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退的时刻, 越容易癫狂得连自己都不认得。

    大概是, 因为最近酒喝得太多,泡坏了脑子;又或者,一个人孤独地承受了太久, 总算是见到了可以信任的人。

    不论这缘由是怎样的, 无论杨谨是否能够想得清楚, 结果都是一样的。

    也正是因着这件旖旎小事,造就了她与石寒整个人生诡异的剧烈变动。

    女人的唇, 心仪的女人的唇,是怎样的滋味?

    甜的?软的?

    或者是, 更旖旎的、引人遐思的形容词?

    可惜,初出茅庐的杨谨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她俯向石寒的时候,是冲动的;双唇触到石寒的唇的时候, 脑子里是空白的。

    那一瞬,她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顷刻间,她可怜的脑子里终于有了反应——

    铺天盖地的轰隆声, 之后是“哒哒哒”比最急促的鼓点都急促的乱响。

    于是,一幅天上雷声滚滚,地下万马奔腾的画面,就这么在杨谨的脑中豁然展开来。

    与之相应和的,是她跳得狂乱,狂乱得辨不清个数的,飞到了嗓子眼儿的不争气的心脏。

    然后,然后她就被推开了……

    刚刚被杨谨吻上的时候,石寒毫无防备,自然而然的反应便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杨谨的脸,杨谨的五官,近在咫尺。石寒的眼睛瞪得很大,却因为视线完全被这张贴近得不能更近的脸遮去,她眼中的所有景象,通通化作了一团模糊的虚影。

    视觉被如此夺去自由,身体的其他感觉就变得格外分明。

    她的手木然地僵在那里,耳中轰鸣一片,一时间辨不清虚幻与现实,仿佛铮然之中,就被丢进了迷幻的旋涡。

    她的嗅觉也在一瞬间丧失了,呼吸停止,她忘了作为一个活人,呼吸的本能反应。

    她的舌被幽闭在双唇内,她的双唇被杨谨的唇紧紧地封住,仿佛杨谨的唇,才是那幽禁她唇舌的狱卒。

    如此,五感之中,残留给她的,唯有触觉,来自双唇的,杨谨给予的触觉。

    石寒的第一反应,便是麻,只是她一时分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麻”。

    接着,是软。身为一个“吃过的盐,比杨谨吃过的米都要多”的成年人,石寒比“初来乍到”的杨谨,先体会到两个人的唇相接时候的柔软触感。

    当那个“软”字在石寒的脑子中跳跃出来的时候,石寒被自己吓到了——

    她竟想到了哪里去!

    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石寒接下来便用她之前僵着的双手,推开了毫无防备的杨谨。

    杨谨真的是毫无防备,她的脑中还天雷滚滚、万马奔腾着呢,“可能被推开”这件事根本就超出了她此时此刻脑中的容纳物的范围。

    武功再高强,内力再深厚,又如何?这种时候,照样傻呆呆的。

    杨谨被推得身子一歪,斜在了榻侧,半张的嘴巴能塞进去个鸡蛋……她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一刻中清醒过来。

    石寒推开她,尚未反应过来该说的话,却先下意识地探出之前被幽禁的舌头舔了舔方才被杨谨碰触过的双唇。

    杨谨在冲动之前,刚刚喝尽大半碗又酸又辣的醒酒汤,唇上还沾着醒酒汤的汁液呢,这么一触一碰,便迁移到了石寒的唇上,再被石寒的舌尖舔过——

    石寒微蹙了眉,心道确实滋味很……厚重。

    她如此做想之后,眼角、两颊便泛上了可疑的红晕,这厚重的滋味是如何被传递到她的唇上的,这过程……当真回忆不得。

    杨谨被推开的时候,本是傻呆呆的,只怔怔地盯着石寒,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样子。

    偏偏,她的目光又被石寒舌尖舔舐唇瓣,继而晕红了面庞的一幕幕吸引了去,她脑中顿时像开了窍,轰鸣的乱响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几个大字——

    “我——亲——了——她!”

    我、我、我……竟然亲了她!

    杨谨的唇不可抑制地微抖,继而全身都抑不住地轻抖起来,因为激动,以及难以置信。

    “滋、滋、滋味……如何?”她居然还能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问的真的是醒酒汤的滋味。这可是石寒之前问过她的问题。

    石寒立时僵住了,脸上的红晕大有愈演愈烈、铺天盖地的架势。

    杨谨凝着她这般模样,心里软绵绵的,成了一汪春.水。

    没有人不喜欢心爱之人娇羞的模样,何况,石寒本来就很美,如此娇羞,当真、当真……

    不待杨谨想出来“当真”之后最恰当的形容词汇,石寒一句话飞过来,将她满满当当的柔情蜜意发配到了爪哇国——

    “撒什么酒疯!”石寒横嗔她一眼,眼角却还是晕红着的。

    “我……”我没撒酒疯!

    杨谨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我真的酒已经醒了,真的不是撒酒疯,我是真的……亲你来着!

    如此默默呼喊着,杨谨不争气地红了脸。

    石寒却已经站起身,拾起方才被杨谨撇在床榻上的空碗。

    那碗可怜兮兮地歪躺在锦褥上,里面残留的一点点汁液早已经尽流了出来,溻湿了锦褥,形成了半个手掌大小的水印。

    “费心费力地替你熬了这醒酒汤,竟这么浪费!”石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印,鲜见地絮絮念叨起来。

    “不喝便不喝,何苦丢了我的碗,还弄湿了我的床榻!”她依旧盯着那水印,口中却不依不饶地声讨杨谨。

    杨谨看了看那水印,还有那空碗,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眸光转到石寒的侧颜上。

    她想说她真的喝尽了那碗醒酒汤了,虽然,那么……难喝。

    里面残存了那么几滴,真的不是她的错。

    还有那榻上的水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方才……情不自禁……罢了。

    她讨好地看着石寒,希望能得到石寒一个回顾的目光,给她机会,让她解释清楚之前的疏忽,和被冤枉的事实。

    可惜,石寒压根儿看都不看她,而是虎着脸,收起了碗,顿回到托盘里。

    “嘣”的一声闷响,碗底与托盘面相磕,吓得杨谨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偷眼悄悄打量石寒的神情——

    生气了?不会是因为弄脏了褥子,就生气了吧?杨谨心道。

    她本就口拙,方才亲了石寒,言语能力因着这一吻,已经被她自己吓丢了大半,这会儿再见到石寒似乎生气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似乎,应该说点儿好听的,讨个饶,道个歉?杨谨眨眨眼,心想。

    然而,石寒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收起家什,拧身便往门外走。

    杨谨:“……”

    年少如她,并没来得及注意到,石寒的脚步是何等的匆忙失措;而石寒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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