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 作者:疏影簪(湿手摸电门)

    第五部分

    卷一 含苞 030

    崤山西南三十里,风沙漫天,暗河丛生。

    一直静默的男子转了转左手的碧玉扳指,*面容上露出丝丝嗜血的微笑。

    远处斜飞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苍鹰,锋利的爪下扯着一块血污的碎布。

    男子细眼一眯,有些动容,手一扬,那黑鹰兴奋又焦急地嘠一叫,低低盘旋一圈,宽大的翅膀扑腾起一阵呛人的风沙,停下来了。

    “主上,您看……”

    勾魂上前一步,黑鹰颇通人,抬起利爪,由着她拿过布条,递给被唤作“主上”的男子。

    女子一双白白净净的手,捏着血污腥臭的布条,那上面还有着令人恶心的绿色粘稠的汁,嘀滴答嗒地直往下落。

    “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闷闷的但是震得人耳膜生疼,彷佛心情不错。

    “去看看……”

    身影一晃,几个呼吸起落之间,人早就到了山谷间的开阔平地。

    黄沙被血浸透,变得松软湿滑,踩上去“咯吱咯吱”直响;沙土的干燥混合着血腥而浓重的味道,被风一吹,瞬间飘远了。

    此刻,静寂无人的山谷中横七竖八地躺了近百具残破的尸首,大量浓稠新鲜的血或迅疾或缓慢地从人体各个部位流出。

    哦,还有那布条上沾着的绿色汁,粘稠的、滑腻的,绿色和红色,这般喜庆的色彩交杂在漫天的黄沙里,四周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可又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太静了!也太血腥了!

    汲望月站定,抽了抽鼻子,微微闭上眼,嗅着空气里的味道,一脸享受。

    半晌,他睁开眼,目光炯炯,光毕现,俯身细细打量手边一具无头死尸。

    只见死者颈处似被人用利器用力砍下,露出血模糊的创面和隐约可见的白骨,全身的血已经将近流干。

    不过,他的双手仍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双拳紧握,肌紧绷。

    这样的死状,难道果然是一招致命?

    望月勾勾嘴角,卷起尸体的袖口和裤脚,继续细细查看。果然,死人手腕脚腕处各有一条细小的绿色痕迹,不仔细看压注意不到。   望月掌心朝向尸体的心脏部位,毫不犹豫,隔空用内力一震,然后身形一晃,急急避开,带起一片他绯色的衣角,稳稳站定,并没有转身。

    爆裂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无头的尸首忽然用力“跃起”,好似被人抛向半空,然后停格在空中:肩部、腹部、腿部几大部位瞬间分离,像过年时的鞭一样,劈劈啪啪一阵巨响,红色的糜粉末落向沙地,带起一股腐臭的味道。

    本就寂静得吓人的山谷,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那血渗入地下,变成一股股发黑发绿的血水,吱吱作响,缓缓流动。

    望月并没有亲眼去看,可好像早就料到,眼里没有笑意,但抿着的唇倒是翘了翘,有点儿无辜,有点儿嘲讽,刹那间让人忘记了他就是这一片人间地狱的主宰!

    停在不远处一块巨石上的黑鹰,拍了怕翅膀,低低地叫了一声。

    这便是与叶朵澜误打误撞结识的西域黑鹰,朵澜给它起名叫“左左”。

    优雅如勾魂,也不禁用丝帕捂住红艳艳的小嘴,生怕呕出声,大眼四处瞄瞄,刚才的景象太过恶心。

    勾魂横了一眼身边这畜生,半笑不笑嘀咕一声,“这下可好,够你吃个三五天的!”

    望月闻言,回身,伸手按了按那黑鹰的头,“左左,去叫你家主子,把‘尸引’带来。”

    黑鹰轻啄了他一下,扑腾几下,瞬间消失在茫茫山色中。

    卷一 含苞 031

    “还真是骇人呢!”

    勾魂淡笑着几步上前,弯腰掸了掸男子沾了些沙粒的鞋面,极是尊敬。

    撅起嘴,她似乎有些赌气,“朵朵也忒小气,这‘尸引’直到今儿,我还没见到呐!”

    望月不语,只抬起有些郁的眼,望向霾的天空,薄唇张合,声音冷淡:“广宋吕家,呵呵,你何时动手?”

