危机!如果把握得当的话,我大清可以借着列强威逼日本的东风,顺便对《上海和约》进行一定的修改,这样一来也可以多少挽回一些损失,甚至可以少赔数百万两!”谭延闿慢慢的说道。

    “少赔数百万两?《上海和约》中规定的是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其中一半作价英镑赔付,一半用白银赔付,这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怎么来少赔呢?!”恭王奕訢问道。

    “王爷,这赔款中间怎么赔是有着深刻的门道的,晚生对此也不是很精通,王爷可以找个精通银子的人来,我们两相对照一番即可明了。不过简单来说少赔银两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从英镑上下手,另外一种便是从银子本身来下手了,晚生倾向于如果有机会修改《上海和约》的时候,能够将赔款全部用银子来偿付……”谭延闿回答道。

    “找个精通银子的人?!”

    “王爷府上肯定有经常使用银子的人吧?这银两成色上多少有些差别,晚生需要一个精通中间差别的人,估计王爷府上的账房之类便足可胜任。”谭延闿解释道。

    说道白银成色差别,这对于恭王奕訢是头一次听说,因为像他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很少摸银子,更不会知道白银里面隐藏的秘密了。不过王府中的下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尤其是恭王还有着庞大的地产等产业,每年收兑上来的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快王府中的账房就被叫来了。

    谭延闿从袖子中拿出五六块银子摆在桌子上说道:“给王爷解释一下这几块银子之间的差别吧!”

    老账房走上前去从桌子上拿起一块银子说道:“这块银子是顺天府的三六库平银,成色最好;这块则是顺天府的三四库平银,成色差,一般如果是大宗交易的话,买家使用这种银子必须要根据最后的货款来额外添附一笔;这块银子就很标准了,应该是标准的库平银,至于这几块……赎老朽不识,不过这几块银子应该成色相差的非常大,有的还算可以,有的则比三四库平银还要差……”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挥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等老账房出去之后,谭延闿拿起几块银子说道:“这银子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老账房认出来的这三块之外,其他的都是各省的库平银。不仅中央政府的库平与各省地方的库平各不相同,有大小之别,而且各省之间亦有长短之分,甚至一省之中有藩库平、道库平、盐库平之差。即以顺天府一地而言,库平既有三六库平和三四库平之分,成色相差甚大,还有成色介于二者之间的北京库平。简单的来说,如果用康熙年的库平银标准来做为赔款的标准的话,用北京库平和三六库平来赔偿,则我们至少要多赔出去两三百万两;如果我们用三四库平来赔偿,则还可以少赔出三四百多万两……当然这只是晚生的一些粗劣计算,王爷可以寻找精通此道的人再仔细核算一番方可,但无论怎么算,用不同的银子或是不同的标准来赔偿,这中间上下至少有两三百万两之多……”

    恭王奕訢听后微微笑着说道:“组安的意思是……”

    “不动声色的收购顺天府的三四库平银,这样一来我们赚的最多,一下子可以少赔出去四五百万两都没有问题。当然和约上一定要修改这一条,日本人匆忙之下是弄不明白这中间的差别的,而且要赔付的时候一定是全部都是三四库平银,这里要派人把好关口,不能什么银子都往里面放,要不然到时候日本人入库的时候,肯定会发现这中间的差别!”

    “妙计!”恭王奕訢笑着说道:“组安是怎么发现这中间的差别的?”

    谭延闿笑着回答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晚生的拙荆,她曾经给晚生无意间提起我们所使用的白银正在慢慢的贬值,而英国做为最为强大的列强国家,有着雄厚的经济和军事基础来支撑其英镑的坚挺,这样一来我们的白银对英镑是绝对的贬值……试想日本人要我们用英镑来偿还赔款,这中间也是包存祸心的,本来英镑对白银一直是涨价,我大清要赔付日本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如果放在国际市场上肯定是要加剧白银贬值的,尤其是朝廷有意节省赔款利息,想要一次性结清这笔赔款,那我们就要在短时间内在国际市场上购买价值一千八百万两左右的英镑,这岂不是更加加速了白银的贬值?等日后日本人再拿着英镑到我大清来购买货物,这一进一出就是数百万两的差价啊!由此晚生开始关注白银和英镑的比价,又发现白银的成色的不同,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

