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作者: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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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还是没有找他,他并不是多担心自己被退学,他真正担心的是奶奶,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奶奶怎么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那些风言风语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苏亦含鼓起勇气走到小白老师办公室,门锁着。回到家他的心一刻也安宁不下来,不自觉的在自己房间里转圈,临近夜里十一点,苏亦含再也忍受不了折磨,趁奶奶熟睡了悄悄的溜了出去,一路小跑来到小白老师的宿舍楼下。

    小白老师住在教职工宿舍一楼最左边的房间,此刻房间的灯正开着,窗帘被紧紧拉上。苏亦含走到窗前弯下腰,从窗帘和窗子的缝隙看到教务主任坐在小白老师的床上穿裤子,他长长的腿毛和碎花式的四角短裤让人犯恶,而苏亦含的小白老师,此刻正虚脱般的盖着半条薄被仰在床上,被子底下露出一段光洁白皙的小腿。

    教务主任出了门,苏亦含躲在教职工宿舍楼边的绿化带里,目送着他吊儿郎当的唱着小曲离去。

    敲门后十几分钟小白老师才给苏亦含开门。

    “你还想怎么样?”变了调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心底的沉静嘶吼。

    “老师。”苏亦含想说的有太多,话说出口却只是这两个字。

    “亦含,怎么是你?”小白老师明显很意外,猛的抬起头,苏亦含这才看见她红红的眼睛,她印着血迹的嘴唇,她脖子上来不及掩饰的吻痕,他好想自己快点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照顾她,保护她。

    在苏亦含这样的注视下,小白老师再也伪装不下去,在苏亦含的怀里哭到瘫软。

    小白老师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那是苏亦含第二次看到一个女孩哭得如此用力,好像要耗尽了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人,想到了透,于是把她抱得更紧。

    “小白,尽情哭吧,等明天天明了,睁开眼,长梦就会过去。”

    ☆、第 14 章

    苏亦含一直抱着小白,直到小白的哭声越来越小,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他小心翼翼的拿下小白老师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上。

    苏亦含坐在地板上打量着眼前这个一直为他付出的女人,她二十三岁,正值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尽管比自己大一些,可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处事苏亦含从未感到有距离。

    小白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细的女孩,苏亦含的情绪哪怕是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她都能准确的感觉到,苏亦含不知道这种默契应该称之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相识还是要从几年前说起,那之前苏亦含在奶奶家生活得真的很好,被宠爱到不知所以。可自从那次奶奶看了苏亦含写满透名字的日记本,说了那些自己当时并不能理解的话之后性情变化了太多,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

    为了逃避家里,苏亦含把每个休息日在福利院做义工的时间延长,小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当院长把她介绍给苏亦含的时候,小白伸出手给了苏亦含一个大大的微笑,眼前的女孩有着明亮的眼睛,好看的嘴角,她的笑像是一道暖阳洒到了苏亦含身上,有她在的时候,苏亦含总是能感到莫名的安心,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心情明亮。

    有了小白的日子,每个休息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甚至让苏亦含有一丝流连。和小白在一起工作苏亦含的心情总是很愉快,苏亦含深深感到小白是和自己身边的孩子不同的,她没有阴郁的性情,没有任命的抱怨,没有强烈的渴求,似乎在她的生活里并不缺少爱和完满。

    在她的身上你看不到一丝的贫乏,她的心看起来很完整,不像透,不像巴图,不像自己,那么明显的缺了一块。她总是可以毫无顾忌的付出,好像她有用不完的爱,在苏亦含的世界里,她是一个少见又可爱的女人,温暖的很独特。她的爱像是艳阳天里垂直倾泻下来的阳光,在一瞬间把你整个人覆盖,亲近的包裹你,跟随你,让你忘记了自己身处严寒,可她又聪明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回避,什么时候该离开。

    而韦薇的爱像是一把□□,在相遇之后,韦薇已然开始陪伴苏亦含走在人生的旅途,无微不至,嘘寒问暖,那份爱,亲密黏腻,无处不在。

    那透呢,透的爱就像是一面镜子,苏亦含能从透的爱里看到最原始的那个自己,一直以来他们就像是冷冬中角落里互相拥抱取暖,深深依赖彼此的孩子。岁月给了自己一张写着十八岁已成人的脸庞,却没有给自己一颗相应成熟的心。透即使掩藏的再好,却也是同样不完整。可也正是因此,她最懂得苏亦含的缺乏,她给的暖,就像是活命水,支持苏亦含一直走到现在。

    原来在清醒的时候,沿着细节攀爬就可以看到自己身属情感的模样。那自己的心呢,自己又能懂多少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白老师的身体蜷缩成了一个问号,苏亦含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为她擦在睡梦中流出的泪,这个盛满温暖的女孩,此时此刻正在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躺在那里,脆弱的表情让人怜惜。苏亦含好想把这个受伤的孩子捧在手上,抱在怀里。

    如果不是认识了像自己这种冤孽,她又怎么会这样?

    凌晨四点,苏亦含给小白盖好被子,轻轻推上门离开,尽管这一夜发生这么多,他依然清醒的记得自己要在天亮之前回去,要伪装成自己从未离开的样子,否则家里又要经历一场多余的风雨,爷爷那么老了,要是再发生争吵,他恐怕真的承受不了。

    手中的钥匙在锁孔轻轻的旋转,慢慢的推开门,换下鞋子,还好,奶奶没被吵醒。苏亦含没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屋顶,回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时间开始行走缓慢。

    他在想,等下小白老师醒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该有多失望,多无助,多难过,可是自己还能怎么办呢?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透,救救我。”苏亦含躺在床上,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他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格子床单,手指不停的用力,苍白的关节格外突兀。

    “透,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如果你在我身边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如果有你的陪伴有你的爱,我跟本不会收养修,修不会死,我不会和韦薇在一起,也不会对小白……透,告诉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要为小白做些什么?”

    苏亦含发疯的在心里喊叫着,可是他听不到任何回音。房间内静寂的要死,只有墙上时钟秒针沙沙走动的声音,让人疯狂,让人烦躁。

    “叮铃铃……”闹钟刺耳的叫着,苏亦含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亦含,好了没?来吃早饭。”外婆在厨房对苏亦含喊。

    这一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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