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时,储良玉那一脸的绝望……孤瞧见时,真是痛快极了。”

    暗觉手中的茶碗有些瘆人,姚怀远深呼一口气,淡笑道:“殿下日后登基,却是不能再像今日这随意杀人取乐……”

    “又来了。”姚念安与姚怀远添了些茶水,随意道,“不是早就说好了。日后孤若为君,这天下便交与你来治,孤只是喜欢坐在那位置上的感觉。你不懂,那个位子从孤记事起,就是孤的。孤等了十几年的位置,最后竟由那不起眼的姚怀远坐上了,孤怎么能甘心?”

    “是……”垂目听着姚念安指责先皇偏心,指责储良玉不忠,指责朝中众臣有目无珠,姚怀远闷得慌。她打小没想过会得到那个位置,也没想过得到那位子后会这般招人恨。

    她不过是听了母皇的话罢了。

    “都过去了。”姚怀远笑得有些苦涩,“祈山之行,已然证明殿下计谋绝世……”

    “你也在难过姚怀远没死是么?”误读了姚怀远的神情,姚念安握住姚怀远的手,笃定道,“安心!一个月!再给孤一个月!孤定会要这乾坤归于我等囊中!”

    “那……”被手背传来的热意灼伤,姚怀远小声道,“臣敬候佳音。”

    ……

    “踏踏”的马蹄声盖过车轮声,姚怀远淡定地由婢子扶着去沽源茶馆饮冬茶。饮冬茶的位置是姚念安订的,说是只要她来,便能从此处得到她想要的。

    念安真的知晓明鸢想要什么吗?

    想着念安走前将明钰化成了一滩血水,姚怀远便对着杯中的茶水有些反胃。

    “呃……”

    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恶心,姚怀远锁眉咽下了一口茶。

    “不过是品茶,何必做的如此苦相?”

    清丽的女声旋在耳侧,姚怀远阖目道:“小姐不是鸢,如何知着茶味好坏?”

    “只要是明相杯中饮的,孤皆以为味好。”暧昧地握住姚怀远的手腕,储良玉翩翩落座到姚怀远身侧,“怎的这么早出府?”

    “阿姊?”后知后觉地辨出来人,姚怀远面色一沉,“此处不是阿姊该来的地方,阿姊还是呆在宫中为好。”

    “宫中有什么好待的。”打量着挤满人的茶馆,储良玉挤兑道,“阿远你连半个蓝颜知己都未给孤留下,你要孤如何在那笼子里就呆?”

    “阿姊!你该是看到我递与你的折子……”姚怀远压低声音,“昌王就在附近,我们刚刚才见过。”

    “是吗?那胆子可真是大……”储良玉漫不经心地凑到姚怀远的耳畔,慢慢道,“孤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阿远。”

    “嗯?”

    姚怀远警惕地观望着每一个靠近茶桌的人。

    “再过半月,北疆的将士就能归来了。”

    储良玉用余光扫过离桌案越来越近的人,继续道:“孤以为,若是大军在手,我等或许不用怕昌王。”

    “嗯。”压下心头的喜悦,姚怀远赶在人影走到桌案前,将储良玉拉到座位坐好。

    “明相?”似是不认识储良玉,一穿华服的女子摇曳着立到姚怀远桌前。

    “不知您是?”姚怀远挂着笑,眸中却是数不尽的疏离。

    “婢子从永宁来。”开口即自降身价,华服女子端着轻浮坐到了姚怀远对边,“不知明相身边是?”

    “雪衣。”储良玉弯眉与女子递了碗茶,“雪衣与明相是同僚。今日听明相要来茶馆饮茶,特来赶个热闹。”

    “雪衣?”似是对京中人名甚是熟悉,华服女子眨眨桃花眼,娇笑道,“大人可是姓储?”

    “呃……”储良玉沉吟片刻,求救地望向姚怀远。

    姚怀远知永宁就是昌王的暗号,即道:“贵人有话不妨直言……”

    “直言?这怎么好意思?”华服女子挑眉环了茶馆一周,低笑道,“此处太过简陋,似乎不便与大人说话……”

    “雪衣不是外人。”姚怀远跟着环了茶馆一周,“贵人莫要耽搁日头。”

    “当真?”女子眉色一凌,举目望向储良玉。

    储良玉见状,即毫不畏惧地迎上女子的眼睛:“贵人,您该相信明相。”

    “相信么?”女子捂唇轻笑,“前些日子明相才刚刚把自己送到狱里……婢子怎么敢相信?”

    “嗯。既是不信,便饮茶吧!”

    不急不躁地呷了一口,姚怀远只觉安心的紧。

    良玉阿姊于她,果真是安神的良药。

    “是啊。贵人若是不信明相,便多饮些茶。”储良玉尽心尽力地帮腔,“这沽源茶馆的冬茶可不是旁的茶馆能比的……”

    “这是自然。”女子笑着端起茶碗,“毕竟是明相大人的手笔。如何是旁的茶馆能比的?”

    “这也未必……贵人该是知晓,茶也好,酒也罢,都是供人喝的。若是解不得渴,也消不了愁,那即便吹出朵花,也不过是凡品。”涩涩的滋味流溢在舌尖,姚怀远一边赞叹沽源茶馆匠心独具晓得用冬茶这个噱头,一边淡淡述着心中的茶道,“所谓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若是将这茶施予乞儿,她怕只是觉得那春茶更好。”

    “所以……这茶自然也不是给那等人喝的。”女子浅笑着接茬,言语中渗着冷意,“这般多年过去,明相该是弃了早先那些穷酸心思……都是世家女,何必互相为难?”

    “如何是为难?”挑眉给女子一记眼色,储良玉低声道,“明相心怀天下,自是比寻常人眼界高些……贵人不必恼怒。您知晓,我们都是因昌王才聚于此处的。”

    “是。”见名“雪衣”的女子张口就道破了自己的来意,女子笑道,“可有幸邀两位大人去雅舍小坐?”

    “有何不可?”欣欣然抱着姚怀远起身,储良玉朗笑道,“请贵人先行。”

    “嗯……”

    扬眉敛住面上的异色,女子只道自己多疑。

    她只记储氏雪衣是君王的近臣,却忘了明相腿脚不便。若是没储大人在此,她再贸然邀明相过府,定要犯了明相忌讳……

    储大人真是好气量呀!

    感叹着京都女子品性恢廓,女子对眼前这两位人物皆是存了几分好感。

    “贵人在永宁可是商户?”

    跟着女子上车辇,储良玉没舍得将怀中人放下。

    “储大人真是好眼力。”女子与储良玉摆上酒碗,“春盈的夫家确实是商户。”

    “夫家?”储良玉仔细地看了女子半晌,确定其年岁该是二十上下且不是新妇。

    “贵人如何这般早就成了亲?”端着性子无话找话,储良玉与怀中人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既是有夫,贵人如何会孤身来京都?”

    “这不是想替家中姊妹换个身家。”春盈往案上的酒碗中添些酒水,低笑道,“嫁人时没觉得世家女有什么好……谁知嫁了人,却又喜欢上世家这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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