    恭王在沙发上向后舒服的躺了躺说道:“组安的第二个办法本王也明白了,逼着日本同意我们全部用白银来偿还,加上如果我们全部使用三四库平银的话,一进一出至少也是节约了五六百万两银子……”

    谭延闿说道:“王爷所料不差,这正是在赔款上我们会面临的机遇,当然逼着日本让步同时也是对盛京的安全提高保障,加起来这便是我们所面临的机会了……不过借列强之力来逼日本让步,这中间还是存着很大风险的,如果一个操作不当,这会给列强带来借口,给我们找来不少麻烦……”

    “组安,你说我们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这就很难说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麻烦便是俄国那条铁路!这条铁路是要通往俄国在远东的海参崴港口的,当然俄国人希望能够找一个出海口,朝鲜的港口勉强还算可以,但是若论远东冬季不冻港口,最好的还是旅顺!晚生之所以建议和俄国人合作的原因,也是想通过在朝鲜给他们找个出海口,免得他们将主意放在旅顺身上,朝鲜算是我们白得的,划出去也不心疼,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今天俄国人能够联合别的国家来压日本放弃朝鲜,难保他日不会对我们下手……就是在朝鲜给俄国一个出海口,他们的铁路也是要经过我大清的领土的,尤其是图们江出海口,我们必须要保住这个出海口才可以!”谭延闿说道。

    恭王奕訢听后皱了皱眉头说道:“组安所虑是朝廷诸公看不到的,听闻之后只要细细思量,这中间包藏的风险实在是不亚于日本人占据朝鲜窥伺盛京!”

    谭延闿担心的说道:“俄国那条还没有修建好的铁路在日后可能会引出更多的麻烦,要知道修铁路到海参崴,从地图上来看,最方便也是最快捷的方法是直接通过我们的东北连接海参崴,这样不论是在距离上还是在修建铁路的技术难度上都会大大降低。晚生担心俄国人他日以威逼日本退步有功为由,来对我们索取什么,尤其是这条铁路要经过东北的话,这很可能会是俄国的条件,而且俄国人对我们的东北也是有着很大的野心的!”

    “那组安的看法是?!”

    “危机!危机中危险和机遇并存,关键是看我们如何打算,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我们面临最迫切的麻烦便是日本,这个国家离我们太近,而且纵观历史这个国家对大陆的向往已经不是以常理可以推测的了,不过数百年来每次日本登陆朝鲜必然会遭到中原王朝的反击,以至于其功败垂成。现在日本人可以说是数百年来最好的机会,他们彻底占领了朝鲜,不用说下一步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东北了!”谭延闿说道。

    “组安的意思是日本的威胁比现在的俄国等列强还要大?!”

    “不错!西方列强就算再厉害,它们的根基也都在欧洲,想想欧洲总共才有多大?这么多列强国家堆在一起,英法算是发展非常早的,拥有大量的海外殖民地,而德国等国可以算是后起之秀,它们必然要开拓生存空间……相信西方列强国家迟早会在欧洲那一亩三分地上相互打起来,在那个时候它们是无法关注远东的,就算它们暂时在我们这里占了点便宜,日后一旦欧洲出现问题,它们还是要回撤到大本营毕竟欧洲才是它们的根本。而日本则不同,日本占领朝鲜唯一的目的就是我们,这个国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发展军力可以说是到了极为疯狂的地步——王爷,你见过那个国家的军费可以超过一个国家财政收入的一半还要多?!”

    恭王奕訢听后站起来在房间中走动了一会,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猛然回头对谭延闿说道:“好!那我们就来搏上一搏!组安,回头本王会上书调你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本王以后要和各国公使会谈之时,必然要带上你来做为参赞,当然老佛爷那里也是需要你多去走走的……老佛爷对你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可是看重的很,想要将你下放到皖南道的——你可不要小看皖南道,那皖南道不仅是辖区广阔地位重要的分巡道,最重要的是老佛爷的父亲惠征就是死在皖南道任上的,所以从同治年间到现在,皖南道素来为朝廷所重视!你现在说话老佛爷能够听得进去……另外那边大公主也会帮衬着,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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