    勾魂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在这个被称作“江湖”的地方,汲望月有敌人,那么,一定,且只能是,广宋吕家。

    同为武林世家,汲家与吕家可谓是并举于世,原本两大家族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然,多年来一直隐居在山庄,从不涉足于武林的汲望月,却不知为何,将吕家视为劲敌一般,接手山庄事物后,便开始暗暗着手,打算除去吕家。

    这‘尸引’,怕也是为了这个吧,勾魂暗自揣度,却不敢妄断。

    正想着,远处由远及近,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万马奔腾,黄沙霎时布满灰蒙蒙的天。

    不多时,叶朵澜领着一群身量相似的青年赶到这片空场。

    这二三十人,身高几乎不差毫厘,都是身材颀长,孔武有力的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穿着灰色的长衫,乍一看去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露出的一张张脸,蜡黄蜡黄,似乎涂了什么特制的染料。走得近了,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股奇怪的浓郁熏香味道。

    “主人。”

    叶朵澜行了个礼,站在望月身侧。

    望月不急,见她肩上,沾了些那绿色的粘汁,自怀中掏出手帕,细心地拭去。

    他将那沾了污秽的手帕捏在手里,只见那棉布无火自燃,几下便成了灰黑色的灰烬,随风飘远了。

    汲望月不经意地露了这一手,震惊中的朵澜和勾魂都没说话,只是咂舌地互相对望一眼。

    “开始吧。”

    望月拍了拍手,掸净衣裳,吐出简单的命令。

    朵澜点头,扬声喊了一句:“起!”

    只见那群原本站得直直的青年,忽然像被同时扯动了双手双脚的木偶,同一时刻高高跳起,手臂也跟着高举,嘴里发出“咝咝”的响动来。

    而真正恐怖的是,他们跳起后,竟然定在了半空,不再下落!

    勾魂一张红唇,在极度震惊中微微开启,忘了合上,她难以置信地小声嘀咕着:“天啊,这是人还是鬼啊……”

    淡笑着,汲望月轻轻抚了抚下颌,眼里现出罕见的赞许神色,“这不过是一群死人罢了,倒是比寻常的死人,多了些乖巧。”

    死人……

    一阵恶寒浮上心头,勾魂不免有些担忧地望向朵澜,只见她跟着又喊了一句:“落!”

    果不其然,这群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齐刷刷地跟着下落,重重地踩在血污横流的沙地上。

    此时的叶朵澜顾不得心头翻涌的恶心,只是低头默念着,那素白的手,在前拈了一个如同道士般的手符,口中絮絮。

    尸引,便是以尸为引,特别是挑选那些生前习武,骨骼清晰健壮且又擅长近身攻击的青年,在他们的尸体尚存生息,未有一点儿腐烂痕迹之前,以弃命山庄秘传百年之久的内功心法打通尸体各大要,并辅之以江南特制的防腐香料,训练出一批无痛无知,勇猛凶狠异常的死士来。

    常人皆以为这种极为损,伤天害理的邪术早已失传,却没有猜到,这一任的庄主,汲望月,居然习得了它,且传给了得意手下,叶朵澜。

    就在汲望月和勾魂都在聚会神注视着眼前景象时,那尸群中忽有一个,唰地脱离了那宛若八卦的阵型,面无表情地掠空而起,身子直直撞向不远处的朵澜!

    朵澜微微侧身,脚下诡异地一滑,堪堪避开,只是那尸体的尖利的手,在她腰际的衣衫处,划开一道尺余长的裂口。

    尸体的眼睛几欲突出,干瘪凹陷的眼眶中似乎流出了浓稠的绿色汁,喉咙深处发出令人身上发寒的声音,口中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勾魂一个“小心”还呛在嗓子眼儿里,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汲望月。只见汲望月神态依然轻松潇洒,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慑人的肃杀之气。

    他冷哼一声,随意伸出左手,在空中挥了一下手,眼看那尸体彷佛被一股大力击中,轻飘飘地向后方遁去。

    只一刹,那尸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便立时爆裂在空中,同样成了一堆下落的糜!

