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入流的下等娼妓, 都被都林的士族看做猪狗, 肆意鞭挞,故刘章提出起义之时, 吾等并未拒绝, 可不想, 那刘章竟是东庆贼子!”

    “吾等心中有恨, 对士族下手狠绝, 此为报仇!他一个东庆之人,□□掳掠之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是在侵犯我穆国疆土!此等行为,焉能不怒?”

    说的真好, 穆鸿珏点点头,心里很是嘲讽。

    说的多好听,你们当时也没反了刘章, 也跟着刘章做丧尽天良之事了, 好处你们也都吃尽了。

    现在想着洗白自己, 为自己脱罪,这一手玩得挺漂亮啊。

    若今日穆鸿珏承认了张骁说的这番话,班匈身上就再也没有大罪名,甚至连参与叛乱都能被归类于重压下不得不做的反抗, 只要穆鸿珏在高位一天,谁都不能定他的罪。

    穆鸿珏能接受班匈的条件吗?可以。

    就凭班匈身上一半穆朝的血,穆鸿珏就可以免他一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以为他身上的罪,是可以轻易摆脱的吗?

    “身为穆国子民,看见他国残暴者做下累累恶行,确实该怒。”穆鸿珏状似赞同的微笑,看见她的笑容,张骁明显松口气。

    “刘章的头颅,我们定会拿下,不为其他,只为枉死的百姓。”穆鸿珏挥臂了了裙袖,“班匈可还有其他请求?”

    “并无,明日班匈大人会亲自打开青宇关城门,迎接长公主殿下入城。”张骁很是满意,刘章死不死无所谓,穆鸿珏承认他们无罪,才是重要的。“在下马上回城,将长公主的意思,传达给班匈大人。”

    现在他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想尽快回青宇关,同班匈禀报。

    穆鸿珏点头,端茶喝上一口,示意他可以走了。

    东十一秒懂,前走几步引路,向张骁说道:“先生爽快,请!”

    “青宇关就这么简单到手?班匈归顺于我穆朝了?总觉得此事太容易,像是在做梦。”车勐旭就没打过如此容易的仗,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

    一直旁观的林致远皱眉道:“这个张骁很不简单,说话语调像是伶人,可他的气质举止,半点也不像出身卑微之人。殿下,此事太过容易,怕是有诈。”

    “不,班匈是真的想将青宇关奉上。只是,他并没有归顺穆朝的意思,他想跑。”穆鸿珏轻轻摇头,“从班匈的反应来看,刘章在东庆的地位,很不寻常。”

    “殿下的意思是,班匈与刘章离心,他害怕刘章日后算账,所以,想用青宇关为筹码,借我们的手,杀了刘章。”车勐旭心中微定,对方有所求便好,他就怕对方无所求,“他怎么保证刘章必会死,又怎么保证,自己能逃回东庆?”

    “除非,刘章做出一些事,让殿下定会杀了他。而他自己,也留有后手,保证自己能逃出生天。”林致远低沉着声音说道,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到地图上代表都林的小点。

    惹怒穆鸿珏的方法很简单,将都林攻下,让容文清身死。

    “伯瑜……”穆鸿珏也想到这点,她轻喃出声,“明日,我领万名士兵回援都林,你们将青宇拿下,安排好一切后,带着此次参与叛乱的奴隶回都林。”

    “殿下!”车勐旭第一个反对,“万名士兵太少,殿下的安危最为重要,切不可疏忽!殿下万不能轻动!请让属下带着万名士兵回援都林!”

    “殿下,守城本就有天然优势,再加上都林有容大人和杨猛同时驻守,还有一万辅兵相助,刘章藏在山上的兵,至多两万,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攻破都林。”林致远也不同意穆鸿珏亲自回援,“殿下若实在放心不下,可派我或车大人回援,不必亲自动身。”

    穆鸿珏摇头,她心意已决。

    青宇关没她什么事了,后续的接手车勐旭和林致远完全可以胜任。

    “无需多言,一万兵力足够拿下刘章,我的安全也不用担心,你们不是害怕班匈用计引我入城,对我不利吗?”穆鸿珏话都说到这份上,车勐旭和林致远只能听从。

    “刘章真是疯了,他都不怕自己全军覆没吗!”底下是冲天的厮杀声,上面是漫天的红霞。

    杨猛捂着右臂靠在城墙上,有大夫在一旁为他上药止血。

    “可看样子,全军覆没的,是咱们啊。”容文清看着杨猛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一叹。

    刘焕右臂已废,他用左臂与杨猛对战时,班第帮他砍伤了杨猛右臂,这下双方主帅的右臂都已残,杨猛左手不会用刀,顺风局变成逆风局了。

    她对刘焕的心理拿捏的很好,但她对刘焕麾下士兵的作战能力估计错误。

    辅兵到底都是新兵,持久作战时明显不如对方,杨猛这个主帅一受伤,很多辅兵都退却了。

    李雄扬鞭上马,暂时代替杨猛的位置,可他是个哨兵,躲避能力满点,取人头的能力,简直弱的不行。

    这样只会躲,不会冲锋的主帅,根本不能振作士气。

    还好天色已暗,刘章就是再疯,也不敢摸黑作战,暂时退去,唯留一地残骸。

    “在城中组织些百姓,将外面士兵的尸体拉回来,埋了吧。”看着城外已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还有上面一层叠着一层的尸体,容文清心中很不好受。

    她是不是不应该激怒刘焕?

    不杀俘,就不会激怒刘焕吗?错了,都林不破,她容文清不死,刘焕心中就有怒火。

    “别想太多,战场上的事,从来不是谁的错。”杨猛看出容文清内疚,作为战场老手,他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几句。

    正如杨猛所说,战场上的死亡,从来不能归结于一个人的错。

    城下搬了一夜的尸体,容文清坐在城墙上,也看了一夜。

    她无法入睡,心中有万种情绪在缠绕,史书上的数字变为真实的尸体,摆在了她面前。那些尸体中的一些人,她白天还曾见过。

    看看天边升起一半的太阳,杨猛缓步走到容文清身旁,他的声音低沉,又满是沧桑。

    “我曾去过与夏元交界的边关,每逢秋季,夏元都会来袭,他们需要过冬的食物,战争的原因,是双方都想活下去。”杨猛想起自己挣得军功的地方,“每天傍晚,都有人去打扫战场,对于尸体,他们或是直接焚烧,或是裹上草席扔到乱葬岗去,棺材和墓碑,都没有。”

    “对于死人来说,有没有棺材和墓碑,都是一样的。”容文清一夜未眠,声音带着沙哑,“人若死了,哪还能管身后事?”

    “他们出来当兵,多是为了挣一个前程,武将升职,全凭军功,不论出身。”杨猛叹口气,他知道容文清说的对,人都死了,棺材和草席,有区别吗?“大多数死在战场上的兵,他们的亲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你能为他们立个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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