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烟雨尽繁华 作者:风之歌月之歌

    第十章 水障之战

    第十章水障之战

    王彧初为主将带兵打仗,但身先士卒,连战连胜,颇得人心。大军接近秦州,接下来半个月里,在秦州外与齐兵三战,皆胜。

    三月二十日,秦州。

    三月里已是春风拂面,然而沙场对峙的肃杀,抹杀了盎然生机。

    秦州外的河道上旌旗招展,重楼战船引着千只战舸对战秦州齐军高耸入云的水障,水障前后,齐军百艘战船连成两列。

    两军在水障前后激战,连续十日进攻,战场拉锯,虽说齐军一出水障就被剿灭,但因水障险恶,陈军并未前进半分。

    再一次战鼓喧天,一队战船冲杀过去,十丈高的铸铁水障突然从半空落下。如巨大的利剑正正将之下的战船砸穿。

    旗舰上,王彧上前几步站上船头。身后几个偏将半跪着等他发令。他突然解了披风,卸下铠甲,转过身来道:“谁人同我入水除障!”

    “将军!”在场诸将惊骇,“您要亲自入水吗?那太危险了,要是有个闪失……”

    “怕这怕那能做成什么事!”王彧,朗声吩咐两个副将,“刘英,找两百死士,随我入水!齐源澈,你指挥诸舰一个时辰后总攻!”

    一炷香的时间,两百壮士兵聚到旗舰下。只见,猎猎旌旗下,他们的将军举碗歃血,随后一丢空碗,蛟龙一般纵身入水。

    接着,士兵们喝完碗中酒,纵身一跃,投入十里白浪中。

    战船护着王彧带领的死士缓缓接近水障。离水障约一丈时战船再不敢接近。

    四周箭雨如注,已有人中箭,清亮的河水顿时又是一滩血红。王彧设法避开箭雨前行,一只利剑迎面过来,他突然一沉,潜下水去。利剑落水,激起一簇水花。

    秦州河道深,潜行下去深不见底。王彧十三四岁时在水军历练过,从小又在秦淮河边长大,水自是没得说。

    往前又是丈许,水障巨大的铁栏栅显形,就如水下怪兽,阻隔在面前。

    王彧一挥手,后面百人陆续游上去,这铁栏水障伽罗的图里已经事先画过,也标注了重要机括。他们只要找出控制铁栏上下的机关捣毁便可。

    水面上传来击鼓声,战舰尖啸的龙骨从头顶哗啦啦地划过。总攻开始了,他们要在战船大举冲向水障前破坏机括。好在机括就在伽罗标注过的地方,王彧双腿用力,俯冲过去,攀上铁栏转动的齿轮,并顺着齿轮的转动方向找到链条较薄弱的地方。

    齐兵也入到水中,和周围的陈军士兵战成一团。王彧从腿肚上拔出短剑洗月,动手去砍链条。

    链条断裂,滋啦啦的巨响回响在四周,水面外的铁栏悬停在半空。断裂的链条被卷入齿轮,触动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关。

    水面上的士兵在看到铁栏悬停的同时突然看到冲水里冲出的铁剑雨。接着,水下冒出翻滚的血水。

    临时指挥的偏将齐源澈见到从水里陆续飘出来的尸首,惊惧地大喊:“快去水下找王将军!”

    伽罗接到师傅的信,让她上云山去见个人。

    她来到半山亭时,那人已经在那儿等了有些时候。他一身正黑秀朱雀的致装束,长身玉立,在烧满半个天幕的红云下,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伽罗立刻后悔只带了琉璃一个丫头来,立刻想转身就走。

    “伽罗姑娘!”那人开口,声音犹如珠入碧潭的淳和,但有莫名的威严。

    一个人当了皇帝总是有些莫名的力量令人心生惧意吧,哪怕这皇帝是落魄流离,亡国亡家。

    没错,他是萧永林,不是十□的少年郎,也不是五六十的知天命者,他处于看不出年纪的年龄,传承了前朝帝王家及其出色的外貌。伽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此人是萧永林的,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便认定无误。

    “不用害怕,你是圣人弟子,我们萧家欠陆圣贤一个情,这次不会害你!”

