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终于,抿嘴笑了。

    “我带你在院子里逛逛,看看可喜欢。”顾青盏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地说着。

    “嗯!”

    从丫鬟们口中得知,这别院,是昭王专为王妃而建的,果然,昭王宠王妃不是虚传,坊间都道若得一人能如昭王妃这般貌美贤淑,此生不纳妾亦不是憾事。陆萦跟在顾青盏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身姿绰约,却不似凡尘女子那般袅娜,陆萦常在古书中见闻遗世独立的仙子,现在仔细一想,约莫便是顾青盏的模样了,至少她是这样觉得,莫道是男子,就连自己平日也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这里是马场,王爷常喜欢在这儿呆着。”

    看着马厩里清一色的上等骏马,陆萦一时竟有些心痒,自几月前自己驯服野马时被摔伤,便再也没有骑过,她摸着一匹白马的鬃毛,然后扭头问顾青盏:“姐姐,我可否骑……”

    陆萦还没说完,倒是吓着了碧落,“娘娘不可以的,您忘了吗?上次……”

    “上次只是意外……”见顾青盏不做声,陆萦权当她默认了,正欲去解开缰绳。

    “你受了伤还这般折腾,纵然韩先生的医术再好,这伤你也得慢慢养着。”顾青盏拉住陆萦的手,将她拖向一边,道:“你啊,平日弹弹琴练练字就好,等伤好些了,再玩也不迟,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多呆几月便是。”

    陆萦听她言,笑着点点头,碧落暗暗撅了撅嘴,王妃一句话竟比夫人还管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小姐同王妃呆着的时候,没那么阴郁。

    “娘娘,奴婢先引萦妃娘娘去西厢安顿。”映秋道。

    顾青盏听闻,思索片刻,才道:“不了,让萦妃同我住一处便可。”

    “娘娘……”映秋圆睁着眼望着顾青盏,然后不自然地笑了笑:“容奴婢多嘴,这样…会不会多有不便?”

    “如何不便?”顾青盏携起陆萦微凉的手,微笑:“你若不介意,正好你我姐妹二人作伴,偌大的别院也不至闷得慌。”

    被她这样牵着手,陆萦却紧张起来,靠得太近,甚至不敢回望她的眼睛,“嗯,妹妹岂敢介意,那就住姐姐处罢。”

    “几日不曾练琴,我须得考考你。”顾青盏继续打趣她,“若弹得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一张古琴,两杯清茗,外加暖人的阳光,倘若时光能够一直如此消磨,那该多好。

    陆萦端坐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开略微泛黄的琴谱,一拢一捻间自成曲调,脑中不由自主浮现着顾青盏的悉心指点,尽管十几日未曾温习,但却不觉生疏,破天荒竟没弹错一个调。紧绷地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手法愈发熟练,琴音一如行云流水,玲珑悦耳,早不见先前那般生涩,抚着琴,她轻咬着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扬起头望了望顾青盏,神情得意似是想邀功一般……

    这一抹笑,实在是像极了楚钰,楚先生生前,也喜欢这般笑。很快,顾青盏从这一瞬的错觉间反应过来,她放下手中茶盏,瞧陆萦那般得意的模样,脸上也漾开笑容,终是没忍住嗤声笑了。

    见顾青盏嫣然一笑,陆萦失了心神,她从未见过女子能笑得这样好看,稍不留神,指法便慌乱了,挑错一根琴弦,乐曲以一声高音戛然收尾。

    “弹得不好,可是要受罚的。”顾青盏又重复一遍方才所说的话,然后直直盯着陆萦,想看她作何反应。

    陆萦命碧落将古琴撤下,自觉道:“那姐姐…想要如何惩罚?”

    顾青盏抿了一口清茶,吊足了陆萦的胃口,才悠悠道:“我姑且留着,日后再说。”

    第14章 居别院(三)

    来别院的次月,陆萦的伤已渐渐愈合,这让她不得不对韩真刮目相看,那个常伴顾青盏身侧的白面书生,曾经竟是宫廷御医。

    拂晓,彤日自东山缓缓升起,陆萦已习惯这平淡如水的日子,她披散着发坐在棋盘之前,拈起黑白棋子一个一个落在棋盘,这是她曾在古书上见过的残局,至今无法可解,她独自摆弄着棋子,如今的处境就正似这盘死局,黑白对阵,势利相当。

    大郑成立不过数十余载,四方未定,外患不断。当年先帝惧怕各世子间兄弟手足相残,欲平定外患后再议立储一事,谁曾料想三年前先帝却因恶疾意外驾崩,群龙无首,成为大郑朝堂最大的危机,另立新君刻不容缓。当时立储声望最高的,莫过于二世子郑亦,五世子郑召,十一世子郑羽。时值郑召远在北疆抗敌,郑羽远在南夷平乱,朝中动荡,远水难救近火,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二世子郑亦坐上了一国之君的位置。

    论才智谋略,郑亦都远不如昭王与齐王,在所有人眼中,新帝不过是个被迫皇袍加身的一介文弱而已,待太皇太后大势已去,江山易主,一场宫廷政变在所难免。

    陆萦手中捏着一颗黑子,却不知该落在何处。她尽可能地去回忆前世的细枝末节,最熟悉的,莫过于齐王郑羽,齐王骄奢淫逸意气用事,难成大业。前世若不是他莽撞率兵前去永安殿逼宫退位,将军府也不至株连罪名,惨遭灭门。

    陆萦深知齐王不足为虑,但郑召四处笼络势力,甚至不惜一切娶她入府,无非是因为“权势”二字。既现如今已经走到这一地步,陆萦希望这场皇位之争中,郑召能赢,尽管她万分讨厌这个男人,但是为了将军府为了自己,她再不能隐忍无视。

    自她嫁进昭王府的那一刻起,便就没了退路。陆萦心想,既不能改变他的野心,那便助他实现野心,前世的覆辙,她不想再重蹈。

    碧落见陆萦一个人盯着棋局津津有味,用象牙梳轻轻替她梳着发丝,动作甚是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碧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陆萦又将黑子放回棋盅,对碧落说罢,起身去桌案上翻找着一摞旧书,陆萦依稀记得其间有几本棋谱,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那奴婢就在外候着。”碧落知陆萦想要一人清静清静,识趣得紧。

    陆萦在旧书中抽出棋谱,“嗒”的一声一本薄册顺势掉落在地,她俯身拾起,薄册扉页破旧不堪,从破损程度看来相识有些年岁。

    估摸又是些野史奇谈,从坊间搜来的书里,少不得带些杂七杂八的,楚氏之前是从不让她接触这些的,但陆萦偏偏喜欢,比起《四书五经》,这些便要有趣的多。

    她小心翼翼地翻着泛黄的书页,原是一本画册,每幅插图都题了词。第一幅图是清晨两个女子泛舟采莲的画面,配了乐府民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下一幅便是两个女子挽着裤腿,赤足在溪间打闹;陆萦继而往下翻,是二女在夕阳下促织……农家女伴的生活写照,陆萦却向往起这样的日子来。

    薄薄的一本,陆萦道是已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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