    其他的尸体,却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继续站在原定的位置上,半垂着头,等待着叶朵澜下其余的指令。

    “你也太不小心了。”

    望月的声音幽幽响起,没有明显责怪的话语,但叫她立刻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绝望梦魔,压榨着她的恐惧和胆颤。

    “主人,属下知错。”

    叶朵澜连忙道歉,那被划破的腰际,从破烂的衣衫处,隐隐露出银白色的护甲一角。

    她暗自庆幸自己难得的多虑,出门前记得将护甲在身,再不敢以命搏命。

    她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惜命了呢?就从,心里有了一个人开始吧。

    卷一 含苞 032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叶朵澜半醒半昧,卧在窗前,听着楼外的雨声落在荷上。

    摇了摇手边已经轻飘飘的银质小酒壶,已经再也倒不出一滴来,而那杯,空得久了,在初凉的夜晚,也生得出醇厚的香味来。

    唤了声天妒,久久无人应答,这才想起,天妒方才被她支到山庄的酒窖寻酒去了。偏她又特儿,年头久的不要,年头短的不要,茅台汾酒花雕女儿红等名酒一概不要,端得是叫人愁断了肠,每每选酒,天妒非要累得比耍上一整套拳脚辛苦得尤甚。

    枕着桂花混着薄荷填就的一方绣枕,朵澜无意识地用手指刮着上面致的图案,勾勒出那丝线的路径。

    据说这是江南最顶尖的绣娘,苦心织就月余的上品,可她却只用来当做酒醉后的随手物件儿,当真是浪费。

    残烛摇曳,那紫铜的小炉香减。她刚欲起身,门外的脚步声和缓,珠帘一动,琮琮作响,来人是香川。

    想他必是穿了那悠长的九曲回廊,素净的白袍上只有少许雨丝印记,一张好颜色的脸上,只有鬓额处沾了几滴雨,衬得如玉的面色更胜。

    “香川少爷。”

    她懒懒地问了个好,索不动,扭着身子继续躺在窗前,垫在脸颊之下的手臂,如玉如藕,生出一丝媚态撩人。

    见她如此有情致独酌微醺,香川一掀衣衫下摆,也跟着随意坐下,原本不大的矮塌,登时显得有些小了;两个人挨得又劲,一坐一卧,却也不显得突兀,看上去只觉得原本浅浅的夜色都跟着深沉旖旎起来。

    “何时动身?”他抬手,拂过她未束起的发,状似无意地闲聊。

    略略歪过身去,用一双单纯得几乎滴得出水来的眸子对上他含笑的眼,叶朵澜将手指抵在唇畔,轻声道:“后天一早。”

    最近这小半月,叶朵澜都跟着汲望月在训练尸引。这到底算得上是庄中大事,是以寒烟香川贵为少爷,也未有机会与那传说中的尸引得以一见。

    时间一长,连下人中都隐隐猜测,流言蜚语多指庄主有心藏私。   然,望月闻言,不置可否,只说,那尸引尚未练成,恐伤了自己手足。加之众人那日又亲见叶朵澜腰间骇人的一道抓痕,她武功远高于庄中一众杀手之上,从此自是流言止于智者。

    “这次果真这么神秘,连我和二哥都不知。”香川捞过那早已冰凉一片的酒杯,在掌中摩挲,出声询问。

    却不料,叶朵澜那原本在唇上流连的手指突地并拢,捂住嘴,却是横了他一眼,眼中波光潋滟。

    她大眼瞪他,咯咯笑道:“神不神秘,香川少爷还不是早就知晓了?倒何苦来问我,偏要陷我个不忠不义?”

    汲香川被她反问地脸上一哂,甚是不自然,这庄中他的耳目众多,的确是早些时候,手下便知会了他,这一次叶朵澜出庄,不为别的,正是寻找最上乘,最合适的尸引人选。

    他握住她的手,朗笑一声,“这乃是大哥多年之愿,若你能助他一臂之力,诚是一件快事!”

    叶朵澜面不改色,由着他去握,故意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摇头叹息道:“可是,这下香川少爷以后就更难做上庄主的位置了呢。”

    汲香川双眉一挑,眼中光微闪,干咳了几声,被她一语道破心思,却也未恼,嬉笑道:“我只要有了你,还想什么别的?!倒是这次,大哥是看中了江湖中的谁,这么小心翼翼,一点儿风声也不敢走漏?”

    叶朵澜轻轻从他手中掏过那杯子,不着痕迹地抹去他的指印,眼中的厌恶叫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偏过头,认真想了想,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晚汲望月眼中罕见的温柔情愫。

    她抬头,抿着唇,学着那晚他的样子,轻轻地挥了挥掌,五纤细的手指在烛影下摇晃,深色的暗影映在墙上,拉长。

    汲香川大惊,失声出口:“难道是他?!”

    她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冷淡道:“三年前便已经开始谋划的事儿,这会子你惊什么?”

