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则是一些奇异的黑色潭水,水面上暗绿色的圆盘巨大叶子之上,有猩红的巨大花朵。如今天色已晚,这些花朵都如同入了巢穴的鸟儿,将花瓣层层叠叠的掩在了暗绿色的圆盘下,偶尔拿花朵伸展开了花瓣,像是伸懒腰时的呼吸,便能看到里面金黄色的细蕊,还有森森的尖利牙齿。

    这潭水绵延望不到尽头,一片夜幕似得粘稠漆黑。

    天色已经晚了,樊篱走到这黑曜子城,一路上蝶舞翩翩的侍女们都恭恭敬敬的朝着樊篱行礼,他也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

    等到了那为皇后准备的寝宫之后,樊篱站在宫殿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朝我问道:“重华,你刚刚与荆长老说了些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在意,但是目光却闪着精光。

    这两旁栽了许多高大的桐花树。

    兴许是魔界的桐花树生的与仙界的不同,这树极为高大,枝叶繁茂,上面美丽的桐花纷纷扬扬,洁白如雪,每一瓣桐花上都生着如细白羽毛的花绒,随风而飘落在,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四周宫灯渐亮,远远看去,那湖泊之上点起了无数红色的宫灯,那些在黑色粘稠湖水之中的花朵像是睡醒了一般,在红光的指引下,开始曼曼起舞。

    一副诡异而绝美的画面。

    前面几个宫女都识相的退到了一旁,连赤炎都被徼幸拉走,站在一棵桐花树下休息,远远的望着我们。

    在几个宫女的眼中,樊篱此刻该是含情脉脉与我道别,我则是神情感动满心满眼的感动。

    第二天,便会传出去,樊篱送我这新入住魔宫的新后,一直送到黑曜子城的皇后寝宫,却还是依依不舍的传言。

    让荆家放心,我深陷情网中,会心甘情愿为了魔族的江山社稷而赴汤蹈火。

    樊篱的话看似无意,却满是深意。

    他脸上笑容款款,温柔甜蜜,一看便是做给那旁边几个宫女看的。

    谁知道,这几个宫女又是哪个家族臣将派来的眼线呢?

    我答非所问,只表情从容的淡淡问道:“刚刚我们经过的那片黑色的湖泊下,是莲魂吗?”

    樊篱看着我,目光冷锐,面上却依旧笑容款款,半响,他才点头道:“是。”

    那么一大片湖泊,边上还有新翻的新泥模样,这莲花必然是新栽下去的。

    而且,那种莲花,我从来没见过。

    我自认为见过九霄银河西天佛果,看尽世间奇珍异宝奇花异草,可是却从未听说过这种莲花。

    生着森森白牙尖利锐齿的莲花,硕大如盘,连那无尽无尽的暗色莲叶,边缘都是锋利无比的锯齿口。

    这种生着利齿的莲花,凭着莲魂的加持长满了整个黑色湖泊,看样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樊篱还在笑,风轻云淡:“是啊,不瞒你,这个西番血莲是我最近才得到的一种上古妖花,百年开一花,十花生一叶,百叶得一果,差不多每一千个果子只能有一个能破土发芽。恰好,我得到的那个远古时代仅存的一个果子,正好是能发芽的。”

    西番血莲,的确是我从未听说过的奇花。

    我看着他,朝他笑起来:“那你栽这种花,肯定就不只是拿来观赏把玩的吧?你那时得了莲魂便消失不见,便是回来种下了这西番血莲?”

    有哪一种花,长了森森利齿,还只是拿来把玩的?

    樊篱回头望了望那片红色宫灯化作莹莹星河的湖泊,继而朝我从容不迫的说道:“这西番血莲,性子凶猛残忍,一旦遇到活物便会蜂拥而上,一朵莲花当得上十条巨蟒,但是它们也乖巧,极为听话,我叫它们往东,它们便不敢往西扎根,重华,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将它们认你的主。”

    “不必了。”我抬头看他,冷声道,“樊篱,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樊篱倚在花树下,抱着胳膊朝我笑,桐花树被他一靠,抖了抖,落羽纷纷,宛若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越过我的肩膀,樊篱看向旁边的赤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眉眼生动起来,笑了笑:“重华,人总是有想要的东西的。”

    我蓦然回首。

    赤炎站在那红色的宫灯之下。

    她目光盈盈,温柔似水,绞着手,抿着唇,白衣被红色的灯光一照,发着红色的光,像是穿了一身红色的嫁衣,痴痴的等着我。

    像是等了我千万年,从我的梦中迫不及待走出来的心上人。

    我的心情不自禁的软了一下,像是有温柔的水四下漫开,将我的心淹没,幸福到心尖都发抽。

    雨后天明,绝处逢生,幸得相守。

    就在这时,宫灯下赤炎旁边的一棵树抖了抖,枝叶茂密里,徼幸钻了出来,手里揪着一簇桐花树枝,朝赤炎笑的兴高采烈:“这桐花与我们天庭的长得不一样啊!”

    他这一嗓子叫破了我的旖旎幻想与柔情蜜意,我转过头来,朝着樊篱,语气已经放缓了一些:“樊篱,你救过我,也救过赤炎和徼幸,只要你没有打别的主意,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顿了顿,我朝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第一,你别想伤赤炎一分一毫。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要生这个念头。”

    樊篱看着我,半响笑容沉寂下来,对我说道:“重华,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樊篱有求于我,他似乎也并不想夺取我的性命,不然的话,在辛夷山我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里,他只需要一刀,我便会葬身下幽冥。

    我知道樊篱不会害我,可我始终觉得,他一定会害死赤炎。

    他始终,看待赤炎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如果当初他真的对赤炎有过一分一毫的动心,就不会强娶逼着赤炎逃出花嫁,自毁道行。而后在知道她因为自毁道行活不过半年之后,樊篱也是那般无所谓的模样。

    只能说明,他要做的事情,在赤炎活着的半年里就可以完成,而赤炎,则不过是其中献出性命的一环。

    娶她,只是一个幌子。

    他可以让我报恩,可以让我浴血奋战所向披靡,就只为了这个恩情。

    可谁都不能打赤炎的主意。

    樊篱看着我,久久的沉默,半响之后,他朝我笑道:“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说这些话,怎么跟交代后事一般?”

    他半调侃半转移话题:“我倒是记得朱雀一族,寿命极长,你那名叫重帝的爹,至少也是活了十四五万年,你这沉睡了四万年,不算在其中,再怎么也能继续活个三四万年,到现在这么早便开始担心起身后事来么?”

    朱雀一族,根本没有人活到过寿终正寝。

    因为我们都会走火入魔,然后死在挚爱之人手中。

    第79章 感时花溅泪(二)

    朱雀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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