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出其不意问道:“你呢?有感染没?”

    百里思霈一怔,急忙撩袖以证清白,苏榕见她胳膊白净,仍犹疑伸出手去。百里思霈面色坦然,苏榕浅浅一笑,直接拉她至身旁坐下。二人暂时没有休息,苏榕与百里思霈促膝长谈,因近日种种,各自心事重重。

    苏榕感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平公主临终所托,守护殿下是霈儿的使命。”百里思霈毕恭毕敬行礼。

    关于苏榕,她还有一个秘密,她既然已经自己说出来,百里思霈也不再遮掩。

    当年慕容王朝表面鼎盛,实际已由盛转衰,暗地里夺嫡手段严重,长平公主慕容烟为躲其它王子暗杀,下嫁当时富可敌国的姬侯爷保命。虽是无奈之举,夫妻二人同心同德,举案齐眉,也算是当时的一段佳话。

    好景不长,慕容王朝末年,帝辛占领宫殿宝座,下令屠尽慕容血脉。慕容烟以美色接近帝辛,刺杀失败,仍一身傲骨,“慕容烟愿一死保帝辛稳坐江山,但帝辛若害姬家夫儿性命,江山必倾!”

    帝辛挥剑斩杀慕容烟,仍被其气势所震,未动姬侯爷和姬玟丝毫。

    姬府家大业大,在轩辕城盘根数百年,帝辛不能擅动。然慕容烟死后,姬侯爷心灰意冷,散尽家财做了闲散侯爷。没有人知道,姬府穷困潦倒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惊人的秘密——帝辛起兵时,慕容烟已有身孕。

    城破那日慕容烟诞下一位小公主,姬侯爷不敢声张,暗自将此女交由好友——史官苏护收养。苏护当时也新得一女,由三房所生,他狠心毒死三房,暗自将公主与女儿调包。

    若是日后东窗事发,没人会怀疑苏榕的身份,苏杏会替她死的。她的好哥哥、两位好父亲,试图瞒着所有人,包括她,包括苏杏。

    “霈儿原是长平公主安插在二房的细作,公主死后,我便成了姬玟公子的亲信。公子派我去晓情楼收集情报,我在那里遇见殿下,惊为天人,回来告诉公子,公子便开始蓄胡遮面……”

    即便众人煞费苦心,奈何天意如此,帝辛最终还是在晓情楼见到苏榕。就是从他派人四处搜寻苏榕开始,姬侯和苏护,便开始了一场推翻他的谋划……苏杏当时怀有身孕八月有余,无意听到父亲同姬侯爷间的谈话,“知道”自己是慕容氏血脉的她,怎会允许自己生下乱伦的孩子,当日便灌下堕胎药,随后难产,流产,最终不省人事。姬玟为此心中有愧,在摘星楼服毒,直到帝辛一剑斩下,二人血浓于水,终于真相大白。

    苏榕回忆至此,冷笑道:“你们为我牺牲这么多,却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

    苏榕从未见过慕容烟,关于这位奇女子的一切,她都是听姬玟说,听别人说,像一个听书的路人,评价慕容烟殉国丢下姬玟,不是一个好母亲。而如今,苏榕不想谈及那些血海深仇,过去的一切她已深埋心底,如今活着,不是为了争强好胜逞英雄。

    百里思霈久久不见苏榕说话,将头放得更低,心有忐忑。苏榕伸手扶起百里思霈,叹道:“从我到西山坐月子养病,到现在为我祛毒疗伤,我定要谢你的。”

    “殿下无需言谢,霈儿只愿能得见您荣登帝位,您才是正统!”

    苏榕自嘲的笑了笑,松开了百里思霈,陷入了纠结,“我这副鬼样子,快别丢人了。”

    “殿下,苏杏现在如傀儡一样在朝堂任人摆布,即便您派钟鲤回去助她,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百里思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们还瞒着苏杏,她恐怕早就撑不下这女帝之位了。”

    苏榕听到苏杏的名字,有些头疼,她扶着额头缓缓靠在岩石上躺下,对百里思霈挥了挥手,示意不想再说。

    阳光通透,空气干净。蓝天下,晨雾中,安详与清雅的东西在弥漫,百里思霈先后点了一炷安眠香,一炷驱虫香。她守在如淞身旁躺下,听着众人浅浅的呼吸声,也渐渐困倦起来。

    第47章 烟(二)

    狴犴迟迟未归,莫晓情最先冷醒,将褪下脏衣用火折子点燃,丢在石门上燃烧取暖。百里思霈也醒了,将佚梦的衣服也丢进火里,双手合十,像是在心里同佚梦说些什么,莫晓情也双手合十,同佚梦说了些话。

    如鸢将褪下的带血长衣丢进火里,盖在佚梦衣服之上,看着它们烧成一片。片刻后,她淡淡道:“有烟,该走了。”

    “迟早要被发现的。”莫晓情不以为然,又仰头道:“况且这崖壁陡峭,无人经过。”

    如鸢不同她计较,抄起那团火走到湖边,不由分说丢进冰洞里。她看着它们之间产生白雾,消散,下沉,默默不语,直到察觉苏榕看她,回眸一眼。

    如鸢走向苏榕,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苏榕笑起来,将一块点心用丝绢包了,递给如鸢。如鸢接过,一手取走点心,一手将丝绢一抖,翻过一面。她握着丝绢的另一名,抬手在苏榕脸上轻轻擦着,泪痕密布,又有新泪落下,一时竟难以擦干净。

    如鸢忽然问道:“你的茶有毒,点心是不是也下毒了?”

    “不吃还我!”苏榕伸手去夺。

    如鸢将点心一口吞下,把丝绢塞进苏榕手里,潇洒的转身走了。苏榕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忍不住叫住她,解释道:“我骗你的,你茶里,没有蛊……”

    “我知道。”

    如鸢头也不回,苏榕半信半疑,对着她的背影嘀咕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瞒不过我的。”如鸢站住脚,回眸浅浅一笑,“虽然我和你只当了三天朋友,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得很清楚。”

    苏榕怔在原地。

    皇城后宫中,女帝寝宫左手偏殿,内侍女官的住处终于有了着落,宫人们陆陆续续从乐府搬出,又陆陆续续进入西殿,一个宫女在众人间跑来跑去,指挥着他们物品所放的位置,一旁监督的嬷嬷插不上嘴,倒得了闲。

    钟鲤头戴海水玉赤金冠,一身梨花青双绣轻罗锦裙,负手长立在庭院,背对着忙碌的众人。她的裙摆有雪色长珠缨络拖曳于地,来往的众人唯恐踩到,不敢近身——钟鲤已正式任职,对她不敬,便是对女帝不敬。

    院外红墙环护,绿榕缠绵,院内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来往的人从此穿过,钟鲤站在这里确实有些碍事,但她浑然不觉,陷在新发现的兴奋中。西殿当初富丽堂皇,钟鲤想着若能修复如初,也是件幸事,可接着她又想起西殿的锦簇花园,连连叹惋:虽然现在是冬日,肯定没锦簇的繁茂,但当初宫里大战一定毁了很多。

    钟鲤百无聊赖,本低头寻思着有没有花种,谁知撞上一个石头。巧的是,钟鲤吃痛抬头,竟发现这个位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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