    说罢,她破天荒地收起卑微与懦弱,不顾尚沉浸在巨大惊愕中的汲香川脸上纷繁多变的表情,第一次挑衅般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香川少爷,莫怪我这当奴才的没有提醒你,若真要同庄主斗,你尚且任重道远。何不学学二少爷,明明也是个水晶心肝的聪明人,可假意糊涂,说不定才能保全。有道是假到真处也成真,您这般算计,终是少不得吃亏!”

    一时间,汲香川愣在原地。

    外面忽然响起天妒略显紧张的声音:“二少爷……”

    卷一 含苞 033

    “呦,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来人有些阳怪气,一扯脖子上的系带,抖了抖半湿的斗篷,甩给一旁躬身伺候着的天妒。

    寒烟眉眼本就硬朗,此刻浮现薄怒,当真有些骇人,浓眉上沾染了几滴雨水,顺着眉峰滑到脸颊上。

    朵澜微微仰起尖俏的下巴,含笑道:“下雨天,天留我不留。”

    “外面下着雨,我这心口有些堵,出来转转。”

    寒烟不疾不徐说着,又转头看过去,故作疑惑问道:“怎么?三弟能来,我便不可以?”

    朵澜微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很好,她明早便离庄下山,他二人如何明争暗斗,都与己无关。

    香川脸色笼上一层霾,只是稍显即逝,轻轻拉过朵澜,柔声道:“你去温壶酒来。”

    她嫣然一笑,转身去擎那小酒壶,经过寒烟身侧,眸闪狡黠,低语道:“我不留你,可没说不给你酒喝呀……”

    音量极低,想必除了他二人,连最近的香川也没法子听见。

    寒烟愣怔,似乎被她瞬间的灵秀给惊讶到。

    印象中的叶朵澜,虽容貌明艳,在他与香川面前,永远是怯懦胆小,瑟缩恐惧的样子,这般坦诚伶俐,却是不曾。

    他的神态,尽收香川眼底,那刚现出来的温雅,再次荡然无存。

    “二哥,心中何事烦闷,竟一路走到了这里,那九曲回廊长得很呐……”

    香川慢悠悠地展开了扇子,却不扇,只是摩挲着扇骨的细纹,含笑问道。

    寒烟低咳了一声,拈起了桌上的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咿唔道:“有些饿了,天又晚了,想着这里有吃食……”

    香川不戳破,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道:“弟弟我也是饿了,这才过来打打牙祭,吃不上,喝些汤也是好的……”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笑。只是那笑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齐齐抬脚,两人一掀那层层缭绕的珠帘和绡纱,往里间走去。

    正巧,朵澜回来了,捧着银托盘,酒壶酒盅,还有几碟样式致的下酒小菜。

    “真是的,我措手不及,只这几样小吃……”

    她虚情假意地嘴里抱歉道,既然猜不出他们兄弟二人的心思,便只能端足架势,鸣鼓开锣地跟着唱上一出。

    朵澜见他二人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只得亲自伸出一双皓白的柔荑来,柔软无骨纤细手指握起酒壶,将杯子一一斟满。

    她的闺房中点了两盏双罩红蜡灯,透过橘粉色的薄皮纸现出昏暗的柔光。

    寒烟到底孟浪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她。

    只觉得红烛摇曳之下,只觉得那小手儿搔得他心尖儿都酥柔了,鎏金双耳熏炉中缓缓燃的薰香入了鼻息,叫他不自觉地卸下了一天的疲惫。

    “当年我也费解,看不透望月让你去招惹他干什么,原来是这般用途。”

    寒烟在她手腕处留恋了须臾,满意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这才悠悠开口。

    朵澜掩口笑道:“不过是只闲云野鹤,怎地都这般认真?”

    听到“闲云野鹤”,香川危险地一眯眼睛,刚要凑到唇边的酒盅被他果断放下,正色道:“朵朵,三年前你大半是侥幸得手,如今人心多变,你若是再不细,小心失手……”

    “第五鹤?”

    寒烟也变了脸色,坐直身子,微微摇头,脑海里闪过一个挺拔硬朗的身影来。

    一时间,三人俱是沉默不语,各费心神好生思量。

    倒是香川不觉间动了动鼻子,将朵澜拉近,嗅了嗅她的宽袖,赞道:“这是什么香粉,好香……”

    她展了展眉眼,由着他轻薄,淡淡道:“哪里是什么香粉,今儿白天在花园里待了一晌午,估计是花粉吧。”

    被那熏香熏得眼角发酸,她待他探寻的目光撤走,给香川和寒烟再次把酒杯满上,自己落座。

    她倚在竹编长椅中,碧色的衣衫,素净的颜色更衬得肤色莹白,仿若雨后的一只新笋。

    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推杯换盏,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手边那铜制的莲花更漏,耳边只听见水声滴答。

