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坐下。

    她双肩颤抖、压抑哭声,双手狠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直在那里咬牙切齿,恨不就死。

    忽然,一个略显凉薄的手掌,轻轻地搭上了她的手腕。

    她当即浑身一凛,就此停手。

    不及抬眼,一个眼熟的手帕便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颤抖着指尖,惶惶然地将那手帕接住,然而,却只是紧紧地将它握在掌心,却不去用它拭泪。

    良久,她始终不敢抬眼看那来人,只低垂着头,兀自在那里闷声说道:“秋雨姐姐竟是偷窥有瘾么?悄没声儿地跑来跟着我作甚……”

    秋雨语声柔柔,缓缓说道:“王爷这是所为哪般?这堂堂八尺的威武男儿,怎地竟是哭了?”

    萧玄芝垂眸敛目,紧攥着那方手帕,气鼓鼓地哼声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你管那么多?!……

    我、我这便是刚才让你给砸的疼了!——你从那么老高的地方砸将下来,就跟个夯锤似的!只差要把本王给夯平了!

    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么?!我这是怕教你当面儿看见,数落我弱不禁风,这才躲在这里哭的!”

    秋雨似松了一口气,面色舒展,沉声说道:“原是这般……那奴婢便当作是甚么都没看见罢,告辞。”

    “你等等!——这、这手帕……”萧玄芝喃喃道。

    “若是王爷不嫌,那便留着罢。”秋雨淡然道。

    “我、我怎么不嫌?!……你、你个卑贱奴才使的破烂玩意儿,本王哪里稀罕么?!”萧玄芝依然垂眸敛目,不去看她,只咬牙说着,“这种破东西,本王想要还不有的是?!……”

    秋雨抿唇一笑,向她伸手道:“那便还来罢。”

    萧玄芝鼻孔一撑,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握着手帕的那一只手向怀中缩了一缩,低垂着头,闷声说道,“明、明日……洗干净了还你……”

    秋雨微微一笑,直伸着手,摇头道:“破烂玩意儿,不值当王爷费心去洗。这便还给奴婢罢。”

    萧玄芝咬牙道:“本王愿意!你、你管不着!……本王命令你,明日……明日巳午交更之时,来刚才那棵银杏树下取你的东西!若、若是晚了片刻,本王便杀去坤和宫将你给拎出来,着人打你的板子!”

    秋雨掩唇一笑,将双手交叠在身侧,一本正经地福了一福,曼声道:“是,奴婢遵命。”

    萧玄芝依然低垂着头,摆了摆手,故作厉色地哼声道:“遵命还不快滚!……去一边儿去!别在本王面前晃悠,看着硌眼!……”

    秋雨掩唇一笑,福了一福,柔声道:“是。”

    说罢,她便婉转回身。

    翩然远去,终已不顾。

    萧玄芝小心翼翼地偏了偏头,极力地压低眉眼,向秋雨远去的方向看去。

    在确定了秋雨终于不会去而复返了以后,萧玄芝这才渐渐松懈下来。

    沉默片刻,她倏然仰头,将后脑勺狠狠地磕在树干上,旋即右手盖住双眼,使修长的指尖狠狠地抠着两侧的太阳穴。

    她一脸痛苦地将牙齿咬得紧紧地,直咬得咯咯作响,其声森然。

    良久,她才将手掌抹下,脱力般地垂在身侧。

    然后,直仰面向天,眼神放空地苦笑着喃喃说道:“枉我如此苦心孤诣地藏匿心思……结果……结果还是……呵……”

    说着,萧玄芝垂下头去,认命似的轻哼道:“也罢!……那便不藏了……反正藏也藏不住了,如此……明日便与她坦白了罢……”

    当天晚上。

    见山殿。

    萧玄芝的寝殿之中,新月、寒星与萧玄芝三人围坐。

    萧玄芝有些局促地握着茶碗,低眉看着里面的茶汤,却不敢去迎向新月或是寒星其中一人探询的目光。

    新月坐了一会儿,抿了一口茶,方才柔声说道:“萧萧,你不是说要找我们来说事的么?怎地却坐在这里不说话?如何?莫非是想要就此打坐,直到明日清晨么?”

    寒星想了想,抿唇一笑,婉声打趣道:“萧萧今日却是难得,竟然乖乖地吃饭了呢。我原还想照往常那般,给她把着嘴往里灌呢。”

    “新月姐姐,寒星姐姐……实不相瞒,我……我如今……如今已是对人……托付了心思了……”

    萧玄芝低垂着眸,语声似虚无缥缈般地幽幽说道。

    新月、寒星两人俱是浑身一凛。

    萧玄芝低垂着眸,继续颤声说道:“我……我如今想必是疯魔了……这满心满眼地,全部都是那人的模样……”

    新月强忍心痛,微蹙着眉、沉声说道:“哦?却不知是哪家的好公子,竟能入得了我们家萧萧的法眼呢?~~”

    萧玄芝只作不觉,兀自说道:“那人可实在是聪明极了,甚至可以说是蕙质兰心;而且,她还那么伶俐机巧,总说些有意思的话与我逗趣……

    她虽不美艳动人,但那一颦一笑,却总能使我牵心动魄……除了她以外,我的眼里和心里,竟是再也着落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我只想与她亲近、向她讨好……我甚至……甚至还想要与她去那锦绣帐帷之中恣意欢好……我想疼惜她、爱护她……我、我甚至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她……”

    如此听着,新月和寒星的脸上,不禁惊愕更甚。

    萧玄芝不禁落下泪来:“想不到……我竟如此轻浪浮薄,如此不知羞耻……我实在是……实在是何其不堪啊!……”

    寒星指尖一颤,不慎打翻了面前的茶碗。

    新月慌忙将它扶住,推到一旁放着。

    良久,寒星方才垂眸敛目,语声幽幽地说道:“萧萧……你之前不是说过,与女子裸裎相对,行鱼水之欢,会让你……心中生厌的么?……”

    这些话虽是萧玄芝同新月在屋子里说的,但是却被寒星在门口给听见了。

    那天,她是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方才进屋去的。

    萧玄芝对此却不追究,亦或是、早已将这码事给忘了。

    她只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那是……违心之言……当不得真的……我只是……我只是嫌我这副身躯太过丑陋,伤疤遍布、触目惊心罢了……

    我只是不愿、也不忍教女儿家看着硌眼……可是她……她却是不在意的,她还说身上有伤疤才方能显得威武之姿……嘿嘿……她说她喜欢呢……”

    如此说着,萧玄芝又是痴痴地笑了出来。

    寒星直听得浑身颤抖,在那里嘶声说道:“萧萧!莫说是身躯了,你的这张脸便算是全毁了——”

    新月心中一惊,慌忙将寒星的手臂按住了。片刻过后,她方才微蹙着眉头,神色凄然地深深与她对望。

    接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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