    听到这句话,有说不出的别扭,伽罗行了礼也不敢多言,乖乖站到一旁。

    陆贤和南朝帝王家的过节纷繁复杂,若要理起来可能能写好厚一本书。具体细节伽罗不清楚,但从师傅平时的话语中伽罗隐约知道,萧家建立梁朝时当年正值年少的陆贤出过力,几十年后陈国武帝推翻梁国入主建康时陆贤也出过力,如今,她又依着师傅的指令出山寻找统一大任者……这几次朝代更迭,陆贤都参与其中,这只能说明,一,师傅的年纪真的很大了。二,城头变幻大王旗,乱世里朝代更迭简直快到目不暇接。

    “不知陛下要小女子过来……”伽罗有点怯,不敢抬头看他。萧永林也开门见山地说:“想请你留在我身边。”

    伽罗脑子嗡嗡响,不知道此人在说什么,抬头看他,只看到他嘴角一扬,微微的笑容在嘴角漾开。漫天红霞里笑得那样魅惑,令人不敢逼视。

    “我知道你肩负重任出山,出山时,陆圣人还给了天下要塞的地图吧。那些地图是圣人三十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得此者守城不破,攻城不败……”

    “啊……原来秦淮追杀我的是你!”听到这里伽罗突然明白是何人追杀她了。

    “不,我不是追杀你,只是想请你过来,可惜……”

    “那为何,我为何要帮你!”

    听此一问,他顿了顿,转过身去。山谷下春风飒飒,初放的迎春花儿爬上郁郁灌木;稍远一点,淝水蜿蜒在肥沃的土地上,犹如金色的缎带。萧永林伸出手臂,向前张开掌,仿佛一手将这大好河山握入掌心。

    “为什么?为了我们趋鞑驽定天下的梦想!”

    “什么?你说谁的梦想?”

    “陆贤、陆唯,还有我经天纬地的父亲和兄长……”

    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永林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伽罗想不通他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趋鞑驽定天下?当年外族入侵,逼迫汉人南迁,那鞑弩就是现在的齐国和周国。萧永林一个前朝遗孤,在三国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他甚至不惜向北齐称臣,他凭什么还能留有这么美好的梦想?

    “你不妨回去想想,陆贤能让你来见我,就是要你自己决定去留?我想你很快会回来找我的,”他转过头来,“你看中的那个孩子,此刻估计已经葬身水障之下了!”

    晴天霹雳……伽罗夺路而跑,来不及细问,来不及去反驳萧永林自己并未选定人选。

    伽罗马不停蹄,到达秦州大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深夜。大营安安静静,值夜的哨位,巡夜的士兵都有条不紊。

    好在没有出现白绫黑纱等可怕景象。她下马后冲向大帐寻找,只看到副将刘英握着拳头,看着晃啊晃的油灯发呆。

    “王将军呢?有大碍吗?”伽罗一来就问,惊醒刘英。他立刻站起来,向伽罗行礼,然后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军师,稍安勿躁,请跟我来。”

    绕到后面的营帐,刘英屏开一群卫兵的守卫,将伽罗引进去。军医柳暮云正好从里面出来,一见是伽罗到来,立刻转身将她带进去。

    帐内一柄烛光下,一人躺在榻上。他紧阖双目,脸上一点血色也无,长长的束成马尾的长发毫无生气地垂到榻下。

    伽罗只觉得瞬间眼前白了一道,脚一软向一边倒去,幸亏柳暮云扶了她一把,立刻说:“军师,将军活着,只是……伤得重!”

    “怎么回事?”伽罗找回理智,问道。

    “昏迷前将军让我们严守他伤重的消息,一切等军师过来处置。”

    “我问他怎么伤的,伤到何种程度!”

    “被水障下的暗器所伤,铁箭刺穿了将军的右臂,还有……有一支铁箭擦过将军右背,右肩上部留下一道一尺长的口子。”

    “没有致命伤?”

    “将军流血过多,另外,铁箭上有铁锈,属下虽然做了处理,但是还是怕……”

    “王将军还要昏睡多久?”

    “天明可能会醒来,不过……将军这伤恐怕得回建康休养一段时日,不然……”

    接下来伽罗也知道他没什么关键的东西说了,对他摇摇手道:“叫刘英进来!”

    刘英进来还未站稳,伽罗便吩咐道:“明日清晨王将军要检阅诸军,请刘将军安排好!”

    果然,太阳刚刚升起,军心骚动的征北军将士们便看到自己的将军王彧出现在大营门口。虽然脸色苍白些,但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刚刚攻破水障的征北军立刻从主将生死不明的霾中走出来,欢呼声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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