    一滴,两滴……

    借着几分醉意,香川腾地起身,揽过她的肩头,湿热的唇,带着酒气,便稳住她的耳垂。

    耳上一热,已被他含入口中*,她欲躲,冷不防靠上一具结识火烫的身躯,回头一看,寒烟也已经靠了过来。

    “两位少爷有些醉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后天一早朵澜起早动身,便不与少爷们辞别了……”

    被困在两人之间,她有些进退维谷,灼热的气息从耳和面前齐齐喷来。

    大手扣住她的腰,前面的香川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可怜的细腰被拗成夸张的姿势——寒烟亦在身后按住她。

    周围的气温明明是湿热的,但她手心却是冰凉,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晓得,就因为如此,才舍不得就这么叫你走……”

    香川离开她早已通红的耳垂,将头埋到她颈窝,喃喃自语。

    **

    他低头,伏近她细长的颈项,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细嫩的皮肤上。

    “不要……好痒……”

    她轻颤着,*一紧一缩,似乎牢牢吸住了他的手指。

    “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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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澜敛住笑意,迷人的眼睛半开半阖着,眼里的清明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滴得出水来的猫眼儿,瞳孔缩成一线,说不出的妖冶和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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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吧……叫得真好听……”

    他邪笑着,嘴上不停地轻薄挖苦。

    “朵朵……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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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酒,是陈酿,不怪他二人不过是三五杯,已有些醉了。她刚要张口拒绝,寒烟的唇压下来,酒香扑鼻。

    抵死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他用力*,直到那可怜的两片唇瓣*,饱满得如同红色樱桃儿,丝丝血色泛在嘴角。

    好久,他才放过她,眼中都是深沉的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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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耳边传来他强忍的闷哼,他忽地一个动作,猛按住她的肩,让她半跪在自己面前,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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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反应了,真是敏感的小女人呢……”

    他调笑的语气轻佻之极,碎吻轻柔地落在她耳后,小舌时而深入,勾刮着耳廓,眼瞧着那一片白玉般的肌肤转为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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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伴着一声像是猛兽般的低吼,寒烟终于在她的小嘴里释放了,身后的香川亦到了关键,死命地抵住她。

    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她仍是半跪在地上,寒烟慢慢地撤出自己,那白浊因他巨大的离开,而顺着她的嘴角嘀嘀嗒嗒。

    “乖,喝下去,很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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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紧了袖口,她将自己的头,低到不能再低。

    “主人,天妒不明白……”

    身后的女影卫,轻柔地用一柄紫檀木梳子顺着朵澜的发,小巧的梳子在漆墨般的发中*,一顺到底。

    朵澜勾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致的锦囊,鸳鸯戏水的绣图,扑鼻的异香。

    她抓着那锦囊,转身冲着天妒勾勾手指,“你说,这噬魂海棠,竟是这般有用?”

    天妒甚是慌,一把取过来,掷得远远的,压低了嗓子:“主子,您疯了?虽说不过是催*情药,可就这么带在身上……”

    她皱眉,担忧得说不下去。

    朵澜不甚在意,转身坐好,指尖摩挲着铜镜略显糙的边缘,“天妒,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叫‘二桃杀三士’。”

    “好啊。”

    天妒收拾了手上的东西,回身去铺床,准备安置。

    “齐国有三员猛将,因为战功卓著,而对国主不敬,谋臣晏子谋划一计,将三人请到朝堂之上,说要论功行赏,只见人捧着金盘而上,盘中有两只桃子,熟透香甜。三人鲁莽骄狂,果然中计,纷纷拔剑自刎。顷刻间,朝堂之上血溅五步。”

    “所以,”她转过身来,抚着长发,眼中冷冽,“我要他们都死!”

    卷二 初绽 034

    蜀地天府美誉自是不假,夏无酷热,冬无严寒,此时天高云淡,秋凉舒爽。

    一片迷眼艳色倾城,锦绣四十里。

    锦江之畔,修竹高耸,古木参天,一座三层小楼拔地而起,高踞江边。

    抬眼望去,这楼台的名字倒也简单名了,“锦江阁”三个描金大字书在红木宽匾之上,虽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倒也一身风骨,清雅飘逸。

    二楼多为雅座,占地广阔,十之六七的桌上已经坐了人。环顾四下,食客大都为当地达官显贵,凭窗小坐,俯瞰江流宛转,水鱼澄碧,笑语喧哗,人声鼎沸。

    此刻刚好夕阳沉山,清风徐来,一声长啸自远处江边响彻云霄。

    东南角坐了两个青年,太阳高高隆起,一眼望去便知武功高绝,连跑堂的小二也媚颜巴结,是以一进得门来,便自顾挑了好位子,刚巧望得见江边美景。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不过二十四五的年岁,然而神采奕奕,顾盼非常。

    “师兄,看来消息果然准。”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浓眉虎目,不怒自威,正啜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咂了几下,任那甘美的滋味儿在齿间留了片刻,这才轻声应道:“小师弟说笑了,这可是师父给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准?”

