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握住希珀的手,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袖口, 发现那里是干燥的。

    “别着急,我换过衣服了,谢谢你的关心。在这里我想我要告诉你一个常识。在温度计被湿润的纤维包裹的时候, 它所指示的温度是比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温度计要低的。这就是说……”她看着自己的学生。

    “这就是说,人穿着湿的衣服容易变冷, 对吗?”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如果下次你再使用寒冰屏障这样的法术,记得马上弄干衣服。”

    “我记住了。”

    “很好, 聪明的孩子。我在这里看书,如果有事,请叫我。”

    “好的, 老师。”

    希珀摸了摸她的脸, 把她按进了被子里, “再躺一会儿吧,躺到吃饭再起来。”

    希珀摸了摸她的脸,把她按进了被子里,“再躺一会儿吧, 躺到吃饭再起来。”

    她自己把椅子转了过去,但并没有像她说的一样开始看书,而是从身旁的笔记架里抽出了一本外皮精美的大笔记本,开始写着什么。希珀的笔记是她的私人物品,除非有她的特别允许,否则塞隆是不能动它们的,因此这一本连名字都没有的笔记,看起来就格外地神秘。

    希珀的手很好看,纤细修长,苍白得几乎透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就隐隐从皮肤下层浮现出来。捏笔的时候,联结指骨的韧带有规律地起伏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塞隆盯着她的手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小声地问:“老师……你真的喜欢我今天在风中乱飘的把戏吗?”

    “噢,当然,我很欣赏你这一点,希望你继续保持。”

    “我觉得我还是差点闯了祸……”

    “别太放在心上,我觉得自己的教学成果很不错,而且就你在风中的表现,有许多值得做的工作,我希望下周二你能向我提出一个相关的研究计划。”

    她的意思不像是责怪,这些额外的作业也不像是惩罚,但小孩子哪有喜欢写作业的?塞隆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希珀却低低笑了一声。

    “我的小野兽,观察一切,理解一切。别想着逃避。是时候让你试着完整地完成一个研究了。”

    她好像写完了什么让她自己颇为满意的东西,开心地合上了笔记本,把它放回架子的角落里,拿出了另一本,这本颜色差不多,但塞隆十分熟悉,这是她的教案。

    塞隆本能地惧怕——小孩子哪有不怕学习的?只不过奖励太丰厚,才让她一直追逐着更好的表现和更高的学识——整个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她准备起床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希珀说的“全身酸痛”,仅仅是起床她就疼得够呛了,仿佛肌肉被拉断了一样,她觉得自己瘸了,惊慌地去找希珀,但她的老师笑着说就是这样。

    “法师及法师学徒的工作大部分需要在桌案前完成,久坐让你缺乏锻炼,忽然间运动起来就会这样,没什么可担心的,一两天就会好了,不过这一两天里你会很痛苦的。”

    “天哪……就没有什么办法消除吗?”

    希珀笑了笑,走到图书馆书记的身边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书记飞进书架深处,过了一会儿赶着两本书出来。

    “这就是我说的书,你一定想知道答案,就在里面找一找吧。”

    塞隆叹了口气,塌着肩膀抱着这两本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快速浏览起来。

    希珀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为今天也把塞隆扣在图书馆里而小小地高兴了一下,接着又生出一些诸如扼杀了儿童天性的忏悔情绪。

    周二的时候,塞隆提出了一个初步的研究计划,列出了在这场大冒险中以风元素为主的几个法术的不同形态,最后问希珀:“老师,我想了解单个风元素在这场试验里是什么样的运动轨迹,你觉得可行吗?”

    希珀想了想,说:“那你可能要跟某个风元素打好招呼,让它告诉你才行。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追踪它?”

    塞隆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我可以用染了色的水雾。这是可行的吗?”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不行,我们就去问问枯叶城里的工匠有什么办法。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原来研究工作远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尽管希珀看上去那么得心应手,但塞隆在对她的模仿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她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染色的水没有办法很好地散播到空中,谁——是指那些水元素——也不愿意携带固体,她后来试着用墨水,却弄得自己满身黑。

    因为这个,试验拖了一整个星期,周末的时候希珀带她去找了枯叶城里帮希珀做家具的工人们,工人们正在往刚裁好的圆木上弹墨线。

    这是一种用石墨粉粘在固定好的线绳上,并将石墨的颜色弹在木板上以快速平直地划线的古老技术,塞隆目不转睛地盯着墨线,最后拉着希珀的手说:“老师,最普通的墨水叫碳素墨水对吗?”

    “是的。”

    “它们能分散在风中吗?”

    “我想是的。”希珀说,她注视着一个正把多余的墨粉吹掉年轻的木工。

    塞隆决定用石墨粉试试,希珀赞扬了她的探索精神,并十分担心地为她定制了一打口罩。

    实验日时,海克特拉在塔底为她把石墨小心地散入风中,希珀在露台上保护她,聚集成一束的灰黑色粉末像意料中一样沿着微风上升,塞隆从露台上跳入风中,风盾与承托她的空气炮飞快地在咒语中形成,石墨粉像是溶进清水里的黑色墨水,最初被看不见的手搅动,和周围的风混合,形成某种具象的形状。

    “老师!原来风盾随时在动!”塞隆惊喜地跳了两下,然而差点失去了平衡,她赶紧稳住身形,希珀也紧张地从露台边缘伸出手去扶她。

    好在塞隆的身体协调能力比一般的小法师们要强不少,很快她就站稳了,十分好奇地看着脚下的黑色粉末混在风中缓缓流动。

    但她不能总是保持在静止状态,在风中就要随着它漂泊。在显像剂的作用下,两位元素使者第一次无比清晰地看到风的流动方向:它们自己飘着飘着就会突然出现涡流,在法术的影响下迫不及待地形成新的形状,旧的元素玩腻了就离开,新的则立刻加入进来。它们从风盾的秩序中剥落出来,有的很快加入了空气炮的行列,有的则随着风流走,甚至在风盾这样相对来说静止的法术序列里也不是安安静静呆着,塞隆脚下的风盾就像混进了深色溶液,黑色的形状不停地在里面变换流动,形成一些意想不到的神秘图案。

    希珀远远望着塞隆往天上飞升,过了一会儿又大声呼叫着滑下来,忍不住和旁边探出一个头的海克特拉说:“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借做实验的机会出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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