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包子都掉在地上了。

    她以为双亲是在打架,站在屏风外忍了好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害怕得崩溃大哭,哇哇哭的揉着眼睛要进去劝架。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娘亲,唔......不要打架,哇......”

    房间内,名木桌椅四分五裂的分散着,地上还有几件熟悉的衣裳,一片凌乱。

    茗茜泪眼模糊的看到床上正在“打架”的双亲因为她的出现,顿时有些慌乱的分开。

    母亲几乎是第一时间抄过一件外衣披在娘亲身上,而娘亲在母亲离开的那一瞬便开始挣扎着咳嗽起来,茗茜注意到,她嘴角泛红,都流出血了,一下子就知道她们肯定打得很凶。

    她哭得哼唧唧的扑过去死死抱住母亲的腿,生怕她会过去继续打娘亲,十分有奉献精神的试图转移母亲的怒气。

    “母亲,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听话,你打我吧,你打我,我以后不调皮了,别打我娘,我以后会乖,我会很乖的......”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孩童的嚎啕哭声,两个大人一个还在隐忍的颤抖,一个撇过头掩面,间或咳嗽一两声,对孩子的嚎哭无动于衷。

    茗茜见没人有软化的样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待到差不多哭得背过气时,身子蓦地一轻,她被母亲抱起来送了出去。

    庭院外随时待命的侍卫将她接了过去,幸亏她机灵,一把搂紧了母亲的脖子,继续嚎:“我不走我不走,不打架,别打架,打我吧,母亲,你打我吧,我以后听话,别打架......”

    母亲的大手一把掌握住她的小脑袋,稳住她摇得拨浪鼓也似的头,沉声道:“我们不打架,茗茜乖,跟侍卫姐姐出去玩一会再回来,我们就和好了,好不好?”

    茗茜听不进去,一个劲儿的往她颈窝里拱,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听。

    于是,被恐吓了。

    “茗茜不是说不打架就会乖乖听话的吗,嗯?”

    “......”茗茜泪眼汪汪的望向她的母亲,无声的诉说委屈。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终究还是在母亲毋庸置疑的注视中松开了手,被侍卫大姐姐拉扯着一步三回头的蹒跚离去。

    母亲是个很顾家的人。

    这是茗茜见识到小伙伴们的家庭情况后得出的结论。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渐渐明白了些事情,却依旧假装阖家美满。

    娘亲她,从来不爱母亲,她大约无法接受这样另类的家,也只是被孩子一时牵绊住了脚步。

    母亲曾叹息:追她到天涯海角,亦不过萍水相交的眷顾。

    茗茜四岁时,曾跟着双亲去合丘看雪,那是她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愉快的出行。

    后来,娘亲病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什么样的药都治不好她。

    她刚刚学会给娘亲煎药,母亲带着一个一脸严肃,一看就不好相与的人来告诉她:“母亲要带娘亲去她的家乡求医,那里很远,路途也很颠簸,茗茜就在姨娘家住一段时间,等把娘亲的病治好了,就去接你,好吗?”

    茗茜怎么可能会同意,当即撒泼赖着她,一定要同去不可。

    没有撒娇办不到的事,这是茗茜自打记事起便学会的本事。

    只是她不知道,只有在灵州,生活才是蜜罐,撒娇才是杀手锏。

    若是她没有跟过去,或许会永远生活在蜜罐里,就不会拥有一段那般可怕又悲伤的回忆。

    途径合丘那段路,渐渐被灌进的冷风带走暖意的马车里,娘亲被母亲紧拥在怀,茗茜抓着她冰凉的手,不停的给她呼气,可是怎么也暖不热,母亲也一动不动的......

    茗茜忽然感觉很心慌,哼哼了两声忍不住想哭。

    她哭了,母亲和娘亲都没有来摸摸她的头哄哄她。

    一夜大雪掩埋了孤零零的马车,茗茜在雪夜里冻了半夜,清晨的阳光在雪粒的反射下刺入眼中,被冻结的血液快速沸腾起来,发出破碎尖锐的哀嚎,仿佛被日光驱散的夜鬼,发出最后的惨叫。

    雪子找到茗茜的时候,她正在一处山贼营地旁晃荡,脸色青白,瞳孔涣散,瞪着圆圆的眼睛,手脚僵硬的比划着,沉浸在任何人也无法窥探的世界中。

    将她带回祠堂,她也不睡觉,跪坐在榻上对着空气比划,口中呢喃着完全听不清的话语,似乎很急切,圆瞪的眼睛眦目欲裂。

    雪子的能力有安神定智之效,可即便不眠不休的去安抚她,也只是能让她不再持续乱比划,但她依旧不肯睡觉,最好的状况也不过是每天笼统两个时辰的浅眠,真不知她这个样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茗茜这个状态持续了一年,虽未有进展,但好歹稳定了下来,情况最好的时候,还能听进去她说的话,雪子得了这个空子便试图催眠她,至少希望她能够听话,把身体给养好了,无奈一直都不甚理想。

    茗茜自我虚构的妄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来越坚不可摧,她渐渐感到深深的无力。

    一年后,茗茜失踪。

    雪子尚来不及绝望,囚子林擅闯进一个奴隶,并且,是个意识被严重干扰的奴隶,她的出现带来了一条准确的线索。

    她探问:“奴隶不被允许踏入囚子林,你可知?”

    “知。”

    “奴隶没有与神明交换条件的资格,你将被降下严厉的惩罚。”

    “我破坏了规矩,就要被降下惩罚,那么如果是贵族坏了规矩呢?是不是贵族破坏了规矩就能被宽恕,奴隶就该死?”

    她俯视着歇斯底里的奴隶,冷漠道:“神明之下,众生平等。”

    奴隶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当即接口:“那么,为什么还不降罪?有贵族霸占我的新婚妻子,害我性命,辱我爱妻,法则之中焉有此理!”

    她神色微动,不动声色的诱使奴隶吐露详情,“妻子?”

    在这个世界,这可不是一个常有的称谓。

    “我和她都是中武侯府的仆役,自小一同长大,情投意合,侯贵见我二人两厢情愿,便做主许我二人成婚,可是......没想到,大婚之日,世女装疯卖傻冲撞于她,新婚之夜更是谋害我命,弃尸逆流,辱她清白,害她羞愤自尽,如此荒唐逆行,天理何在!”

    雪子瞧了瞧奴隶童稚未脱的模样,心下了然,恻隐之心微动,稍加点拨道:“少年人,且回头。”

    奴隶哽了口气,从善如流的回头望了望,再回头时巫女已经不在原地。

    雪子循着奴隶给出的信息,找到了茗茜的所在,但那时她已经陷入沉睡,或许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又或许是另一场噩梦的蛰伏。

    恩师曾言:“人之死,怎样伟大的意志都不可避免的无法长久滞留,留下来的是传承。”

    也就是说,如果趁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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