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般偷偷摸摸,自然不是代表朝廷,而是她自个儿想要罢了。”

    灰衣男子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选择九殿下您,而非七殿下。”

    赵梓砚笑了起来,悠悠道:“因为,你我好歹是江湖中人的身份,我们可以用江湖规矩办事,而不会牵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者,她可未必肯让你们留下原卷。最重要的是,莫非姚庄主不肯给鬼楼这个面子!”说到最后赵梓砚收了笑,眼里一片肃然,神情颇为冷峻。

    此刻赵梓砚分毫不收敛自己的气场,墨色衣衫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凌厉,在加上一丝威压,让姚青山两人微微变了脸。他们的确是忘了,无论这人看起来如何年轻,能让鬼楼那群人心甘情愿臣服,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一旦与鬼楼结怨,这绝对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看出他们有些许动摇,赵梓砚又加了句:“而且即使日后有人再同你要,亦或是我皇姐质疑真假,你也可以将这些推到九殿下头上,你幻影山庄自此高枕无忧,不好么?”

    灰衣男子同姚青山对视一眼,随后齐齐拱手道:“不敢,楼主要我等如何做?”

    赵梓砚勾了勾嘴角,满意地笑了笑。

    话说傅言卿一路回京,有了魍魉等人的护送,虽说遇到些流寇马贼,俱都有惊无险。只是傅言卿心里并不轻松,赵梓砚那事也不知有没有处理好。思及自己明明知晓永帝宝藏所在,却又要她费心,心里的愧疚越发浓重。

    望了望天色,今日正是十五月圆之夜,傅言卿心里一点点拧了起来,她到底有没有让药三通看,当真能管用么?

    商队宿在一家客栈中,傅言卿却是一丝睡意也无,心头的焦灼让她坐立不安。想起那夜赵梓砚痛苦的模样,隐忍如她,竟是茶壶都握不住。仔细思索了许久,她越想越不对,赵梓砚身上的毒,让赵墨笺母女如此笃定她不敢背叛,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她真是糊涂,没亲眼看她无碍,她怎么就离开了!

    忍耐不下去的傅言卿决定先改变计划,点亮蜡烛,连夜写了一封信,告知薛恒,重点劝诫朝廷关注黄河在邢州、晋州河口段的河堤,若遇暴雨,重点防护此处。同时详细交待晟雨,加快在两地粮食的收购,以及备些药材和生活必用品。原本她打算自己亲自去办妥,再赶着去益州寻赵梓砚,可她后悔了,她必须先去找赵梓砚。

    傅言卿推门走了出去,落音在外间休息,见灯亮了便醒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傅言卿:“主子,怎么突然起来了?”

    傅言卿低头系腰带,沉声道:“我要去益州,你和无言带着货物回京城,将这封信交给晟雨姑娘。”

    落音刚来的瞌睡顿时一扫而光,猛然瞪大眼:“什么?主子你怎么突然……这还是晚上!”

    傅言卿拧了拧眉:“我需得去追她,如今过了三日,若她在朔州留一日,我连夜追上,应该还能赶得及,而且她合该走不远。”

    “九殿下出事了么,主子为何如此急?”落音见她脸色不好看,担忧道。

    “不知道,我希望是我想错了。对了,让岳先生再麻烦一趟,去益州城寻我,派人护着他。”

    傅言卿交代完,无言也察觉到她起来了,敲了敲门:“主子,可有事?”

    待明白事情原委,无言亦是皱了皱眉:“主子连夜离开,我等不放心,我跟着。”

    他说完便一声不吭,靠在门外,摆明了不会让步。

    想着鬼大等人功夫出众,而且商队的管事亦是经验丰富,想来出不了岔子,傅言卿便答应了。两人收拾了行礼,牵了两匹快马,连夜朝朔州前往益州的小路赶去。

    而赵梓砚这厢的确未能走多远,不等到了十五,赵梓砚便感觉身子不舒服,只能强撑着寻了处小院歇下,而药三通也的确随着同行。

    到了这夜,纵然提前服了药三通的药,当毒性发作时,赵梓砚依旧是生不如死。一阵阵如同蚂蚁食髓般的痛意,从四肢百骸升起,随即越来越盛汇聚心口,让人恨不得剜心。

    将所有人都关在屋外,赵梓砚在嘴里硬是咬了块毛巾,一声不吭待在房内。

    屋外守着的几人只能听到屋内桌椅被撞翻拍碎的声音,玄清脸色发白,眼里俱是不忍。

    “药师傅,当真没法子么,不让楼主这么疼也行啊?”

    药三看着紧闭的门窗,听到偶尔溢出几声痛到极致的闷哼,亦是满脸不忍。

    “我所开的药仅能护住楼主的心脉,保她不被毒性蚕食她余下的经脉,可是该来的疼痛,我却毫无办法。这毒拖得太久,已然透心入骨,比之当年那位还要厉害三分,楼主能撑到现在已然是奇迹了。”他之前给赵梓砚号脉,发现这毒又厉害了几分,想来时上次发作损了身子。

    “这……这如何是好,楼主如今才十九岁,便要经历这些,着实太苦了。”玄清实在听不下去了,扭头眸子都有些红。

    “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楼主往日服的那所谓的解药我也仔细研究过,不过是另一种毒物罢了,虽说对楼主身子有损,却的确能抑制这蚀心散。”

    玄清拧眉道:“你是说以毒攻毒?”

    “不错,可是这种太过冒险,结果如何全凭运气。我同楼主提过,若当真要搏一把,越早越好,只是,楼主没答应。”

    “为何?楼主的性子应该是最为果断的。即使是九死一生,她也不会愿意这般活下去的。”玄清自认为了解赵梓砚,不由疑惑道。

    “楼主说,她有些事必须得做,没成功前,她不会尝试的。”药三通叹了口气,听着屋内没了动静,当下神色一凝,抬掌震开门栓,推开了门。

    屋里的家具全被拍的粉碎,东西乱糟糟撒了一地,狼藉一片,赵梓砚靠在墙边,低垂这脑袋坐着,长发散开,遮住了她此刻的模样。

    玄清忙冲过去,扶着她,自认为铁石心肠的她,也差点红了眼。赵梓砚身上衣服已然湿透了,胸前一片血迹。在她身边,那片墙角都硬生生被她抠出了指痕,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劲。

    将毛巾从已然痛得晕过去的人嘴里拿了出来,上面亦是血迹斑斑。即使是昏过去了,不到片刻,她整个人又抖了起来,随即闷哼一起声蜷起身子,又勉强睁开了眼。

    “出……出去。”

    “楼主,您,您就不能……”玄清声音有些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药三通也是看不下去,掏出银针直接将人扎晕了。

    “都这时候,不能不管了,你再去换条新毛巾,楼主这样,过会儿就能疼醒,你再给她塞嘴里,别让她咬着舌头。”药三通手下银针不停,强行封了她的穴道,只求能暂时替她抑制一下。

    就这般来回折腾了许久,赵梓砚最后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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