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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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陈青你带人去给小爷斩个北戎号手,把他的号拿来!”

    不一时长号夺到,凌琛嫌恶地伸袖擦擦吹孔,运气调音,举起长号,呜呜直吹。音律节奏相和,立时融入了四野相传的号音之中。陈青等人不明白其意,只仗剑围护着自家世子安全。

    一忽儿凌琛号音调转高昂,节奏不改而乐音渐变,句黎军四方诸队的号角手本在互相传讯,要往军府大街处相集结。不料忽听西城城门处号角变幻,一时示警,又有搜城掠索,分部勤王之意,各式变化条理分明,又纷繁复杂;诸方号角手连忙手忙脚乱地跟上,重吹军号,再发号令相和。

    这般巧妙无伦的胡乱搅和,只把军府中真正发令的温郁渎气得七窍生烟。他身边的几名统领纷纷问道:“可是西城那边的号手弄错了号音?”

    温郁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若是平日里他也会作这般想,但是现在他的对手是凌琛!回想起凌琛听听梵音就能阅读梵文书籍的那份绝顶聪颖;立时记起去年马球赛时,他只在凌琛面前吹哨布了数回阵势,便被他看出其中关窍,破了马阵的事情来。他恍然大悟,定是自那时起,凌琛就已经窥破了自己苦心编排的号角传音之法。现在西城处号音生变,十有八九就是他在捣鬼!当即冷笑一声,也不顾城中三军集结如何,狠狠拉转马头,喝道:“到西城城门去!”

    城中已成修罗战场,血流飘杵战火连天。句黎军人多势众,狠命劈杀城中军民;北平府军熟悉地形,神出鬼没偷袭散落城中,群龙无首的北戎骑兵。惨叫,嘶吼与兵器搏杀之声在天幕下纵横交错,传至城外,远远的燕山间回音相和,如罗刹鬼啸,凄厉万分。

    凌琛听城中号角声已乱,便停止了吹号。专职的号手平日里多练偷腔换气,共鸣调音等技术,胸腹间运气用功驾轻就熟。凌琛却只是平日里偶尔吹笛消遣,哪里有那等一股作气长吹不息的本事?这一场长号吹将下来,胸间气息枯竭,心肺剧痛不已,几要咳血。但当此剧战之时,他也只能强行撑持,低咳两声,狠命按压住胸口,乘人不注意之时,偷偷举袖拭去唇边血沫,勉强笑道:“温郁渎那蛮子没半分儿风雅,否则小爷给他吹一曲《十面埋伏》,那才叫应景呢!”

    陈青挥剑劈剁开一名正要攻上城关的北戎军天灵盖,随手便丢了砍的卷了刃的佩剑,夺了那死尸的长刀。听自家世子这般胡扯调笑,一面搏杀,一面大笑驳道:“爷你骂蛮子便骂蛮子,甭提‘风雅’。否则咱们弟兄也得给你卷进去。武州卫自老子以下,谁听得懂你那些调调儿?”凌琛气道:“娘的,小爷绝世名将的派头,都是被你们这干不识趣儿的给搅和光的!以后别赖着小爷请喝酒!”众军杀敌间听他提起那日的酒宴来,狂笑不已,有人叫道:“爷这样说,就是要我们杀光蛮子,再大喝一场了?”凌琛大笑道:“好,今夜若谁能砍了温郁渎,小爷在武州城里给他摆三天三夜的酒!”众军齐声欢呼,刀剑厮拼处,血光横飞。

    忽听一个声音自城阶下方传来,冷森森应道:“世子这酒,只怕不大容易喝得着了?”凌琛一听这声音,立时精神一振,喝道:“来得正好,温郁渎,过来为小爷祭刀!”

    温郁渎在数百名亲兵的护卫下,自城阶步步进逼上来。城上与凌琛身边诸兵将厮杀的北戎军见状,精神大振,奋勇效死,为自家大王砍杀出一条血肉横飞的道路来。北平府军只得收缩战线后退,背靠城墙,结阵相抗。

    温郁渎毫不理会周遭诸人,只紧紧盯住被众军护在中心的凌琛。两人对望一刻,凌琛笑意轻清,温郁渎目光阴冷,在这被冲天火光映照得通红透亮的城头之上,尽将对面人的面容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却已无话可说。

    温郁渎牙关紧咬,自齿缝中迸出一个字:“杀!”

    陈青错步急晃,纵至仗刀以待的凌琛前方,将北戎军士劈剌过来的刀枪封了个严严实实,凌琛喝道:“陈青,让开!“陈青横刀劈过,刀风凌厉,将数名北戎亲卫逼退数步,吼道:“爷,你没穿甲!”凌琛身形快若电闪,掠过阵线一侧,挥刀接下几道刀光,吼道:“少啰嗦!”

    温郁渎神色冷硬,自身后一名捧刀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黑黝黝细长弯刀来。他缓缓抽刀出鞘,在空中劈砍几下。刀锋映着城头火光,艳得通红透亮,刀尖处却闪出了诡异的荧荧光华,微微泛出幽幽绿光。

    凌琛一见之下,已然明白:刀尖被药炼制过。他在野塘江边,中的就是这等能够引发身上“解忧”的药炼制的箭!此时自己只要被此刀划破肌肤,只怕身上的“解忧”就要立刻发作!他咬紧牙关,长刀横挡,硬生生架住两名逼将过来的北戎士兵双刀。

    温郁渎踏上几步,正要加入战团,忽听一名北平府军大喊道:“援军到了!”一名北戎士兵立时一刀将他劈死在城墙边!却听北平府军众军纵声齐呼,吼声震天:“援军到了!”

    城上混战的旋涡忽地滞了一滞,众人已瞧见武州城外的群山之间,漫山遍野间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无数军旅旌旗招展,战马嘶鸣,战鼓惊天动地,正向武州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已有眼尖的士卒看清了旌旗式样,大喊:“是禁军旗号!武德将军到了!”

    凌琛乍听此言,手中刀刃立时倒卷上去,挑翻面前一名北戎士兵手中钢刀,刀锋转侧如电,已划过另一名北戎兵肚腹!那士兵惨叫着捂住淌流而出的肠子,踉跄后退,正与身边人撞成一团。凌琛乘势翻身跳到墙边,一把扶住箭垛,极目远眺。正见那支军最前方有一骑如箭,已将身后军马甩在身后,劈风撕阵而来!凌琛胸口剧震,脱口叫道:“烈哥哥!”

    那骑此时离城关还有一箭之距,万听不见他这一声喊叫。但是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骤然抬头望了过来。城上城下,四目相对,一刹那间山野混沌,城池消散,兵戈无声,天地万物俱化作虚无,其间惟一能瞧得见,只是眼底心间,咫尺天涯的那个人。

    温郁渎甫见禁军出现,已知大事不妙,正要下令重行集结军队杀出血路。忽然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凌琛叫喊,眼瞳骤然收缩,狂怒精光如电,映着手中刀光鬼火般幽幽闪亮。他挥起手中利刃,横劈竖砍,刹那间已劈翻两名北平府军。瞬间踏上几步,弯刀倏地脱手,直向凌琛狠命掷来!离凌琛最近的陈青立时挥刀格挡,却不料身侧一名北戎军瞧见他露出破绽,立时挥刀直劈,斩上他的胸膛!陈青一个踉跄,扑翻在地,那柄弯刀只被他格了一格,来势却一点儿不减。刚刚回身的凌琛挡避不及,只听擦的一声,弯刀从他左臂上划过,削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

    温郁渎喝命亲兵搏杀,自己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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