    两人年纪尚轻,但因资质纯良,又出身名门望族,年少便投入武林大家之一的广宋吕家学武,是以近年来,被江湖中人称作“广宋两公子”。

    年长一些的正是吕家掌门人,吕书辞的得意大弟子典越,另一个则是师弟范步蟾,此次二人奉了师命下山,自是有一番心中算计。

    江心一叶航船缓而稳,船头站着一男子,衣踞翻飞。

    行得近了,眼看便要泊船,只见男子足下一点,衣袂浮动间,鞋面还未湿,便已经落在岸边,回首向那辛苦摇橹的艄公*头,刹那风华。

    典越和范步蟾凭窗早已望见这一幕,却强忍住惊叹,依旧不动声色。眼看周围客人依旧吃喝说笑,似是没注意到周遭异变。

    顺着那十里岸堤闲庭信步,直到走到这家人声鼎沸的酒楼前,抬头望了望锦江阁数十年的朱红匾额,陌生男子驻足,一甩衣摆,大步进来。

    踏着那蜿蜒而上的楼梯缓缓而上,他嘴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一双眼如黑星,剑眉斜飞入鬓。

    直直走向典范二人,男子一撩衣衫,轻轻掸了掸那空着的一张高背椅子,这才坐下。

    “吕家的诚意,本王觉得,是越发浅薄了。”

    淡淡的一句话,说得方桌对面的典越与范步蟾,顿时冷汗涔涔,举箸忘食。

    卷二 初绽 035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传说。

    关于第五鹤其人的传说,江湖上一直未断过。

    他是当年圣上的第十三子,生母为早逝的仁贤贵妃,传言生前极显贵,皇帝甚至动过为她废后的心思,无奈朝堂之上免不了与老臣意见相左终是不能。

    贵妃死后,这份荣宠,就自然转到了这个最年幼的皇子身上。

    然而,第五鹤偏爱与江湖中人为伍,不屑朝堂勾心斗角,居然拜了丐帮长老,赫赫有名的“疯丐”蒋游龙为师,从此更加洒脱不羁。

    皇帝劝说不过,堂堂九五之尊,连儿子的婚姻大事,都只得任他,当真是溺爱成魔。

    “两位,莫要慌,我既然曾在师父墓前发誓,与你家小姐这门亲,怕是无论是本王或是广宋山,不管愿不愿,这婚都要结了。”

    此刻,那悠然自得品着热茶的男子,正是江湖人称“第五王爷闲云鹤”的第五鹤。

    典越年长几岁,自然稍显沉着,方才那些许惊慌,被他压下去,当即赔笑道:“王爷所言极是,这个自然,此次我师父命我与师弟下山,便是心意如此。”

    第五鹤似料到,只是含笑不语,只是清冷的眉眼愈发沉起来。

    众人皆艳羡这份龙恩浩荡,广宋吕家攀上朝廷,无疑是在风雨飘摇的血雨江湖路上,抱住了一棵最强悍的救命草!

    然而,吕家大家长吕书辞却是出人意料,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婚期,先是称小女抱病不宜婚娶,接着是他与夫人不舍独生女过早出阁,这次更是离谱,说是找了高人算过,今年少有黄道吉日,诸事不宜!

    “只是,吕大侠也有些欺人太甚,本王等了又等,王府内至今空着主位,为免有些不成体统。”

    话虽慢悠悠,可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却是暗暗地压抑着翻腾的怒气,王者天生的慑人气势,毕竟不容小觑。

    第五鹤人虽风流,到底府中留了一处净地,姬妾虽多,正妃之位一直空悬。

    “王爷有什么好动怒的?这一次,师父便是派我和大师兄商量婚事的!咱们广宋吕家虽不是皇大内,可也不能委屈了山上唯一的小师妹不是?!”

