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也弄得满身沙尘?”

    他无奈摊手,“秋日风大,营里都是粗活!妳也不是不明白。”

    “去换件衣裳吧,我让柳莳松备车,待会儿便回宫去报喜讯。”

    “嗯。”

    待谷烨卿离去,聿珶这才迎向聿珏。姊妹俩相处多时,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猜着彼此心思。

    “聿珶以为,三兄身边那女子,来历不简单。”

    “嗯,舒无晏……依她的相貌,与名字可是颇不相配!”舒无晏、姝无艳!分明是个秀丽可人的美姑娘,这化名未免太过刻意。“更别说区区商人之女,看见成堆珍宝居然一点儿不讶异,光这样就足以引人猜疑了。”她微握素手,兀自回忆着方纔与舒无晏较劲的势头;那女子,武功想必不弱。

    “枉费他精心编织了一番说词!”聿珶扠着腰,低头思索。“二姊以为,三兄安的是什么心?”

    聿珏失笑,“聿璋料定我不会当面拆他的台!借着祝贺之由,先打过照面,日后再见也就多添一些情分;他对此人上心的程度倒是出乎意料,兴许是想来先套近乎……妳信不信,他日后定会向我交代此人真正的来历?”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一开始就明讲哪?”

    “就是不可当着妳我面前明讲,才会这般遮遮掩掩……”见聿珶面容一揪,聿珏倏地收了口,“不谈她了!”她下颚微扬,“知更,让柳莳松备车。最晚半刻后,咱们便启程回宫报喜去。”

    *

    于岐州又待一日的湘君,终于押解着曹信渊回京。

    虽说依大煌律法,曹信渊仍须经过御史台审理,方能定案,但湘君这些日子以来断案条理分明,又因此案人赃俱获,罪证确凿,御史台乐得轻松,负责承办的官员还不忘逢迎拍马一番,把这皇帝与太子跟前的大红人吹捧上天。

    “蔺大人,改明儿个有空,吕大人期盼能够邀着您上兰亭轩观戏,顺道与您喝个几盅交交心,就不知大人是否愿意赏光?”兰亭轩里的招牌戏班,便是京城中大名鼎鼎的金家班;日日高朋满座,即便是达官贵人,想购得一席上座,也需豪掷千金。

    御史中丞吕昭光,数月来对她甚为殷勤,不光是他,只要尚未结亲的,不管宫廷里的禁军统领,乃至文图阁里的学士,纷纷托人或是亲自上前邀约;美其名说是官场应酬,实则是向她说亲来着,她是以公务繁忙为由,能推就推。

    “蔺某尚未回凤藻宫面圣,但公务缠身,为了避免给吕大人造成不便,蔺某心领了,替我向吕大人说声谢。”

    又碰了个软钉子,该名官员面露无奈,恭敬的行了个礼,送她出了厅堂。

    一离开御史台,湘君依照惯例赏了众女兵半日假,包括两名禁军校尉都能暂歇;姑娘们自是喜出望外,频频称谢之后一哄而散。

    容子衿说要上太医院治伤,于是行向凤藻宫时,便仅余湘君与苑以菡。

    湘君提着柳叶刀,看见身后那亦步亦趋的人儿,不免失笑,提点道:“苑校尉,妳也能歇息,不必非要跟在我后头。”

    “大人多虑了。”苑以菡努了努唇,身边不知何时又飞来两只白鸽。“前日咱让小宝送信回来,到现下还不见踪影,卑职想到凤藻宫外找找去……听见了咱的鸟笛,牠肯定会现身。”

    “原来如此!我还是头一回听妳说信鸽丢失。”

    “常有的事!也有信笺没能准时送达的时候;卑职的鸽子都在京城与皇宫附近放飞,若是跑远了便不见得能管用……”

    湘君问过以菡养信鸽的法子,对此手法感到啧啧称奇;她那一身黄袍里不知藏了多少信鸽,随时都能轻易变出一只来达成使命。

    单就技艺而言,苑以菡堪称出类拔萃,“啸风虎”里或能找着轻功造诣更高者,却始终没另一个如她般出色的信差。

    湘君听得入神,末了,仅是化作一枚巧笑。“长见识了,听妳说这些还挺有趣。”

    “是么?”苑以菡浓眉一挑,笑得娇俏,“不过,我说大人呀……有机会去兰亭轩里听戏可不容易!那个姓吕的为了约您,当真不惜资本!您真不考虑呀?”

    “妳这是在劝我去呢?”湘君斜眼,活像苑以菡多长了个头。

    苑以菡吐了吐舌,“虽然说,这个御史中丞是意图不轨啦;不过这约,卑职以为还不错?”

    “金家班的戏我又不是没瞧过,别忘了,皇后娘娘可是个戏迷。”提及“皇后娘娘”,湘君笑意微敛;两人脚程皆属上乘,不一会儿,凤藻宫就在眼前。“得了,妳快去找妳的小宝,找着了就去歇息罢!”

    “卑职遵命!”苑以菡笑开,跑开的同时也吹响鸟笛。

    第100章 99 纵使得见亦神伤

    听闻湘君求见,皇帝立马便让舞伎退下,妆点的艳丽动人的舞伎鱼贯经过湘君身边,几名胆大的甚至还暗自对她抛了媚眼。

    她视而不见,随手缴了柳叶刀,撩开衣袍行礼。“卑职蔺湘君,叩见陛下。”

    “妳终于回来了。”

    皇帝自凤凰椅起身,左右太监见他拾级而下要来搀扶,却给他不客气地挥开。“朕听说了,这次上岐州捉拿那逆臣,妳与一干禁军劳苦功高……而且途中还给人拦驾喊冤了!”

    湘君仍跪着,仅是仰起头来答话。“回陛下的话,此乃始料未及的一桩意外……”

    “由此可见妳的威望,在关中一带已是无人不知;百姓伸得什么冤?”即便对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为了引为谈资,他仍是明知故问。

    “说来琐碎……卑职只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好个‘清官难断家务事’!妳蔺湘君如今不仅上斩贪官污吏,下治贩夫走卒,这回就连夫妻失和都管上了。”皇帝浅笑吟吟,显然心情颇佳。“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皇帝领着她至鲤鱼池边,但见鲤鱼一见着人靠近就围靠过来;他赏玩着,不禁笑道:“妳瞧瞧!这些东西都习惯了,以为见着人影就有得吃!”

    湘君但笑不语,不预期地想起了许久以前,有个人儿提过曾来此处钓鱼,差点把这肥美的鱼儿捉来吃了的往事。

    “妳这钦差若是摆出仪仗,百姓可不就像这群鱼似的,蜂拥而至?”

    湘君回神,知道皇帝是在笑话她,不由捏鼻道:“陛下这比喻甚妙,卑职曾起过个念头,日后出外办案,得要戴张面具才妥。”

    “妳这不是在学那鼎鼎有名的高长恭?”皇帝口中那人便是俊美无俦的“兰陵王”,“可惜妳不是为了上阵叫战去!”他回首,视线牢牢地锁在她沉静如昔的美貌上。

    湘君仰望天色,秋风微微吹起她的黄澄帽穗,衣袂翻飞。“卑职却是以为,在捉拿那些个贪官,与人对峙时,怕是真与那战场无异了;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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