    范步蟾有些急了,第五鹤口中的讥讽,他自然是受不得,当即站起,声音也高了八度。

    已经隐隐有食客不住向这边望来,眼中满是探寻,先前第五鹤径直入座,早有有心人投来诧异玩味眼神。

    典越面露不悦,但师弟确实是说出了他的心声,故而,也只是象征地呵斥了他一声:“步蟾,坐下,成何体统!”

    范步蟾环顾了一下,也担心引起其他人的过分注意,攥着拳,闷闷坐下。

    而那第五鹤,却是竟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倒像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出口询问:“哦?吕家如今是打算办婚事了?”

    无声地按住范步蟾的手,不叫他再次*,典越颔首,“不错,还望王爷府上开始着手准备。吕家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同样也需慎重,六礼马虎不得。所以,王爷自是不必担心娘家这一头,广宋山庄不比皇大内富庶,但好歹是小姐出阁,万不能叫江湖之人看轻。”

    一番话,倒也把武林儿女的骨气透了出来。

    将那半凉的杯子置在桌上,第五鹤面不改色,浮上一个浅淡笑意的虚伪笑容来,点头应和道:“如此,甚好。”

    十年前,蒋游龙周游各处,在广宋山与吕书辞一见如故,自作主张,向吕书辞提了亲,将自己的宝贝徒儿与吕家小姐吕若轻捆绑在命运的红线之上。

    那一年,第五鹤十六,吕若轻刚满九岁。这一对世上罕有的未婚夫妻,却是连一面之缘也无。

    啼笑姻缘,姻缘浅。

    卷二 初绽 036

    川城往东北不过六七十里路,有一小县城名曰清风。

    可是名不符实,这一带地势凹洼,常年雾气深重,却是与“清风”沾不得半分联系,说是“浊气”还来得更贴切些。

    月黑风高的夏末之夜,后半夜倒有些凉气逼人,雾气笼罩中,遥遥的透着星星点点的黄色的光。

    待走得进了,才看清,两盏摇摇欲坠的白纸灯笼,透着微弱的光,照不透层层的浓雾。两个大大的黑字刻在高高的牌匾上——义庄!

    老旧的两层木质建筑,从里面吹出森森的寒气,尽管是八月份,可还是让人打了个寒战。

    已是午夜时分,这里本就偏僻,不比城里,农家人睡得早,这会儿更是见不到半个人影儿。

    半夜三更,只有偶尔一两声狗吠和扑棱扑棱的鸟飞过的声音,在静谧的夏凉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上,第五鹤正在闭着眼睛,躺在几树杈之间。

    他白色的衣角无声垂下,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反着淡淡的月光,映出一片黯淡的投影。

    第五鹤这一次出门,明里是同广宋山洽谈婚事,暗里则是,他敏感地武林即将开始有异动,他异常灵敏地嗅到了一股血海腥风之前的气息,是以早在半年前,便开始暗中调查。

    一些小有所成的青年高手,近半年来,竟是频频失踪,或是与人比武后身受重伤下落不明,第五鹤不信这巧合来得如此巧。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一路追到这里,旅途奔波,他亦不甚在意,天已晚,随处寻了棵老树,一个纵身便隐在树冠之间。

    原本紧闭的眼,突然在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后,迅速地睁开!

    来人应该有武功,只是气息尚浅,透着一股子狼狈的凌乱。

    只是第五鹤不敢掉以轻心,江湖不乏高手,掩盖实力,控制内息来伪装内功对于他们易如反掌。

    一个翻身,落地轻盈无声,第五鹤炯炯的眸子在暗处闪着兴奋的光,如同一只捕猎的黑豹!

    远处山脉起伏的轮廓森,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类似动物低咆的巨大声响,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啊……”

    第五鹤神情一变,身形跟着闪动,向那声源疾奔而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同样极快地向这边奔来:一个女子边跑边不停地回头张望,直直撞向第五鹤。

    第五鹤下意识地防备,一股内力汇聚,向面前奔腾着的一道黑影大力震去,力气之大,眼前那女子也躲闪不及,被真气扫到。

    眼前,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闪了一下,只听得“嗷呜”一声野嚎,一匹跛腿的孤狼登时洒蹄逃命。

    刚要去追,第五鹤余光瞟见那穿着杏黄衣衫的女子“哎呦”跌坐在地,惊恐地抬着一双含泪的眼儿望向面前的自己。

    “澜儿,怎么是你?”

    卷二 初绽 037

    第五鹤难以置信地盯着跌坐在地的女子,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再次询问出声:“澜儿,是、是不是澜儿?”

    叶朵澜方才被他的大手正打在*之处,翻江倒海的痛意止不住,又听他问得蹊跷,语气里甚是亲昵,当下自然没有好气儿,冷冰冰甩回去几个字:“你找错人了。”

    那边,第五鹤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目光停留在她的脖领处露出的小块肌肤,眼神骤然火辣。

    小小的如同夜畔的星子,那一颗痣显露无尽风情。

    是,是他的澜儿!

    她没有死,他可怜的小徒儿,只有短短一年缘分的小小徒儿,聪颖灵动,娇憨纯真的澜儿!

    遥想当年,他从一群乞儿手中救出她,她瘦弱,苍白,无时无刻不用敌意的眼睛盯着他,抢过他手中的食物,在每次他想要触碰她时,用尖利的指甲划破他的肌肤。

    只是当那样一双干净,在阳光下隐隐透出金褐色的眸子望着自己时,尽管眼神中尽是不相信与防备,他还是割舍不下了。

    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童年时那一次次大难不死,还是眷恋上那和母妃极其相似的纯净笑容?

    他将她带回自己的府中,悉心照料,在发现她颇有武学天赋时,破天荒地受她为徒。

    私心里,他是想用一个牢不可破的身份,来留住那个未成年的孩子吧?

    此时此刻,第五鹤甚至微微颤抖起来,他不顾礼节,出手如闪电,飞快地执起叶朵澜的手,着那有些凉,却是活生生的一双手时,他第一次感激上苍。

    “你放手!”

    叶朵澜大怒,奋力抽回双手,虽躲开了方才那匹饥饿的狼,可腹内的疼痛尚未褪去,自己又被这疯癫的男人又又碰,不禁羞恼起来,当即手上用力,一个“拈花指”就向第五鹤的双眼使去!

    微微一侧身,第五鹤头稍一摆动,轻松躲过。

    他毫不愠怒。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狂喜,再次握住叶朵澜的手,颤声道:“果然是我的澜儿,这一招‘拈花指’,还是我当初教你的第一招,你说它简单,不牵动内力,对付恶人最是管用。怎么,还在生师父的气不成?”

    在他与澜儿相处近一年左右,那倔强而敏感内向的少女,曲曲折折地从下人口中打探到,第五鹤与吕家小姐的婚事将近。

    一众仆妇与小厮,早就嫉妒她的好命,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她寄人篱下,偏生多疑敏感,自觉在王府中难以自处,便迂回地向他试探。

    可惜,彼时第五鹤忙于政务,竟是不察她的一颗水晶七窍玲珑心的小嘀咕。这无心的冷落,造成了她的离开,以及,后来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叶朵澜出手极快,可收手到底慢了,第二次被这个奇怪的男人将手握住,除了后悔学艺不外,便是用一双如水大眼,恨恨瞪着第五鹤。

    “放手!你这个登徒浪子!”

    她挣不开,便开始大嚷起来,陡然拔高的声音陡然响在寂静的夜空中。

    “我是沾了个‘澜’字,可是我不认识你,疯子!混蛋……”

    当真是流年不利,这一次下山,目标人物一个不见,她好不容易从汲寒烟火速送来的信笺中揣测到也许在蜀中会有收获,结果第一晚,便在这城郊,遇上了一匹孤独的饿狼。

    狼还不算真的可怕,眼前这男人,才是真的难缠!

    陷入狂喜的第五鹤哪管其他,一向的风流倜傥顿时不见踪影,见她美目中几欲喷火,当即扯了扯嘴角,“不管你记得也好,装傻也罢,再说一遍,我是第五鹤,你的师父。跟着我,就对了。”

    叶朵澜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自动收缩起来。

    第五鹤?

    第五王爷闲云鹤?

    那常年一袭白衣胜雪,真真是“郎艳独绝”的第五鹤?

    我呸!就是一个疯子罢了,空长了一副欺世的好颜色!

    叶朵澜腹诽。

    不料手腕一痛,身子腾空,已被他带起。

    “荒郊野岭的,还是改不了你这到处瞎跑的子!”

    第五鹤嘴上嗔着,抚了抚她单薄的脊背,见她凉意遍体,一手解下了自己的薄袍子,披在一脸错愕的叶朵澜身上,环住她的细腰,向城里飞驰而去。

    装失忆么?这玩笑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枉费我三年来*江湖只为寻你踪迹。

    这男人究竟把自己当成了谁,居然如此癫狂,难不成我与那女子真有五分相像。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都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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